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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龙吟
第一节暴雨将至
子时的青崖山巅,狂风嘶吼。
皇帝站在那株枯树下,手中的虎符已经烫得几乎握不住。树皮剥落后露出的不是木质,而是层层叠叠的人皮——每一张都写着一位帝王的年号,字迹猩红如血。
"陛下……"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树心传来。皇帝猛地抬头,看见裂缝深处悬挂的头骨中,最顶端的那一颗正缓缓长出太子的五官——眼睛、鼻子、嘴唇……每生长一分,树下的泥土就渗出更多黑水,腥臭扑鼻。
"儿臣等得好苦……"
太子的声音稚嫩,却带着不属于活人的空洞。皇帝的手颤抖着,虎符几乎要脱手而出——他忽然明白,自己不是来献祭的。
而是来被献祭的。
第二节谢沧浪的剑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山巅另一侧的人影——
谢沧浪持剑而立,龙鳞剑的剑鞘已经完全被黑水腐蚀,露出里面血红色的剑身。他的铁甲缝隙里钻出暗绿色的藤蔓,像活物般蠕动。
"陛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他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烈火灼烧过,"活诏一旦完成,就再也无法逆转。"
皇帝死死盯着他:"你知道什么?"
谢沧浪冷笑一声,突然割开自己的手腕——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水。水中有无数细小的影子在挣扎,正是北疆将士的亡魂。
"我弟弟死前告诉我一个秘密。"他一步步逼近,"先帝根本没有完成上一轮的活诏——他献祭的是个假皇子!"
皇帝的瞳孔骤然收缩。
"所以青崖山的龙脉早就开始反噬。"谢沧浪的剑指向枯树,"这些黑水、这些亡魂……都是因为活诏未成,龙脉失控!"
树下的黑水突然沸腾,无数苍白的手臂伸出,抓向皇帝的脚踝。
第三节阴兵现世
黑水中浮现的不仅是手臂,还有完整的躯体——北疆三十万将士的尸骸,他们的盔甲已经锈蚀,血肉与黑水融为一体,只剩下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
"陛下认得他们吗?"谢沧浪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些,都是您亲手送进虎符的‘勇士’啊……"
皇帝踉跄后退,忽然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半块玉雕,正是祭碑下太子的那尊。玉雕的嘴角诡异地翘起,发出咯咯的笑声。
"父……皇……"
黑水中的亡魂突然齐声嘶吼,声音震得整座青崖山都在颤抖。皇帝耳中嗡鸣,隐约听见一个更古老的声音在低语:
"献上嫡血……否则……永世为诏……"
第四节绿鲤再现
就在黑水即将吞没皇帝的瞬间,一道碧影闪过—— 那条绿鲤鱼从暴雨中跃出,鱼尾甩出的水珠在空中凝结成字:
"虎符归位,活诏可破。"
皇帝猛地醒悟,看向手中的半枚虎符——它正在融化,铜锈剥落后露出里面血色的纹路。而树身的裂缝深处,隐约可见另外半枚虎符的轮廓。
"原来如此……"
活诏的真正关键,不是献祭,而是完整的虎符!
谢沧浪也察觉到了异样,龙鳞剑突然调转方向,直刺绿鲤鱼:"妖物!休想蛊惑陛下!"
剑锋触及鱼身的刹那,绿鲤鱼突然爆开,化作漫天碧火。火光中,一个虚幻的身影浮现——那是一位身穿钦天监官袍的老者,面容枯槁,眼中却跳动着幽绿的光芒。
"首任……钦天监监正?"皇帝震惊地认出了画像上的人物。
老者虚影叹息一声,指向枯树:"虎符本是一体,分裂则活诏成,合一则诅咒破……陛下,抉择吧。"
第五节血祭与解脱
皇帝看向树缝中的半枚虎符,又看向手中融化到只剩本体的半枚。
如果合二为一,活诏或许能破,但青崖山的龙脉会彻底失控;如果继续献祭,太子将永世被困,而他自己……
会成为下一张人皮诏书。
暴雨中,他忽然笑了。
"朕……不做选择。"
在谢沧浪和钦天监监正虚影震惊的目光中,皇帝猛地将虎符按向自己的心口——
"朕以帝王之血,断此轮回!"
鲜血喷涌的瞬间,整座青崖山剧烈震动,枯树上的铁链寸寸断裂。悬挂的头骨一个接一个爆开,太子的玉雕也从裂缝中跌落,碎成粉末。
黑水退去,亡魂消散。
而皇帝的皮肤上,缓缓浮现出朱砂字迹—— 景元和七年,帝血诏成,青崖……永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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