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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
04.
我不敢保证周防能和我一样在赐福间穿越,于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依靠托雷特。
周防对我的爱马缺乏基础的信任,在我吹响哨笛之后还望着托雷特问我“这是什么”,我理所当然地答:“马啊。”他沉默,再三打量托雷特的角。我说这是灵马,非同一般的可靠,没有托雷特的话我绝对活不到今天,并诚邀他和我一起上马。没骑多远,他就在我的追问之下承认托雷特确实是传奇好马。作为托雷特亲自选中的主人,我与有荣焉,愉快地当场吹起口哨来。
凭借托雷特出色的性能和我残存的方向感,我们重回王城时,天色还没有再次暗下来。王城内不能骑马,我本来想拉着周防放化为无形飞奔躲避追击、尽快跑到东边城墙的赐福找我的裁缝,但他似乎对神志不清但敌意极重且能打的士兵与调香师等敌人颇感兴趣,而且他放火疑似不耗蓝,只要不死就没事,于是我召唤出瑟萝莉娜的傀儡给他放恢复祷告。
周防打得还蛮尽兴,我头一次享到在城内还不用担心被围追堵截、也不必边偷袭边担心被人偷袭的清福,心情也很愉悦。自由使用的火焰连远方射来的箭矢都能烧掉。我只需考虑前进路线的话,自然也不至于迷路,最终顺利抵达王城东边城墙的赐福。裁缝柏克开始替我缝补破损的袍子。
听到柏克一口一个“吾王啊”,周防挑眉:“你是个‘王’啊?”
“并非。”我答,“我自己是不确信的,但好像真有些人认为我能当王。”我眼前忽地闪过很多张脸。这样说来,如果我做不了艾尔登之王,说不定还可以成为星星的一部分呢。我爱老师。起源魔法万岁。“如果我真是王,我必要规定罗德尔内大树守卫不得骑马,只有我能骑。呵呵。”
我没在开玩笑,最后干笑那两声其实有些咬牙切齿,周防却勾起唇。与柏克道别时,他如平时那样说“请您一路上小心安全”,我心想,这恐怕是我最不准备小心但也最安全的一趟旅途了。
亚坛高原野外是比城内更舒适的打架场所,天高气爽,金橙色树叶飘扬,而且能尽情骑马。坐过赐福就能恢复身体状态,实在是非常便利,吃饭问题都不必考虑,唯一的遗憾就是使用过的常规物品无法恢复,比如说周防抽掉的烟。不过,他已经通过战斗得到了相当大量的刺激与正向情绪,应该也不是特别需要通过频繁抽烟排解了吧。
“这里的生物,都还挺有精神的吧。”我坐在丰饶森林赐福边,望着远方再度复活的蚯蚓脸怪物,“有的时候我也觉得,不修复法环好像也无所谓,这些生命也不是非常需要理智,死了又活,活了再死,没有人生目的也不追求意义,单纯地想要杀死路过的一切同类之外的生物或者智慧生命,日子也挺快活。
“然而,如果我成王呢,我就得修环,什么样的律法是真的对交界地好?赋予褪色者成王使命的又是谁呢?要成王还得烧树,这怎么不是对交界地生态的破坏?到底应该怎么做呢,到底该不该去做,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骑上马冲出去,被人打了就干回去,直到在有下一个目的地前就和晕头转向也没大区别。
“虽然已经打败了这么多半神、同时持有的大卢恩数量前所未有地多,好像也只能继续往成王的路上走了。但要说我必须成王吗,好像也不是,如果我真的不想做,放弃的方式起码有几百种。我没有那么做,所以实际上就是不想放弃。
“……也许拥有力量者必须要承担某种责任吧。到最后既想全凭自己的意志而活,又狠不下心辜负他人,只能身不由己并为此感到痛苦。来时的路已经崩毁,而事实上在前进的路上已经辜负了他人,所以最终的结局对谁来说好像都不是太好。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自顾自地说了这么一大堆,我本以为周防已经睡过去了,但扭头看他时发现他还醒着,金色眼眸与赐福的光亮相映,他说:“啊。我明白。”
然后沉默。我苦笑,心想,我的旅伴还真都是不介意倾听但表达欲低到可怕的类型吗。但周防不会梅琳娜那种不想说别的事就原地飘散的招数,他还依赖于实体,我便问他:“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王?”
他应当也是一种王,这不难看出,但我好奇的是更多内容。他斜睨我一眼,我持续用面对老师们百试百灵的“单纯渴望更多信息的好学生眼神”注视他,他咂舌,最终还是开始了叙述。
05.
显而易见,周防是习惯且喜爱沉默状态、不经常进行长段讲述的人,每个句子之间的停顿也较长。但他的表达很清晰,对我的理解不构成任何障碍。
七位王,对应七种颜色,相应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偏差值,剑的状态,坠剑的后果。王的力量争夺波及到了氏族成员,他的同伴被无色之王杀死,于是他必须将其讨伐。
——出于某种原则性的尊严。
在杀死无色之王后,如果不采取避险手段,他本就残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必将坠落。而他准备采用的阻止灾难的方法,就是让另一位(感觉是与他比较有渊源又剑身完好的)王在赤王剑掉落前杀死他。
“那位……青之王,”我斟酌着开口,“他同意这么做了吗?”
“他会这么做的。”
是啊,形势所迫不得不做也是一种同意嘛。我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王产生了一瞬间的同情,很快这感情又掉入更深而广的有关人与命运的可悲中去了。
有些话实在无法说出口。
我说:“那你应该还蛮喜欢交界地的?至少在这里人不需要一直担忧使用力量的风险。”
他发出一声闷笑,算是肯定答复。
我闭上眼睛。穿林大桥处流浪民族商人拉奏乐器的声音传入我耳中。黄金树被焚烧后,这些人又会去哪里呢。我们还能够再见面吗。
在树的叹息里,我久违地迎来一次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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