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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动你
这已经是郑星煜来到展家的第六周了,郑星煜的领结还是系不直。
展澈第五次伸手帮他把歪掉的灰色领结系正时,郑星煜的耳朵尖又红了。窗外的玉兰花谢了,取而代之的是爬满篱笆的蔷薇,粉白的花瓣沾着午后的热气,把星桥学院的石子路染得香香的。
“明天我教你打领结。”展澈收回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郑星煜的脖颈,像触到一块温热的玉。男孩猛地缩了缩脖子,怀里的画夹“啪嗒”掉在地上,几张素描纸散出来。
最上面那张画着两个背影,穿着深灰色校服,并肩走在洒满晨光的走廊里。个子高的那个背挺得笔直,矮一点的那个手里攥着块没吃完的巧克力,衣角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这是……”展澈弯腰去捡,指腹蹭过画纸上凹凸的线条。
“是哥哥和我。”郑星煜慌忙把画纸拢起来,脸颊比蔷薇花还红,“美术课作业,老师说要画最熟悉的人。”
展澈看着他把画夹抱得紧紧的样子,忽然想起上周体育课。郑星煜被篮球砸中额头,青了一小块,却攥着那个砸到他的篮球,怯生生地递给投篮的高年级学长:“哥哥,你的球。”
那学长是出了名的跋扈,嗤笑一声:“哪里来的野小子,也配叫我哥哥?”
展澈当时正在旁边练投篮,闻言直接把球砸在那人脚边:“星桥的校规,没教过你要尊重同学?”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球场瞬间安静下来。那人看清是展澈,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嘟囔着“知道了”转身就走。
郑星煜拉着他的校服衣角,小声说:“其实不疼的。”
“下次再有人欺负你,不用忍着。”展澈蹲下来,用指腹轻轻碰了碰他额角的淤青,“我是你哥哥,在圣英,没人能动你。”
此刻郑星煜抱着画夹,忽然踮起脚,飞快地在展澈脸颊上亲了一下。像蝴蝶落了又飞,只留下一点温热的触感。
“谢谢哥哥。”他说完就往教室跑,灰色的领结在身后晃啊晃,像只快活的小尾巴。
展澈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耳廓慢慢热起来。远处的钟楼敲响下课铃,惊飞了几只会落在蔷薇丛里的麻雀。
下午的礼仪课,福伯看着展澈走神的样子,轻轻敲了敲他的背:“小少爷,领结歪了。”
展澈这才回过神,低头看见自己打得歪歪扭扭的领结,忽然想起郑星煜总系不好的那个。他学着李静雯的样子,笨拙地把领结系好,指尖却总不听话,最后还是福伯笑着帮了忙。
“小郑少爷倒是进步很快,”福伯收拾着教具,语气里带着笑意,“昨天看见他在花园里,自己系了三次领结呢。”
展澈望向窗外,郑星煜正在草坪上追一只白蝴蝶,校服的衣摆被风吹得鼓鼓的。他忽然觉得,那些被福伯称为“体面”的规矩,好像不如郑星煜系错三次的领结更让人记挂。
放学回家的车上,郑星煜趴在展澈腿上看漫画,忽然指着其中一页说:“哥哥你看,这个机器人会保护小王子。”
展澈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漫画里的机器人穿着银色盔甲,正把小王子护在身后。他摸了摸郑星煜柔软的头发,轻声说:“我也会保护你。”
郑星煜抬起头,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那我当哥哥的小骑士!”他举起漫画书里的小纸剑,有模有样地比划着,“谁敢欺负哥哥,我就用剑刺他!”
展澈被他逗笑了,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好啊,我的小骑士。”
黑色轿车驶进庄园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郑星煜拉着展澈往屋里跑,书包上的银扣叮当作响。客厅里,展博弈正看着一份文件,李静雯在旁边插花。
“爸爸!妈妈!”郑星煜举起手里的画,“美术课我拿了优!”
展博弈放下文件,接过画纸时,目光在那两个校服背影上停留了很久。李静雯凑过来看,笑着说:“我们星煜画得真好,把澈澈的背画得真直。”
展澈站在旁边,看着郑星煜仰着头,叽叽喳喳地讲画画时的趣事,忽然发现男孩的领结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系好了,虽然歪歪扭扭,却比任何标准的温莎结都好看。
晚饭时,郑星煜把自己碗里的草莓都夹给展澈。展博弈看着这一幕,忽然说:“下周的马术课,让星煜也一起去吧。”
星桥学院的马术课是贵族子弟的专属课程,从不允许低年级学生参加。展澈猛地抬头,看见父亲眼里难得的温和。
郑星煜咬着勺子,眼睛瞪得圆圆的:“我也可以骑马吗?像哥哥一样?”
“当然。”展澈夹了块最大的草莓放进他碗里,“我教你。”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下去,把两个孩子的影子拉得很长。展博弈看着他们凑在一起分享草莓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些世代相传的规矩,或许偶尔也可以为这样的画面让路。
毕竟,没有什么比少年人眼里的光,更能照亮一个家族的未来。就像此刻落在他们校服上的夕阳,温暖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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