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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管家拍了拍脑袋,将钱袋从腰间解下递给了王生,“多谢王道士今夜出手。”
王生挑了挑眉,往后指了指,“那我这,能走了吗?”
管家有些汗颜:“当然。”
王生呼出口气,将手里的钱袋向上抛了抛,里面钱银齐全,不是一般的重,就算他攒了这么久的钱,也不及这里的一半啊。
他颇为开心,一边往外走一边盘算着明日就去看房子,哪曾想刚到门口,突然大门嘭的就被关上了,差点夹到他鼻子。
“谁?谁这么不长眼睛?”
不对,刚刚外面有人吗?王生疑神疑鬼地后退了一步,将钱袋子攥得贼紧,我去,不会还有鬼吧?
他眼珠子一转,立马谄媚地跑回了房中,“那个,道友啊......”
只见玄衣男人收回捏决的手,满脸厌恶。管家站在一旁有些尴尬,他全程目睹了男人关门的动作,心想这两人不是一起的吗?怎么还内斗了起来。
王生哪还能看不清,这个半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就是嫉妒他有这么多钱,于是便出手拦住他,好吓唬吓唬他一下。王生啧啧出声,抱臂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然后说:“兄台,你这是做什么呢?也是,你救了我,那这样,这钱分你...分你二两吧,如何?”
二两,有时候他半个月都可能挣不到这么多,够仁义了吧。
他扣扣搜搜从钱袋里摸出二两银子递给人家,“喏。”
男人轻轻瞥了他一眼,极为傲慢地收回眼神,刺激得王生上蹿下跳,有这么看不起人吗?
男人:“管家,准备一间上好的房,明日我再来问话。”
“好的好的,这边请。”
王生将银子砸回袋子里,不要正好,切。
他衣袍一甩,直接走到那人面前撞了他一下,语气不好地说:“麻烦让道。”
男人神情稳定,在王生走到前面时突然甩了张符到他背上,王生瞬间定住。
管家疑惑地回头,只见男人绕过王生走来,遮住了王生。管家怕怠慢了高人,连忙专心带路。
王生眼珠子转了转,惊恐地看着自己全身不听使唤地跟在男人身后,像个提线木偶一般。无论他如何挣扎,都仿佛被一座山压制住一样动弹不得,难受又害怕。
他还以为这人和他是同道中人,都是些唬人的花把势,没想到是真有实力的!这次是他王某走眼了。
但这人将他定住是要干嘛?不会是要杀他吧!
管家将他们引到一个上好的客房里,“高人,您就住这间,王道士,还请跟我来。”
男人径直走进去,然后说:“不用,他今夜与我同住一间。”
管家:“啊?”那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他没有多问什么,退出去时,见王生一直在斜眼朝他眨巴,他没看懂,还以为王生在练什么秘法,高人嘛,总是与常人不同。
王生绝望地看着门被关上,完了,小命要没了。
那只肥鸟熟练地飞上房梁,朝着王生咯咯大笑:“孙子孙子。”
男人自顾自地坐下倒了杯茶喝,那张脸在灯火里隐隐绰绰,棱角分明。他抬眸看向王生,问:“你是驭鬼人?”
王生干燥的嘴里又分泌出口水咽了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驭鬼人?”
他能说话了!王生又惊又怒,冲男人大声喊叫:“你要对我做什么!杀人是犯法的知不知道!我可告诉你,我要是掉了一根汗毛,你信不信我找人弄你啊?”
男人冷淡开口:“你若不是驭鬼人,你怎么能见到那些东西?”
王生眼神转了转,“啊对,我就是驭鬼人,识相的赶紧把我放了。”
王生满嘴没有一句实话,听得男人皱紧了眉头。他将背上的剑取下,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吓得王生眼皮都跳了跳,顿时闭了嘴。
“既然你也是驭鬼人,那就跟我说说,今晚都发生了什么。”
王生:“凭什么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男人道:“你收了这家人这么多钱,理应将此事管到底,你师门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什么师门,他就是他自己的师傅,不过为了不露怯,王生只能继续装。
“谁说我不管了,我只是见那女鬼被你收了,今夜反正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不行吗?”
王生一说话就呛人市侩得很,男人不欲与他多说,反正今后自会有人因为这张嘴而收拾他,倒也不必费他心神。
他从包裹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天平,而后扯了自己一根头发放在一边,又将那女鬼化作的纸人放在了另一边。
原本纸人要比一根头发重的多,可在这天平上,纸人不仅不比头发重,甚至还轻了一些。
王生有些好奇,便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将头发放在火上烧毁后,哼了一声,“无量秤,专秤魂魄,你既是驭鬼人,连最基本的法器都不认识吗?”
“这女鬼魂魄轻,生前肉身不完整,受过迫害,定是被害死的。你是漳县本地人,你认识她吗?”
王生兴趣上来,自动忽略男人前面一句嘲讽的话,说:“我才来漳县两三年,邻里邻居都还没认全,哪认得这女鬼”
他想了想,今天刚来太守府时见到的场景,有些犹豫地说:“不过太守应该认识她。”不然为什么这女鬼不去害其他人偏要找太守。
男人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确定太守会认识她?”
“哎呀,我说认识就认识嘛,别问我了,你明日去问张太守他自己吧。”
王生脸上可疑地露出两团红晕,像是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不说,男人也懒得问,收拾收拾后吹灭蜡烛就往床上躺好,睡姿雅致。王生瞠目结舌,他就这么准备睡了?
“喂不是,那我怎么办,你快放了我!要不然你今晚就别睡了我跟你说!”
这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却恶毒至极,连觉都不让他睡,他呸。等他能动了他就,他就立马跑,躲远远的还不行吗?
黑暗中,有一道光在男人身上闪过,之后无论王生如何大骂,他都无动于衷,丝毫不受影响。
王生站在那里,后半夜眼皮子差点掀不开了,将自己半生的罪行想了个遍,想求得佛祖原谅,只愿今夜能立马倒在床上睡觉。
卯时府里的下人都还没将洗漱用品送来,男人准时起床,穿衣打水,一丝不苟地将头发梳成马尾,而后在床上打坐。
这一趟下来王生都还眯着眼睛立在那里,直到天光大亮,管家上门来请人的时候才被彻底吵醒。
肥鸟飞到后面将符咒取下,王生一个踉跄趴在地上,然后急忙捂着下身跑出去找茅厕去了。
他边放水边大骂:“自己倒是睡得舒服了,害得别人难受了一晚,蛇蝎心肠,白瞎了那张脸。”
王生突然灵光一现,符也被取下了,那他岂不是可以跑路了?
他穿好后,往四周偷偷观望了一番,不见那个身影,都是些下人在洒扫。于是一路去到昨夜开坛做法的地方,将自己的背篓背好。他看了看地上那些香灰,吞了吞口水,打了个激灵,连忙远离了这里。
“我昨夜听见这个地方传出了女人的叫声。”
“你别吓唬我,我怎么没听见。”
丫鬟煞有其事地说:“真的,骗你作甚,而且,我听着,还有点熟悉。”
王生躲在门后面,竖着耳朵偷听。这两个丫鬟站在院子外面,青天白日的,还把自己给吓住了。
“像谁?”
“第三十六......”
她们声音越说越小,像是怕被谁听见了,然后找上门一样。
王生摸了摸下巴,他是能从小视鬼物,到了昨晚,他又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叫驭鬼人,同样能视鬼,并且还能对付他们。而大多数普通人是没有办法直接见到鬼物,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可能瞥见鬼物的某一处。
男人则多为肾虚时,女人则多为来癸水时,孩童灵智未开时。而老人半脚踏入黄土,见得就多了。
倒也不一定这些人都能看到,十之八九都是见不到的。这丫鬟昨夜能听见鬼叫,定是有什么机缘巧合才叫她听见。
王生抛了抛管家给的钱袋子,天人交战中,逃跑还是管到底?
现在跑,太守府也不会追究他责任了,他也不用淌这趟浑水。不跑,可能小命都要搭进去,还捞不到好处。
昨夜男人的话还犹在耳边,王生咬咬牙,算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脸上带笑,一脚迈了出去。
.
帷帐里,有人咳嗽个不停,恍若内脏都要咳出来一样。
张维颤颤巍巍坐了起来,询问道:“大师,你说,真的是鬼魂作祟?”
他思索了一番,是了,女鬼。
“那群贱人!死了也不安生。大师,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我还有一家妻儿老小指望着我,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啊。对了,还未请教大师贵姓啊?”
帷帐外,一个身形颀长,清冷至极的人坐在一旁,清隽的侧脸轮廓分明。
“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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