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的模样

　　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之后，顾雨烟的心情很一直很复杂，萧鹤云竟然答应了？这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可能，他为什么会答应？是觉得她的提议很荒唐，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出什么洋相？还是单纯觉得无聊，把这当成了一场可以随时终止的游戏？顾雨烟想不明白。那个传说中高冷得像冰山一样的男生，刚才眼中一闪而过的玩味和那声带着笑意“女朋友”，让她有些恍惚。

　　转身往教室走去时，脚步渐渐地轻快了些。不管怎么说，大冒险的惩罚算是有了着落，至于“假装恋爱”的真相，她没打算说出口。若是被大家知道只是场游戏，这场“恋爱”恐怕撑不过三天就会露馅，到时候不仅自己会被笑话“连假装都演不好”，恐怕还会连累萧鹤云被人议论。肯定不行肯定不行…

　　回到教室时，李潘琦正在和她的几个朋友正凑在一块儿，脑袋抵着脑袋，不知道在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看到顾雨烟推门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移到她身上。
　　陆万添抱着胳膊靠在桌沿上，挑眉笑道：“我赌五包辣条，咱们顾大美人肯定吃瘪了。萧鹤云那人，除了学习和学生会那点事，对谁不是冷冰冰的？”

　　李昊推了推眼镜，小声地在旁边补充：“其实…他上次在篮球赛上帮裁判捡过球，看起来也没那么难接近……”话没说完就被陆万添瞪了回去：“那是捡球，不是谈恋爱！！能俩一样吗你告诉我？啊？”
　　顾雨烟被他们吵得太阳穴有点疼，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慢悠悠地抬起头，看着围过来的几个人，语气十分平静地说：“没被赶出去，见到了。”
　　“然后呢然后呢？”李潘琪追问，眼睛亮晶晶的，“他怎么说？你跟他提了没？”

　　顾雨烟垂下眼帘，沉默了两秒。教室里静悄悄的，连窗外的蝉鸣都仿佛清晰了几分。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期待，还有陆万添那副“等着看笑话”的欠揍表情。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缓缓吐出两个字：“说了…他……同意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教室里像被投了颗原子弹，立马发出了尖锐的爆炸声。

　　“等…等会…啥？你们听清了吗？？”陆万添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萧鹤云同意……跟你谈恋爱？”

　　李潘琪更是直接捂住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的天！我没听错吧？清冷校草和冰山美人真的要在一起了？这是什么神仙剧情！呜呜呜，我磕的cp终于等到了今天！”她身后的几个女生也炸开了锅，个个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我就说他们俩站在一起很配吧！这颜值，这智商，简直是校园偶像剧标配啊！”
　　“怪不得我之前看他们两个有点情况，原来早有预谋啊，哈哈哈哈”
　　“顾雨烟到底哪里好啊，居然能让萧鹤云点头，我之前写了三封情书至今都杳无音信。”

　　听着她们越说越离谱，顾雨烟的脸颊有些发烫。她本想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若是现在戳破“假装”的真相，之前的勇气和挣扎岂不是白费了？她只能含糊地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算是默认了这个“恋爱”的身份。

　　李潘琦突然注意到顾雨烟攥在手里的那张纸条，疑惑地问顾雨烟：“哎？雨烟，你手里拿的什么？”
　　顾雨烟这才想起那张写着微信号的纸条，她展开来看了看，萧鹤云的字迹确实好看，笔锋凌厉，跟他本人一样，她把纸条递过去：“他的微信号。”

　　李潘琪接过来，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对着阳光看了半天，啧啧称奇：“我的妈，这可是萧鹤云的私人微信啊！多少人求而不得！你要是把这个挂学校论坛上，标题写‘萧鹤云微信，自带价来’，都有人抢着买。”

　　就在这时，坐在角落的赵褚予突然站起身，他收拾东西的动作很轻，却还是吸引了顾雨烟的注意。她看过去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很深，像是藏着什么心事，见她望过来，又迅速移开了视线，低头拉上了书包拉链。

　　顾雨烟心里微微一动。刚才她宣布萧鹤云同意时，好像所有人都在起哄，只有赵褚予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没说一句话。

　　放学铃响的时候，李潘琦还在缠着顾雨烟问东问西，从“第一次约会打算去哪儿”问到“萧鹤云会不会送你回家”，陆万添和李昊也凑在旁边，讨论着要不要明天去校门口“围观”一下。顾雨烟被他们烦得不行，只好找了个“要去买辅导资料”的借口，才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
　　走出教学楼时，夕阳正缓缓沉下去，把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赵褚予就站在不远处，背着书包，身影被拉得很长。看到顾雨烟出来，他抬起头，朝她挥了挥手。

　　“等很久了？”顾雨烟走过去，笑着问。
　　“没有，刚出来。”赵褚予摇摇头，声音温和，“走吧。”
　　两人像往常一样并肩走着，沿着学校旁边的林荫道慢慢往家的方向走。这条路他们走了十几年。

　　顾雨烟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里还在想着萧鹤云答应的事。她口袋里的纸条还安安静静地躺着。

　　“在想什么？”赵褚予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

　　顾雨烟吓了一跳，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笑了笑：“没什么，就……在想明天早上要不要早点去学校。”
　　赵褚予“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脸上，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开口：“萧鹤云并不是表面上……那样。”

　　顾雨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她以为赵褚予是想说萧鹤云其实外冷内热，便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知道啊，再冷漠的人，总会有别的一面吧。不过没关系，反正……也就这样了。”她含糊地带过。

　　赵褚予却没有接话，他微微侧过头，他比谁都清楚，萧鹤云根本不是什么清冷校草。他见过萧鹤云在篮球场上对递水的女生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见过他在学生会里不动声色地利用规则达成自己的目的，见过他收到女生的情书后转手就扔进垃圾桶，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那些所谓的“不近女色”，不过是他维持人设的手段；那些看似无意的温柔，都是他掌控人心的技巧。顾雨烟那么单纯，怎么可能看得懂他那些弯弯绕绕？她以为这是一场认真的恋爱，可萧鹤云那样的人，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他答应得那么干脆，背后一定有别的目的。

　　这个念头让赵褚予的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喘不过气来。

　　“他那个人……”赵褚予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顾雨烟，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心思很深，也很……自我。他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考量，很少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你……”

　　他顿了顿，看着顾雨烟清澈的眼睛，把那句“他可能只是觉得你好玩”咽了回去，换成了更委婉的提醒：“你小心点，别被他骗了。”
　　顾雨烟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严肃，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吧，我又不傻。我知道该怎么相处的。”她没敢说“只是假装”，只能含糊地应着，心里却默默叹了口气——这场戏，恐怕比想象中更难演。

　　她的笑容很坦荡，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天真，让赵褚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他知道顾雨烟的性子，看似清冷，实则执拗，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很难听进别人的劝告。

　　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见过萧鹤云如何不动声色地疏远那些对他示好的女生，想说他曾经亲眼看到萧鹤云在背后嘲笑那些为他疯狂的女生有多愚蠢，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嗯”。

　　有些事，总要自己经历过，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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