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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亮,琅月在钟离府吃了早饭,就在门口等着南宫翎过来。
今日不知为何晚了许久,迟迟不见他的身影。
她心中不免焦灼,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直到看见南宫翎的侍从,她终于确定自己的感觉没错。
侍从一见到她,赶紧上前,神色焦急,眼看就要朝她跪下,琅月连忙拦住他:“你这是做什么?”
“琅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少主!”
琅月心头一颤,问:“他怎么了?你说话啊!”
“少主……他快被家主打死了!求求你,帮帮我家少主吧!我也不知道能找谁帮忙了。”侍从面色忧虑。
琅月没多想,一听是南宫信又在打南宫翎,心中反而有一种早就预料到了的感觉,往南宫家跑去。
侍从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在前边为她引路,边走边说明情况。
原来南宫信认为他最近跟她走得太近,懈怠了修行,沉迷情爱,硬要罚他。
他身上的伤本就没好,再挨一顿鞭刑怕是要性命难保了。
侍从没办法才求到她面前来,希望她能出手相助。
琅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人救下来,若是去了南宫家,他们不让她进去,她又能怎么办?
为了南宫翎找来青山派的弟子强行把人带走吗?那青山派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她还没那么傻。
可她却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南宫翎受伤。
世间难有两全法,琅月也不再多想,打算到了南宫家再看。
南宫府门前的守卫见到她,伸手拦下:“来者何人?可有拜帖?”
琅月见此,眉头一皱,侍从这会却从怀里掏出一个烫金拜帖,说道:“这是少主的好友,应少主之约,来府上一聚。”
“这……”守卫有些为难,接过拜帖翻开看了片刻,还是说道,“既然是少主的好友,哪有阻拦的道理,请进。”
琅月没想到真就这么容易混进来了。
侍从一路将她带到了南宫信的住所,此时南宫翎正跪在地上,后背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琅月只看一眼,便心惊肉跳,怒从心起,瞪向南宫信。
“住手,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你还是不是人,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她此刻也顾不得自己没有身份说这种话,骂完就跑去南宫翎身边,心疼地将他扶起来。
南宫信一点也不生气,丢了鞭子,朝她看过来:“你又是谁,凭什么管我南宫府的家事。”
琅月哑口无言。
她确实没有立场掺和南宫家的事,可南宫翎是她喜欢的人,要她不掺和,她做不到。
南宫翎这会朝她摇头,对南宫信说道:“不关月儿的事,她只是太担心我了,我……”
“月儿,叫的很亲密啊!”南宫信眯了眯眼,意味深长。
琅月见此,说道:“对,我们互相喜欢,他这些天不在南宫府修行,都是为了见我。”
“我知道我一个外人没资格说什么,但我喜欢南宫翎,我做不到看着你伤他!”
南宫信轻笑一声:“你一个外人,当如何?”
琅月想说带他离开,硬生生忍住了,她记得南宫翎说过,他爹不会放人。
“我与南宫少主心意相通,还望南宫家主成全。”琅月咬牙说道,“这样我总不算外人了吧!”
南宫信哈哈大笑一声。
南宫翎脸色苍白,有些担忧地望向她:“月儿,我还未曾正式向你……”
琅月打断他,轻声道:“我甘愿的。”
她看向南宫信,神色冷淡几分:“我爹是青山派掌门,嫁入南宫家,也不算折辱了你们。”
南宫信听此,满意地点头:“我对这桩婚事自是满意至极,这就叫人上门提亲。琅小姐若是不介意,可直接在我南宫府住在。”
“如此最好。”琅月说完,扶起南宫翎离开。
南宫信没有阻止,心中嘲弄。
年轻人还是太冲动,这么轻易就中了圈套。
南宫翎的屋里,琅月看着他惨白的脸上,心口像是被什么刺中一般,钻心的痛。
“他真是太过分,怎么忍心伤你。”琅月一脸心疼,轻声道,“上完药后你好好睡一觉,我在这守着你。”
南宫翎轻轻点头,已经没力气说话。
虽说南宫信是为了帮他拿下琅月,可这顿打却也是真打,他这会是真的很累,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侍从们都退下了,琅月站在窗边,给她爹和温不言各自发了传音符,没一会,温不言就出现在了院门外,神色怪异。
琅月看了床上熟睡的南宫翎一眼,轻手轻脚推门离开。
温不言率先问:“你是认真的?”
琅月有些不敢看他,点了点头,认真:“师兄,我知道我这决定有点突然,但情况紧急,我也是不得已。”
温不言:“不愿意为什么要答应?”
琅月摇摇头:“没有不愿意,我怕你们生气。”
她本就和南宫翎两情相悦,以后迟早的事,现在不过是提前了。
温不言轻叹一声:“算了,你开心就好。师尊知道是你的意思,肯定会答应,不久后就会叫人来商量婚期。”
“我这边事情还差一点结束,我会尽量赶上你的婚期。”
琅月有些哭笑不得:“师兄,哪有那么快的事。”
“你若有事,便先去忙,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温不言没再说什么,嘱咐她几句,就离开了。
琅月也回了南宫翎的屋子。
经两家商议,婚期就定在这月十五,也就十天后的事,说实话,比琅月想的快很多,但她也没说什么。
南宫翎睡了一天一夜,身体才好转起来。
期间林雅欣还跑来看过他,琅月虽不认识她,但见她住在南宫府上,便把她当成南宫家的人。
见她提起林雅欣,南宫翎神色不变,说道:“他爹娘因父亲而死,父亲怜她孤身一人,便让她住在南宫府。”
琅月了然点头,想起林雅欣,轻声道:“她看上去身体不太好。”
南宫翎将药一饮而尽,才说道:“先天不足之症,看了很多大夫都没用。”
琅月也没有再问。
一天后,她收到了她爹的传音符,又问了一遍她是否心甘情愿,琅月再三保证是她意思,他这才作罢。
她娘死的早,他爹向来疼她,只是太操心了些。
春光明媚,南宫翎身上的伤好了很多,带着琅月出门去了制衣阁订做婚服,出来的路上,经过一小片杏林,此时杏花开满头。
琅月目光落在雪白的杏花上。
南宫翎站在杏花树下,一身黑衣,在这杏林里十分亮眼。
他折了一枝杏花,递给她,琅月伸手接过,笑了笑。
南宫翎牵着她的手,深情道:“我本想亲自向你提亲,却不料因为我,让你被迫答应嫁入南宫府,是我对不住你。”
琅月看着杏花纷纷扬扬落下,摇了摇头:“说什么对不起,我说了我心甘情愿。”
南宫翎停住脚步看向她,神情真挚:“我心悦你,此生定不负你!”
他说完将琅月抱入怀中。
琅月轻声道:“我相信你。”
在嫁入南宫府前,琅月住回了岚云客栈,等婚期前一天,再回青山派。
*
婚期前一日,南宫府张灯结彩,挂满红绸,府上喜气洋洋。
林雅欣看着院中的红绸,只觉得十分刺眼,她咳嗽一声,又吐出了一口血。她神色一暗,出门去了南宫翎的院子。
此时南宫翎正和侍女小厮们说着婚礼需要注意的事,见林雅欣过来,便叫他们各自忙去了。
“欣儿,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林雅欣咳嗽一声,“你看上去很开心,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南宫翎皱眉,想都没想就说道:“怎么可能!都说了只是和她逢场作戏,我真正喜欢的是你。”
“待婚礼那日,你与她换魂,就会好起来的,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林雅欣这才笑了笑,扑进他怀里:“是啊,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即便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可能让她继续活着,就很好了。
南宫翎将她抱紧,轻声安慰她。
两人都没注意到,另一人窥视他们良久。
*
青山派。
琅月被门派师姐师妹们围在一起,商讨明日的妆容,几人各有想法,险些吵起来。
琅月坐在镜台前,任由她们折腾。
直到温不言在院外喊她,几人才放她离开。
琅月擦了脸上的妆容,出来时看见院中温不言神色有些凝重,连忙走过去。
两人走去了院外。
“师兄,山下的事处理好了?”
温不言点头:“妖族奴隶贩卖的事已经处理好,只是我今日去南宫府商议事情时……”
他看了琅月一眼,没再往下说。
琅月心头一跳:“怎么了?”
温不言斟酌片刻,还是说道:“你那未婚夫喜欢的,另有其人。”
琅月如遭雷劈,震惊地看向他,声音发颤:“师兄,你在说什么?”
温不言知道她不信,将手中的留影珠放在她手中。
“他对你另有图谋。”他轻叹一声,“你再好好考虑吧。”
他说完后就离开,留琅月一个人觉得遍体生寒,握紧手中的留影珠。
她回了屋子,说有点累想休息,师姐师妹们纷纷离开。
琅月看着手里的留影珠,回想起温不言的话,竟然有些不敢去看。
南宫翎怎么会欺骗她?她不是说他心悦她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琅月手一抖,留影珠从手中滑落,滚在地上,她连忙将它捡起,深吸一口气,还是注入灵力看到了留影珠记录的场景。
她瞬间瘫坐在地,不可置信地望着它。
怎么会?南宫翎怎么会和林雅欣抱在一起?他不是说她只是寄住在南宫家吗?
换魂?这又是什么?
原来都是假的吗?
泪水从她脸上滑落,脑海中不停放映着她与南宫翎相识的点点滴滴。
原来他图谋的根本不是金乌玉,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另一个人接近她!他就是一个骗子!
可笑的是她竟然被他虚伪的演技欺骗,真以为他对自己情根深种。
琅月擦去了脸上的泪。
她毫不怀疑留影珠的真假,她认识温不言十多年,深知他的为人,而她与南宫翎相识不过一个多月,她自是相信温不言。
但她要亲眼见到真相。
婚礼如期举行,鸾车停在青山派山门前,青山派掌门眼中含泪,看着她上了鸾车。
琅月一身嫁衣如火,掀开鸾车遮挡的红绸,看向微微皱眉的温不言,朝他微微一笑。
温不言皱紧的眉头一松,知道她心里已有评判。
南宫少主娶妻,府里前所未有的热闹。
南宫翎一身喜服,将琅月迎了进门。
拜了堂后,琅月等在后宅,前院的喧闹渐渐离远,她掀了盖头坐着,去看桌上的合卺酒,里面下了针对修士的药。
她神色微冷,用灵力将它们清理干净。
等到南宫翎进来,见她坐在床边,有些惊讶:“你怎么把盖头掀了?”
琅月神色不变:“有点闷。”
她等了许久,此时天已经黑了,南宫翎也没多想,走上前来,将合卺酒递给她。
琅月接过,一饮而尽。
她道:“我头有点晕。”
南宫翎连忙扶着她坐下,看着她双眼一闭,躺在床上,他试探性地喊她:“月儿?”
无人回应,他面上松了一口气,抱着人走进暗室里。
暗室内,林雅欣和张无尘早早就等在那,见南宫翎抱着琅月进来,张无尘连忙着手开始准备。
室内贴满了符纸,无风也阴冷。
林雅欣与琅月面对面,各自在八卦图阴阳两侧。
林雅欣脸色惨白,已是油尽灯枯之相,再不换魂,今晚必死无疑。她此刻已经坐不稳,南宫翎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张无尘来到琅月身前,蹲下身去,抬手正要将一道符打进她身体里,变故却在这时候发生,本该晕过去的琅月手中寒光一闪,生生刺穿他的心头。
张无尘低头看向胸前的剑,不可置信。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南宫翎反应不过来。等他回过神来,便将张无尘身体后仰,倒在地上。
南宫翎看向琅月,目光惊骇:“怎么会,你不是……”
他怀里的林雅欣猛然吐出一口血,神色更加衰败。
琅月抽出剑,站起身,目光冰冷:“我如何?”
她慢步朝他走来,身上的喜服厚重,让她觉得烦躁。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南宫翎已经反应过来,她知道了一切。
“你猜!”
琅月恶意一笑:“还是别猜了,先救救你的心上人吧!”
她说完,林雅欣又是一口血吐出,声音微弱,朝她看来:“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救救我……”
琅月冷眼看着,说道:“我也不想死。”
南宫翎将林雅欣放在地上,冷眼朝琅月看过来。
没关系,张无尘死了,还可以找别人,琅月今夜走出暗室。
琅月婚服下的手捏碎了藏在手中的联络符,脸色带着一丝愤然:“南宫翎,我师门的人就在外边,你怎么敢的?”
林雅欣哀嚎出声:“阿翎,好疼,救救我……”
南宫翎拔剑向琅月袭来,被琅月抬剑拦下。
琅月淡声道:“你未必能打赢我。”
南宫翎正要说什么,另一道人影出现在暗室内。
温不言朝他走来,神情淡漠。
南宫翎握紧手心,那边林雅欣吐出最后一口血,便没了呼吸。
他手中的剑掉落,连忙到她身前,抱着她没了气息的身体。
琅月懒得再看,拎起张无尘的尸体,和温不言离开。
她将张无尘的尸体丢在大堂前,众人神色惊疑地望着她。
琅月将留影珠的内容放出来,冷声道:“南宫翎骗我在先,又想用我的命换回他心上人。满口谎话的人,不配做我夫君,今日婚事就此作罢。”
若不是南宫翎曾救过她,她今日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说完,没管南宫信黑如锅底的脸,走到她爹面前。
琅珹一脸怒意,眼看就要发作,被琅月轻声止住:“爹,我想回青山派。”
琅珹摸了摸她的头,满脸心疼:“好好,我们回家。”
众人唏嘘不已,看着新娘子离开。
琅珹朝走在身后的徒弟眼神示意,温不言了然,带人将婚礼现场砸烂。
两边很快打了起来,琅月知道的动静,却没管。
她将藏于袖中的一枝杏花丢下,再也没回头。
南宫翎如何,与她再无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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