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搭档抛弃后 我去当二传了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打进体育馆，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新生基础训练刚散场，空气里还残留着汗水和橡胶地垫的味道。

　　日向翔阳没走。他杵在体育馆后门阴影里，怀里的旧排球被抱得死紧，指节发白。心脏“咚咚”擂鼓，不是紧张，是破釜沉舟的亢奋。称斤两？来吧，菅原前辈！

　　菅原孝支的身影出现，逆着光。他手里转着球，熟稔得像呼吸。“没溜？胆儿挺肥。”走近了，脸上带着温和却看透一切的笑意，眼底的审视藏在镜片后，并不锐利，却让人无法忽视。“看来是铁了心要当二传了？”

　　“嗯！往死里操练！”日向挺直身板，眼中小火苗跳跃，语气斩钉截铁。

　　菅原点点头，笑容里多了份认真：“好。热个身，然后站网对面去，准备接我的抛球。让我看看你这‘二传’的底子。” 他的声音平稳，带着前辈特有的引导感。

　　日向立刻到位，屈膝沉胯，重心压稳，目光锁球。真正的考验！

　　菅原左手轻抖，上手飘球平稳飞向三米线。
　　动！
　　日向小碎步迎上，精准卡点。球将坠，左脚蹬地（力弱，时准），身体顺势腾起！双手额前“八”字手型，目光穿透空气，直刺菅原预判的击球点——四号位高点！
　　“啪！”脆响！指尖精妙回压拨送！
　　球带逆旋，笔直轨迹，精准喂入菅原胸口前方半步！力量、旋转、落点，完美！菅原指尖发麻，舒适得无需调整！

　　？！ 菅原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凝固，被纯粹的惊愕取代，镜片后的眼睛瞪大。这球感…这预判…他下意识地掂了掂手里的球，仿佛在确认那份不可思议的舒适感。“……漂亮！”他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真实的赞叹，随即又立刻收敛，换上探究的神情，“再来一个？这次…会难点。”

　　“再来！”日向斗志更旺。

　　菅原左手猛压！急坠球直冲日向右脚外侧，贴地！“追胸”考验！
　　日向瞳孔一缩！重心疾倾，右脚侧滑步刺出，左脚交叉步稳住！球将砸地，身体压至极低，右臂侧伸，左手辅助，别扭侧调！
　　“嗵！”闷响！核心强扭发力！
　　球带强侧旋，迅捷内弧，直追菅原启动冲向二号位的身影前方！“追传”化险！

　　菅原稳稳接住，眼中的探究更深，甚至带上了一丝兴奋。“好球！这种调整能力…日向，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他语气里的惊讶和好奇毫不掩饰，更像是在欣赏一块璞玉，“再来！背飞！”

　　菅原低喝，身体向右后方大跨步腾跃，双臂后引！
　　日向毫不慌乱！交叉步迅撤，重心左移，流畅半转身正对空中菅原！不看球，死锁身体轨迹！
　　双手如电举，手腕后仰！核心带动腰腹猛扭，手腕手指鞭梢般一抖一送！逼真模拟背传！
　　“咻——”（意念中）球应划彩虹弧线，追滑翔轨迹，落挥臂最适点！

　　菅原落地，看着那精准模拟，震撼无言。几秒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眼镜，试图平复心绪，但眼底的光芒却亮得惊人：“…真是…怪物般的视野和控制。日向，你让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的语气里有震惊，但更多是发现宝藏般的惊喜。“不过，光有想法和感觉可不够。来点实战压力？模拟双人拦网盯死我，我打调整攻！位置随机！节奏，我定！”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挑战意味。

　　菅主动作！侵略变速撕裂空气！猛冲四号佯攻！急停交叉步斜插三号！急撤模拟后三！步伐诡诈，节奏莫测！无形压力如潮涌来！

　　日向额角汗珠密布！意识“看”穿空档：三四结合部！平拉开！就是那！
　　蹬！ 身体迟滞！蹬地绵软！球又高又飘，无力坠后。
　　“啧！”

　　菅原停下动作，没有丝毫不耐，反而提醒道：“别急，日向。看到空档很好，但你的身体跟不上你的脑子。脚下启动要更快！”

　　菅佯攻后急撤打后三！空档！
　　冲！日向意识尖叫，脚下爆发不足！踉跄到位，时机已逝！球软如棉絮。
　　“……”菅原摇头，语气平和地指出：“爆发力不够，移动慢了。机会转瞬即逝。”

　　菅强攻诱骗，矮身变向斜插二号！绝佳错位！
　　“快！”日向奋力横移！重心失控，脚下拌蒜！传球变形！球歪斜冲标志杆…

　　“好了，日向，停下。”菅原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关切。他走近，看着日向大口喘息，汗水如注沿脖颈淌下，洇湿地板。那曾传神迹之手，因脱力懊恼剧颤。眼中不甘，灼灼逼人。

　　菅原没有立刻批评，反而先递过自己的水壶：“喝口水，喘匀气。” 等日向喝了几口，他才蹲下身，平视着日向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像在剖析，而非斥责：“日向，你的意识…是我见过最顶级的，想法大胆刁钻，视野开阔得像怪物。这点，我绝不怀疑。”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日向颤抖的手臂、急促起伏的胸膛，语气变得严肃而认真，“但是，你这副身体…太拖后腿了。脚下像灌了铅，蹬地发不出力，移动慢半拍，核心不稳，手腕手指软得像面条…这点对抗强度就喘成这样，怎么撑完整场比赛？光有顶级的脑子，身体跟不上，再好的想法也传不出好球，场上就是最大的漏洞。明白吗？” 他的话语一针见血，却带着一种“为你好”的沉重感。

　　冰锥般的事实刺透亢奋，日向瞬间清醒。残酷真相——重生外挂锁于孱弱躯壳！意识山巅，身体深谷，鸿沟天堑！

　　“那…往死里练哪几样？怎么练？”日向抬头，汗刺眼角不眨，声音沙哑带狠劲，眼神却异常专注地看向菅原，像在寻求指路的明灯。
　　菅原看着他汗水浸亮、倔强燃烧的眼，烦躁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欣赏和一丝责任感。他拍拍日向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充满力量：“别急，小子。路要一步步走。” 他站起身，指着墙，“基础！这是万丈高楼的地基。手腕手指的力量和灵活性——没有这个，控球就是空谈！核心力量——它是你所有动作的发动机！脚步移动和反应速度——场上瞬息万变，慢一拍就错失良机！还有…体能！这是支撑你战斗到最后的根本！没有捷径！把自己当块生铁，用汗水和坚持去千锤百炼！”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目标明确，像一个可靠的教练在规划蓝图。他指了指日向怀里的旧球，眼神带着期许：“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命！睡觉都给我抱着！现在，去墙那边，对墙传球！连续一百个！高度、落点，给我死死钉在墙上那个标记圈里！歪一个，加十个！能做到吗？”

　　“能！”日向没有任何犹豫，抱着球就冲向墙壁，声音响亮。练！有方向了！

　　“嘭！”“嘭！”“嘭！”…
　　沉重撞击声再起，更专注，发力带狠。汗水速透橘色后背，紧贴单薄脊梁。死死盯墙上粉笔圈，身体笨拙顽强调力道角度。

　　菅原没有再靠墙，而是走到日向侧后方几步远的地方，抱着手臂静静看着。他的眼神复杂，震撼于那超乎想象的“意识”，更被这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和专注打动。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温和的审视和越来越浓的期待。“手腕再放松一点，用指尖的力量控制…对，就是这样…” 他偶尔出声指点，声音不高，却清晰有效。这小子…说不定真能创造奇迹？那个“双二传”…也许…真的值得期待？

　　就在这时——
　　“哐当——！”
　　侧门被粗暴推开撞墙，声响打断传球与低语。

　　身影裹低气压闯入。金色怒狮鬃毛短发。个头不高，周身烦躁压抑如沉重乌云。守护神——西谷夕！却与称号格格不入。眉头死拧，嘴角紧抿下撇，透沮丧厌弃。那双曾飞扬点燃全队的眼，此刻黯淡蒙灰霾。如负伤困兽，散发强烈“别理我”信号。垂头，视线粘地，脚步沉重拖沓走向更衣室，金发失泽。

　　日向传球骤停，目光锁住熟悉又陌生背影。西谷前辈！ 出现了！却…判若两人！那活力火焰，似被冰水浇熄，唯余湿冷灰烬。

　　菅原眉头瞬间锁紧，镜片后的忧虑几乎要溢出来。他快步走到日向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一种保护的意味：“日向…别出声，别看他。让他一个人待着。他现在…听不进任何话。练你的球，别去碰那个伤口。” 语气里满是过来人的疲惫和对后辈的叮嘱。

　　但日向岂能不管？西谷是乌野魂！基石！此般阴霾笼罩，灵魂蜷缩，大问题！

　　眼看西谷将没入昏暗拐角，日向脑热，不顾命令，冲口高喊：
　　“西谷前辈！”

　　清亮声突兀刺破沉寂。
　　西谷脚步猛顿！如线扯住钉地。极缓转身，迟滞疲惫。蒙灰霾眼茫然望来——日向。眸中无冰碴怒火，唯深不见底疲惫、茫然、浓得化不开的痛苦。那痛苦有形，压弯脊梁。视线掠过日向手中黄蓝排球，痛苦似被尖刺狠扎，猛一抽搐！脸色更苍白，眼中闪痉挛般抗拒与…深切心碎悲伤！他猛地别开脸，仓促如避烙铁！仿佛那象征过往荣光与热爱的圆球，此刻关联着无法承受的失败之痛。

　　“……” 西谷唇剧颤，喉如堵烫石。最终，紧咬牙关，挤出压抑、浓重鼻音、绝望闷哼。“……呃…” 声微，却似从碾碎胸腔挤出，满载无力、自我厌弃。他未言，只深深佝偻低头，欲缩入地缝。耗尽残力，猛推更衣室门，“砰！”沉闷关上。声响如重锤砸馆内，砸人心，隔绝世界。

　　凝滞的寂静，沉重得令人窒息。

　　唯余日向手中排球冰冷触感，和他自己怦怣作响的心跳。喉头发紧发涩。西谷痛苦眼神、绝望闷哼，脑中回响。

　　菅原的手轻轻按在日向僵硬的肩膀上，温暖而带着安抚的力量。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感同身受的疲惫和对后辈的坦诚：“看到了吗？日向。西谷他…被困住了。困在…他自己都走不出的地方，一个…被失败阴影笼罩的迷宫。排球…现在于他，不是救赎，是…一根关联着痛苦记忆、深深扎在心上的刺。拔不掉，碰不得。” 他的话语沉重，带着对队友处境的深刻理解和无力感。

　　日向无言。低头看怀中排球，磨白表皮映荣光与冰冷。抬头望紧闭、隔绝光亮的铁门，琥珀眼中，“称斤两”激起的兴奋不甘，被巨石般担忧与更强决心取代。决心如苗，破土而出。

　　西谷前辈…
　　守护神…
　　深渊独行…守护他人的光，暖不了自己了吗？

　　他握紧拳，指节泛白。身体要练！技术要磨！但乌野散魂…须一片片小心拾回，以理解耐心信念擦拭重燃！西谷前辈…下一块必寻拼图！伤再深，茧再厚，也寻开锁之匙！

　　“菅原前辈，”日向声平，却透不容置疑的坚定，“一百球，必完。一个不少。但…”他转头，目光清澈锐利，如破晓之光，直射那扇门，“西谷前辈那边…让我试试。”

　　菅原看着日向眼中混合的少年热忱与超越年龄的理解担当，沉默了几秒。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复杂地交织着担忧、不赞同，却又被那份纯粹的决心隐隐触动。“…日向，”他开口，声音温和却语重心长，“先顾好你自己，把基础打牢。西谷他…需要时间。他现在像只受伤的野兽，任何靠近都可能让他伤得更深，也可能会伤到你自己。” 他顿了顿，看着日向毫不退缩的眼神，终究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份“靠谱前辈”的责任感让他无法完全拒绝这份心意，只能给出最谨慎的许可：“…如果你真想试，记住，耐心，比什么都重要。别硬来，更别…让自己受伤。明白吗？”

　　“嘭！”“嘭！”“嘭！”…
　　固执传球声再起，于空旷馆内，西谷门后沉重死寂中，格外清晰执着。每一声，如敲沉寂之心跳，宣告不屈。日向目光，却似被无形锁链，牢牢焊死那扇隔光之门。菅原站在一旁，看着少年倔强的背影和那扇紧闭的门，镜片后的目光深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地狱特训，幕启。
　　而重燃“守护神”心中之火、助他挣脱泥沼的漫长跋涉…于此，第一步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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