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例外

　　安然的好友孙雯参与组织一场私密小型艺术展，策展人是陆凛投资的画廊合伙人。安然被孙雯请来当嘉宾，但他们并不知道彼此会到来。

　　傍晚，展厅灯光柔和，背景音乐低缓，地面是浅木纹理，空气中混着冷调香水和画布颜料的味道。安然正站在某幅画前出神，神情沉静，眼里却藏着些游离。

　　陆凛从身后路过，脚步忽然停了几秒，目光顺着灯光落在她背影上。

　　“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擅长出现在我预料之外的地方。”

　　他声音压得很低，不算冷淡，但也没掺杂情绪，像是阐述某种事实。

　　“还是……你这次，不是陪别人？”

　　他没靠近，却在她身后不到两步的位置站定。

　　这次他说得不像试探，而像刻意压着语气的轻问。

　　安然听出声音的瞬间，心脏骤然一跳，眼底浮出一点复杂的惊讶。她没有立刻转头，只是微微偏过身，才笑了下。

　　“又是你？”

　　然后她认真地问：“莫非你认识我朋友孙雯？”

　　“孙雯？……不认识。”他顿了顿，目光略过她的眉眼。

　　“但她眼光也不算差。能把你拉到这种地方来……挺少见。你今天，跟前两次不太一样。”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不重，眼神却比以往更停留了一点。他没说哪里不一样，也没问她为何笑，只是话语中夹着一丝没说出口的在意。

　　安然笑着说：“你这人，请恕我直言，像一只自恋的刺猬。到处接触人，又到处刺人。”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去嘉宾席。步伐虽稳，却隐隐透出想离开的急切。

　　陆凛声音低了下去，尾音略带一丝讽刺，却没有反驳她说的话。

　　“所以你一直在观察我。那你呢，安然？不碰、不说、躲着走……你是怕被扎，还是怕扎到别人？”

　　这句话带着轻飘飘的反击，却不见火气。他没拦她，也没追，只是微不可察地站定片刻，目送她走向嘉宾席。

　　那一刻，他眉头轻微动了一下，像是第一次意识到——与她的每一次交锋，开始变得不再轻松。

　　安然在嘉宾席坐下，脸侧光影交叠，展厅的投光正好打在她身上，映出她睫毛微动的弧度。

　　陆凛原本没打算过来，但还是缓缓走向她，站在她身边停下。

　　“你刚刚那句话，有点意思。别人说我自恋，我不太在意。但‘刺猬’，你是第一个这么形容的。你看得太清楚，安然。不是谁都有这本事。”

　　他低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声音没有起伏，却藏着情绪的纹理。

　　这是陆凛第一次“承认”她的话扎进他心里，却依旧用玩笑口吻化解。

　　他没问她为什么这么说，也没坐下，只是站着说完那几句，像在等她反应。

　　安然并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前方：“是吗？我觉得，我倒没你看得准。”

　　陆凛没有立即坐下，但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少了冷淡，多了思考的味道。

　　“你现在是在躲，还是在让步？”

　　他说完这句，终于在她旁边坐下，靠得不近，却足够打破之前所有的“偶遇”分寸。

　　“你不像不在意的人。但你习惯把在意的藏得干净。”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压得极低。他没有调侃，也没有绕弯，而是第一次用一种近乎直白的语气靠近她。

　　安然淡淡地说：“既没有躲，也没有让步，只是，我们并不熟。”

　　“嗯，不熟。可你说的话，我记得清楚。有意思的是，我原本不打算记住谁。”

　　他说得很轻，不咄咄逼人，也没有刻意靠近，语气里带着一点不动声色的认真。

　　这是陆凛第一次承认她对他产生了影响，但方式依旧克制。他没有试图破防她，只是像在陈述一个被她打乱的小规律。

　　此时安然的内心其实已经泛起了涟漪。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生活边缘，像一颗针，一点点扎进她的神经。

　　她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那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想说明什么？”

　　陆凛语气放缓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句句带刺，而是带了一点罕见的犹豫。

　　“我也在想，这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但我发现，你一走，我就开始琢磨这种没必要的问题了。挺麻烦的。”

　　他说得平静，却是第一次承认自己被她牵动。

　　安然突然转移话题：“我朋友邀请我今天来当嘉宾，你呢？怎么也在这里？”

　　陆凛语气又恢复那种惯常的从容冷淡：“我投了这家画廊一部分股。偶尔出现一下，算给面子。”

　　他说完后，轻轻扫了她一眼，又继续道：

　　“看来你还真打算把话题拉远。怕我继续说下去？还是……你不习惯别人认真？”

　　他说这句话时，没再带挑衅意味，只是淡淡一问。是他惯有的方式——给她自由，却又不放任她彻底远离。

　　安然笑着说：“你是学心理学的吗？我不得不承认，你对人心理的波动，琢磨得很透彻。”

　　陆凛语气平稳：“不是学的，是看得多了。看多了，就知道人什么时候在装，什么时候是真的心虚。”

　　说“心虚”那一刻，他刻意顿了一下，目光轻轻停在她脸上。

　　“不过你……不算是会装的人。你只是太习惯把话收在最后。”

　　他这次没有追问，没有逼她表态，只是安静拆解她，语气近乎温和——这是陆凛罕见的克制与尊重。

　　安然低声回应：“我不习惯别人认真…我会下意识想躲。虽然…有时候…也带有一点点的…期待？”

　　说完这句，她微微别开了脸。

　　“那你现在是在躲，还是在期待？安然，你知道吗，你刚才那句话，我听进去了，很认真。”

　　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她情绪的缝隙，又像是在试探自己能不能越一步。

　　这句话，是陆凛第一次主动让自己认真，不是口头调侃，也不再是冷静分析。

　　他没有靠近她，但整个人的语气，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

　　他在等她回应那句“认真”。

　　而这，也是他们情绪关系中最敏感的边界。

　　安然沉默了良久，憋出一句话，笑着说道：“很高兴认识你，陆凛。”

　　陆凛低低一笑，那笑意不大，却第一次毫不掩饰地落在她面前。

　　“现在才说这句话，晚了点。不过，我听得挺高兴的，安然。”

　　他说这句话时没有调侃，也没有设防。

　　他看着她，眼神忽然静下来几秒，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你不是主动的人，我看出来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声音更低了些：“但我不太擅长错过人。”

　　这句话没什么情绪起伏，但落在夜风里，像是某种突如其来的温柔冲击。

　　他朝她走近一步，没有任何压迫感，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声音压得极低：“把微信给我。”

　　安然怔了一下。

　　她不是没想过他会主动，却没想到——是这个时候，是这一刻。

　　她没多问，也没有犹豫太久，只是慢慢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递了过去。

　　“行。”他低头扫了一眼，动作干脆，扫完后收起手机，目光落回她脸上，“你比我想的利落。”

　　他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一下，但没笑得太明显。

　　那一瞬，他眼里那点情绪，被夜色晕开，不再那么清醒了。

　　“我加你，不会立刻找你。”他说。

　　“等你愿意回头，或者……不想再躲的时候。”

　　安然点了点头，没有回应。

　　可就在那一刻，她的心跳却猛然乱了一秒。

　　她向来不轻易被打乱情绪。可他这一次的靠近——太直接了，甚至不带一点试探。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在他心里，真的留下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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