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山河：重生太子他装乖

　　次日，沈无霜在东宫偏殿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鎏金烛台上的红烛将尽，烛泪堆积如血。她下意识抚上右腕，一道暗红细线如活物般盘踞在肌肤上，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醒了？"

　　雪秋的声音从枕畔传来。白狐蜷在锦被上，九条尾巴中的一条正不安地拍打着床褥，在丝绸表面划出细碎的声响。

　　"这不是契约。"雪秋的琥珀色竖瞳在昏暗光线中收缩成线，"是转命契。他在用你的重生之躯分担天罚。"

　　沈无霜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她迅速躺回原处，闭眼假寐。殿门无声开启，一缕混合着药香的冷风钻入内室。

　　裴言卿披着素白寝衣走进来，衣襟松散地系着，露出大片苍白的胸膛。他手中端着的药碗冒着热气，漆黑的药汁表面浮着几缕金丝，在烛光下如同游动的小蛇。

　　"殿下又没按时服药。"老太医佝偻着背跟进来，声音压得极低，"这龙血草若再断一日，反噬恐怕......"

　　裴言卿抬手制止，修长的手指抚过沈无霜腕间红线。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动作，淡金色的血珠从指缝渗出，滴落在红线上，竟被缓缓吸收。

　　沈无霜屏住呼吸。龙血草——她在父亲珍藏的禁药典籍中见过记载，传说能逆天改命，以他人气运续命。

　　老太医退下后，殿内重归寂静。裴言卿站在榻边凝视她许久，忽然俯身，微凉的唇瓣擦过她耳际：

　　"装睡的人，通常都活不长。"

　　回府的马车上，雪秋蹲在沈无霜膝头，尾巴烦躁地扫过她的衣袖。

　　"他在用禁术转移天罚。"白狐的声音罕见地凝重，"每当你腕上多一道红线，他心口的枷锁就会轻一分。"

　　沈无霜摩挲着药瓶上细微的纹路："为何帮我？"

　　"不是帮你。"雪秋的耳朵抖了抖，"是在和天道对赌。"

　　马车刚停稳，沈梦辰就提着裙摆迎了出来。她今日穿着簇新的桃红襦裙，发间簪着金丝海棠，在雪地里格外扎眼。

　　"姐姐可算回来了！"她亲热地挽住沈无霜的手臂，"听说昨夜太子殿下亲自为你熬药？"

　　沈无霜抽回手，瞥见她腕上戴着的翡翠镯子——那是母亲的遗物，前世被沈梦辰据为己有。

　　"妹妹消息倒是灵通。"

　　沈梦辰掩唇轻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珐琅胭脂盒："特意为姐姐调的玫瑰膏，用的是西域进贡的香露。"

　　盒盖开启的瞬间，甜腻到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雪秋的毛发瞬间炸开："是痴心蛊！沾上会日渐痴傻！"

　　"妹妹先试？"沈无霜突然将胭脂抹在沈梦辰袖口，力道大得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红痕。

　　当夜三更，沈梦辰的贴身丫鬟突然尖叫着冲出房门，一头扎进后院古井。家丁打捞上来时，发现那丫鬟十指抓满了自己的头发，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三日后，沈无霜以"答谢救命之恩"为由再访东宫。

　　东宫药房藏在后殿最深处，推门而入时，浓重的药味呛得她喉头发紧。裴言卿背对着门口，正将一碗猩红液体倒入药炉。听到声响，他转身时唇边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渍。

　　"沈姑娘是来看孤怎么死的？"

　　他声音轻柔，眼底却一片冰冷。沈无霜注意到他左手腕上缠着纱布，隐约透出血色。

　　"殿下说笑了。"她福了福身，"臣女是来道谢的。"

　　裴言卿忽然逼近，将她困在药柜与自己之间。他身上的药香混着血腥气，形成一种奇异的压迫感。柜门因这番动作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药方——每张都画着与她腕上红线相似的符文，朱砂勾勒的笔迹凌厉如刀。

　　"他在用自己的血替你扛天罚。"雪秋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那些药方是续命符！"

　　深夜，沈无霜正在灯下研读从东宫偷出的半张药方，腰间的半枚铜钱突然发烫。她猛地抬头，看见窗外黑影一闪。

　　"谁？"

　　"沈姑娘莫惊。"一个身着北疆军服的男子翻窗而入，单膝跪地，"宋将军失踪前命属下务必亲手将此物交给您。"

　　递来的密信上只有五个潦草的字迹："青州有龙纹。"

　　沈无霜将信纸凑近烛火，火舌舔上纸角的瞬间，焰光诡异地扭曲成一条小龙的形状，在空中盘旋数息才消散。

　　"裴之松在炼龙气！"雪秋浑身毛发倒竖，"用活人精血喂养伪龙，是禁术中的禁术！"

　　翌日黎明，沈无霜径直闯入东宫浴殿。

　　水汽氤氲中，裴言卿背对着她坐在浴池里，墨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滑落。

　　"沈姑娘连孤沐浴都要盯着？"

　　沈无霜的视线落在他心口——那里盘踞着数道狰狞的金色锁链纹身，随着呼吸明灭，宛如活物。

　　"宋黎川发现了什么？"她直切主题。

　　水声哗响，裴言卿突然起身，一把将她拽入池中。温热的水瞬间浸透衣衫，金链纹身突然延伸，缠上她的手腕。

　　"五弟用万人血炼假龙气。"他的唇贴在她耳畔，声音比水还凉，"而你那位青梅竹马......"

　　"正躺在青州万人坑的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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