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火不尽

　　“很抱歉，因为我们导师一致认为你的评级没有达到A，所以你的最终等级是——F。”

　　台上刚结束一轮考核，一位选择A级的男生经过考核后，没有展现出相应的水平，于是被导师们集体决策流放F班了。

　　“下一组，何旭、年晓彤、周稚青、许页音、杨熏。请上台。”

　　演播厅的灯光再次变暗，LED大屏上赫然闪烁出本轮考核标题：“初评级考核第一阶段：识石”。

　　许页音站在五人一组的小组舞台上，一只手搭在腰间，另一只手揣在口袋里，表情放松得不像是来参加考核的，反倒像是下楼买个煎饼。

　　现场屏幕开始滚动播放考核规则：
　　“选手需识别面前展示柜中的五颗宝石，依次写下其‘名称、产地、处理工艺’，并从中选出一颗进行一段一分钟的讲解。”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动作迅速，不一会便推来了一个封闭的玻璃展示柜。五颗经过特定光照处理的宝石静静陈列其中，灯光下熠熠生辉，像是在向每一个选手发出挑衅。

　　“倒计时开始，十五分钟内完成答题。”系统声响起。

　　何旭率先大步走向柜子，眼神在宝石间飞快扫过。

　　“我来看看这个……咦，这不就是猫眼石嘛？”他自信地举起一支答题笔，落笔如飞，“Cat’s Eye，斯里兰卡产，未经处理。”

　　但下一秒，站在他旁边的周稚青轻瞥一眼，忍不住微微侧头，出声嘲讽道：“你确定那不是蓝色金绿宝石？这种水平也能通过海选来参加节目了吗？”

　　何旭被她刻薄得一愣，脸色像吃了个酸柠檬，手却很诚实地悄悄把“Cat’s Eye”划掉，改成了“蓝宝石”。

　　而年晓彤拿着放大镜几乎把整颗宝石抠下来研究，嘴里还念念有词：“这颗粉色的，怎么看着像红宝石，又像尖晶石……啊不对，莫桑钻？等等……”

　　她最终选择闭眼写下了“粉红红宝石”，附上小心翼翼的问号。仿佛像是在给导师求情，希望能浑水摸鱼过去。

　　而杨熏，完全走了一条“文艺路线”。她写的每一条答案都带着形容词——“这颗温润如水的绿宝石，想必来自深邃的哥伦比亚高山矿区吧。”

　　“……你写的是宝石说明书，这是来参加高中生散文比赛的吧？”年晓彤小声吐槽。

　　……

　　比起其他选手，许页音的动作慢了半拍。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个被系统故障卡住的小机器人。

　　但她不是真的呆，而是在观察。

　　真正的识石，不是比谁先动笔，而是谁先看出真相。

　　以许页音混迹矿区这么多次的经验，识石对她来说是再基础不过的基础，这一环节简直是手拿把掐，毫无压力。

　　第一块是帕拉依巴碧玺，蓝得妖艳，发光像单独开了滤镜。许页音认出来了，但没急着写，而是用左手的温度轻轻试探原石表层。触感微凉，边角切面略毛，是天然的。

　　她落笔，字迹整齐、专业术语写得漂亮，整个答题面板上挑不出一丝毛病。

　　写到第三块时，右侧传来一阵急促的书写声。

　　她不动声色地撇了一眼。

　　是周稚青，选手里目前呼声最高的一位。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眼神精准，甚至会不动声色地按住原石的角度，让灯光打得更清楚些。

　　显然也是一样的胸有成竹。

　　但许页音并没有觉得压力山大，反而有些想笑。

　　从她高调的出场到现在展示不凡的硬实力，大概是已经拿稳了节目组给的“天选之女”的剧本了。

　　许页音收回视线，但她也绝不是什么炮灰，立志要当陪跑组里的最强bug。

　　如果有内幕，那她就手撕剧本。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选了第三颗橙色宝石讲解。

　　“这颗是马达加斯加产的帝王托帕石，未经处理。之所以呈现如此纯净的橙黄调，是因为内部含有极低比例的铁杂质，且无热处理痕迹。”

　　她语速从容，语言流畅，辅以适当的术语却不艰涩，像是在为一件艺术品讲解背景故事，惹得台下其他组的选手频频侧目。

　　而就在她讲到“帝王托帕石在近两年的高端市场中涨幅高达——”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在评审席响起。

　　“你怎么能确认它没有经过热处理？”是梁就宵。

　　他坐姿端正，手肘搭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转动着一支钢笔。

　　许页音眨了眨眼，这个声音昨晚才在她耳边响过，现在却成了全场最具威慑力的发问。

　　“很简单。”她别过脸，镇定地回答，“未经热处理的托帕石，在灯下观察时内部包裹体分布更均匀，而且有一丝天然的丝状流云。”

　　许页音耸了耸肩，继续解答：“很显然，这颗宝石的流云很出色。”

　　梁就宵“嗯”了一声，神情未变，但眼中似乎多了一点点耐人寻味的意味。

　　他没有再多说，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反倒像在验证某个设想。

　　再看另一边的周稚青，动作也不慢，甚至在许页音发言时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随即上前讲解自己的宝石。

　　“这颗祖母绿出自穆佐矿区，天然油处理。注意它颜色略显偏蓝，这种调性在市场上反而更加稀有。”

　　她话音铿锵、逻辑清晰，但无形中与许页音形成鲜明对比。

　　周稚青更像在“陈述结论”，而许页音则像“引导思维”。

　　前者是优等生的标准答案，后者是让人记住的讲述者。

　　台下讨论声渐起，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许页音刚才那个讲解讲得也太好了吧……”
　　“感觉她比一些珠宝讲师还讲得清楚。”
　　“不过周稚青气场还是好强……这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啊。”

　　坐在导师席最右边的设计师陈澄转头悄悄对梁就宵说：“这一组好像挖到宝了，宝还不少。”

　　梁就宵没作声，只将视线重新落回舞台中央。

　　考核结束，系统公布识石环节初步得分。五人小组中，许页音以9.8分位居第一，周稚青9.7分紧随其后，而另外三位，成绩就有些不如人意了。

　　“杨熏：7.4分。”
　　“年晓彤：6.6分。”
　　“何旭：5.8分。”

　　何旭当场露出了“我还以为自己能上9分”的震惊脸，一边碎碎念：“不是，我都写了蓝宝石啊……还是不对？”

　　观众席上的选手们都笑疯了。

　　“何旭这也太有自信了吧哈哈哈！”
　　“许页音像是带着剧本来的……太神了！”
　　“周稚青也太A了，那种贵族千金的骄傲气息都透过屏幕了。”
　　“目前为止最稳的两个选手就是她俩，这不是稳拿offee了？”

　　……

　　识石环节一结束，选手们还没喘口气，就被推着进入了下一轮的“创意改造”。

　　主持人陆临再次出场：“每位选手将从系统中随机抽取一个经典珠宝款式，限时十五分钟内提出一套创新改造方案，并用三分钟阐述创意理念。”

　　许页音抽中的，是“云珀经典心形粉钻吊坠”。

　　她一眼就认出这款吊坠出自“Venus系列”，因其“最接近少女心动色调”的粉钻而风靡全球，虽然问世时间短，但依旧强势地成为了不可磨灭的经典。

　　但最重要的是，这款吊坠出自梁就宵之手。

　　换句话说，她抽到了导师的作品。

　　许页音：“……”

　　那这还能说改就改吗？她是不是该报警自救？。

　　不过，她很快稳住了心神。

　　反正早就把人得罪透了，也不差这一次。

　　许页音很快就在草图纸上画下了几个简单草图。她没有对吊坠的主钻进行大刀阔斧的修改，而是巧妙地在链条与坠座之间增加可拆卸的“隐形齿槽”结构，使吊坠可以一秒切换为戒指戒面——实现“心动·双用”功能。

　　她的方案主打一句话：

　　“珠宝不该是一种场合限制，而是女性自由定义身份的标识。”

　　梁就宵在她展示方案时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位选手很会抓概念。”

　　梁就宵真的装作不认识她似的，默默在她名字后打了一个“可持续观察”的注释。

　　许页音回敬了一个和善的笑。

　　周稚青的改造方案则精致却充满力量——她将原本的单钻心形吊坠，延展为一组多颗心形钻石拼接而成的对称项链，中间连接处是玫瑰金骨架，寓意“心心相印，结构稳定”。

　　非常“名媛”式的审美，奢华稳重，正面硬刚。

　　五人组最终评分再次公布。

　　许页音：9.6分。
　　周稚青：9.3分。

　　其余三位……不用看了，毫无悬念地继续稳定垫底。

　　对于何旭的“海星与珍珠项链”草图，设计导师一语道破天机：“像极了夜市十元款。”

　　年晓彤的“樱花之舞”则被评价为“配不上你画的花名”。

　　杨熏更是直接没有完成设计，直接泪洒现场了。

　　结果令人毫不意外。前两轮的考核，许页音暂时领先。

　　但后一位的周稚青将比分咬得很紧，在接下来的环节里，稍有不慎就会面临被反超的风险。

　　许页音毕业后就常年混迹在矿场，虽然整日与宝石打交道，但奢侈品她却接触得少。而周稚青作为FK的继承人，顶奢珠宝展一定参加了不少。

　　换言之，周稚青在这一环节比她有优势。

　　“接下来是，最后一轮的考核——辨真伪。”发起人陆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爽朗，尾音还带点小小的吊人胃口。他低头看了眼手中台词卡，眉梢突然扬起，语气里多了点浮夸的惊喜，“这一轮的考题……有点厉害哦。”

　　台下的选手席一瞬安静下来，许页音也不例外地挺直了脊背。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正悄然接近。

　　工作人员这时上场，将一个罩着黑色丝绒布的高脚展示架小心翼翼地推上舞台。那布料垂落的线条优雅得像蓄势待发的谜团，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掀开一角。

　　陆临笑得神神秘秘，站到展示架旁边。他似乎在等什么，话筒在他手中转了个圈，卖足了关子：“这道题可不是一般的难，它不仅需要你们的专业眼光，更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

　　“毕竟——”他顿了顿，语气忽然一低，“——你们即将面对的，是一条难得一见珠宝。”

　　观众席哗然了一下，现场响起零星的惊呼。许页音下意识地往前凑了点身子，心跳开始有点不安地加快。

　　陆临终于动手。他两指捏住黑色丝绒布的一角，慢慢地往上掀。

　　一瞬间，舞台灯光悄然聚焦在那片即将揭开的区域，仿佛全场的氧气都被短暂抽离。丝绒布从展示架上滑落的瞬间，露出藏在其中的那件作品——

　　是一条散发着致命魅力的祖母绿项链，镶嵌着十余颗色泽通透、切割极其考究的主石，在强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晕。主石呈泪滴状，底部以极细致的铂金爪镶包裹，石身无一丝棉絮或瑕疵。

　　这正是FK珠宝对外宣称全世界仅此一条，从未对外售卖，只供展览的项链。

　　羽神之泪。

　　而周稚青的脖子上，赫然挂着一条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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