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恋爱，兼职抓鬼

　　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挤进校门，汇入人群，背着厚重的书包，喧哗着。

　　各式各样的声音统统搅作一团，最后都淹没在少年们彼此呼朋引伴的清脆叫喊里，几个挑高些的少年奔跑着冲撞人潮，带着青春蓬勃的朝气。

　　莫瑜换上了黑色的保安制服，质地普通宽大的工服却被她穿出了几分干练飒沓，阳光冲淡了少女面上的冷意，胸前挂着工牌。她微微依靠着门框，微微压低的帽檐挡住了些许打量的目光。

　　莫瑜斜靠在保安室的门边，一瞬不瞬的盯着不断涌入的人潮。

　　还有些胆大的少年勾肩搭背的小声嘀咕着，上下打量，就像莫瑜面前走过去的这两个，其中一个原本的蓝白POLO衫被卷成了无袖的样式，露出小臂上隐约的旧疤，头发剃得极短，眼神轻佻，用手勾着另一个略矮些的脖子，那矮个子低着头，一副学生标配的黑框眼镜，微微低着头，弓着身子，路过莫瑜时悄悄打量了眼，头发略长，刘海有些半遮住眼睛。

　　“李哥，快走吧，要迟到了。”眼镜男生似乎听到了什么，小声说了句，声音不小，莫瑜刚好听到。

　　那个叫李哥的高个子无所谓的切了声，回头冲着莫瑜吹了声口哨。

　　阳光照的门口宁城一高的大字刺的耀眼，莫瑜缓缓地注视着面前的移门缓缓合拢，她看了眼从沉睡到被注入生机的教学楼，一缕若有若无的阴冷绕在她的指尖。

　　缓缓移开了眼。

　　“新来的？莫瑜是吧？”一个身材敦实、满脸倦容的中年保安队长从屋内端着保温杯走过来，他随手递给她一个文件夹，“喏，登记册，没什么活有人进来登个记就成，要是有打架就盯着点，叫人，高三七班的那帮臭小子…妈的，隔三差五惹事。”他往杯里啐了口茶叶，目光扫过灵犀过于年轻漂亮的脸，带着点迟疑和不以为然，“看着点就行，也别真跟学生动手，麻烦。”

　　莫瑜接过文件夹，随手翻了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莫瑜目光飞快扫过那些手写的名字，最后停在了一处。

　　“知道了。”莫瑜抬起头，将登记册放在一旁，声音平淡，视线却越过对方的肩膀，落在一个正低头快步走进校门的瘦高男生身上。那男生瘦极了，寻常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宽大不已，校服有些发白，背着个磨破了角的旧书包，肩膀微微内扣，像一只缩进壳里的蜗牛。他经过保安室时，头埋得更低了，停在了门口。

　　莫瑜看了眼对方，倒是一旁的保安队长先叹了口气，开口：“进去吧，下次来早点，都早读了。”

　　男生背着包，忙不迭的点头，就往教学楼跑去。

　　保安队长瞥了一眼，跟着提了句：“那小子条件不怎么好，成绩倒是还行，性格嘛，啧，就是那种……”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天生挨欺负的料。”

　　莫瑜没接话，只是默默记下了那张脸。

　　接下来的时间比较空闲，莫瑜看着手机上八面传来的消息。

　　季阮，一个被领养的孤儿，有些内向，成绩中上有些起伏，就读宁城高三九班，据说是顶受不住压力在第三次模考前跳楼的女生，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消息被压的很好，对外只说是失踪。

　　莫瑜慢慢往下翻着手机里的资料，简单的人际关系和死因，照片上的女生笑的腼腆含蓄。

　　从八面偷来的资料显示，现在这件案子被划到了市安局，刚刚被几个玄师接手，看来又是撞业务了，莫瑜心想。

　　希望他们能够快点解决让她提交订单。

　　莫瑜合上手机，趁着没人调出了教学楼里的监控翻看了起来。

　　她的目标很明确——

　　高三九班。

　　和普通的高三教室没有什么不同，教室前方，黑板上写着不少板书，后边则是硕大的高考倒计时，目光所及，是几乎被淹没的课桌。

　　教室很安静，偶尔有人抬头，也只是粗粗扫了眼黑板。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大多数人低着头，莫瑜的视线旁落在后排靠窗角落那个孤零零的位置上。

　　课桌很旧，桌面上堆满了许多的资料和书，椅子被翻在了桌子上，上面还压了几张卷子，似乎很久没坐过人了。

　　那应该就是季阮的座位了。

　　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左右无事，莫瑜顺着班级看了起来。

　　高三七班，莫瑜看着屏幕上的名称，想起保安队长的交代，有些好奇的点了进去。

　　刚下早读，教室里空了几个坐，前排不少学生都坐在了座位上，似乎在学习，几个男生聚在后排，其中一个身材壮硕、剃着板寸的男生正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张课桌上，脚踩着旁边的椅子，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周围围了三四个男生，似乎在应和着。
　　是那个被叫李哥的学生。

　　莫瑜的目光掠过他校服上歪歪扭扭写着的字，不远处的座位上还坐着个人，正是早上迟到的那个瘦个子男生，坐在位置上低着头写字，忽然围在后排几个男生的视线忽然落到了他身上，其中一个男生上前踹翻了他的凳子，瘦个子狼狈地从凳子上爬起，又缩了回去。

　　莫瑜盯着监控画面思考着，忽然感觉面前的玻璃被敲响，她抬眼看去，只看见面前的玻璃被移开，露出一张好看的笑脸。

　　“你好，这是预约，我来登记。”

　　一道清朗干净的声音响起，语速有些慢悠悠的，吐字却很清晰，尾音带着些笑意。

　　来人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眼角嘴角俱是弯弯的，不是刻意挤出来的客套，就像是阳光自然散落，顶着一头睡得有点炸毛的黑色短发，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翘在前面，有些随性。

　　一身浅色休闲装，整个人透着一股朝气，十分的人畜无害。

　　莫瑜将登记册递了出去，少年拿起笔，手指修长，他流畅的写下“白策”两个字，字迹不算特别工整，带着点洒脱的连笔。
　　确认完信息就是放行，莫瑜看着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

　　“还有事？”

　　莫瑜淡淡的开口。

　　白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后颈，带着点被发现的局促，开口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一高的保安居然是个女生。”

　　看着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还是干保安的都要卡颜了，白策心里嘀咕。

　　“嗯。”

　　莫瑜淡淡的回了声，声色平静，啪的一下拉回了玻璃窗。

　　白策神色讪讪，摸了摸鼻尖，往学校走去。

　　莫瑜看着白策插着口袋慢条斯理的走着，像是闲逛一般，左右张望着。

　　莫瑜看了两眼，将登记册收起。

　　入夜。

　　月光被乌云遮掩，校园内寂静一片，莫瑜穿梭在校园里，每一步都走的轻盈无声。

　　夜风卷过空荡荡的篮球场，掠过草间树梢，带来不远处的窸窣低语，围墙方向，漏出几声微不可查的轻响，莫瑜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贴向一旁，将整个人裹进阴影里。

　　墙头果然探出一个脑袋，左右张望了下，接着是矫健的身影翻落。

　　白策拍了拍手上的灰，转头，就和一张人脸对视上。

　　白策猛地一惊，一股战栗不受控制地从尾椎骨窜起，沿着脊柱急速攀升，瞬间席卷全身，头皮阵阵发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倒竖的汗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直跳。

　　随之而来的还有滴滴滴的手表提示：心率飙升异常。

　　即使是一张相熟的脸，白策仍就感觉自己大半个身体失去了动弹的感觉。

　　对方穿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手插在口袋里，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

　　他僵硬的冲着来人招了招手，生吸了口气，笑容有些勉强。

　　“晚上好啊。”

　　莫瑜睨了他一眼，哼了声，朝着教学楼走去要不是躲也躲不掉，她并不想露面。

　　白策左右看了看，小跑着追了上去。

　　教室的走廊上。

　　“原来你也是玄师。”

　　白策绕在莫瑜的右边，前后晃悠着，十分熟络道。

　　“你也是过来对付镜魇的吗？之前没有见过你诶，你叫什么名字。”

　　莫瑜并不搭理人，视线一间一间的教室扫过。

　　“我叫的白策，你是不喜欢说话吗？我还挺喜欢你的，我们交个朋友吧。”白策用手挠了挠头，有些赫然道。

　　莫瑜被喋喋不休的说话声扰的有些烦，原定站定，转过头冷冷道：“不需要，你可以安静一会吗？”

　　说完也不理会对方，继续向前确认着门牌。

　　白策两步并一步追上，伸手就往莫瑜的肩膀上拍去。

　　感受到右侧传来破空的异响，莫瑜迅速侧身，却还是躲闪不及，一张燃着的黄符压在她的右肩上，虽然烧起，却生气地没有点燃衣服，莫瑜看了眼白策还压在自己肩上的手，想打开，扯不动，莫瑜只好就这么盯着对方。

　　刚刚还笑的一脸文明友善的男青年，此刻还保持着双手捏符的动作，手却一松，黄符顺势落到了她的脚边，白策眼睛一瞬不顺盯着黄纸落下，哪还有半分无脑无害的样子。

　　直到黄符燃尽，莫瑜踩着翕张的火星，转身。

　　白策不以为意的收回手，慢条斯理道：“等等我啊”

　　顺着指引来到高三部，一间间教室走过，莫瑜停下脚步，盯着头顶上高三（9）班的牌子，缓缓移下视线。

　　身边的人也跟着朝前了半步，似乎刚才的试探并不存在，白策慢慢打量着四周，最后和莫瑜的视线一起定格在面前黑洞洞的教室里。

　　“这就是季阮生前的班级。”白策打量着教室，语气确实肯定。

　　莫瑜并不搭理人，教室的门大敞着，抬脚便走了进去。

　　讲台上还积着薄薄一层粉笔灰，目光所及，是几乎被淹没的课桌。小山般的书本、试卷、习题册一摞摞堆在桌上，教室后墙原本用来张贴励志标语的地方，用大字写着高考倒计时。

　　在教室靠窗的角落。有一张桌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里空荡荡的，与其他堆满书本的桌面形成反差。

　　白策扫视着四周，蹙眉，直觉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这里……感觉不对。”

　　这里的空气似乎有些粘稠的、像是掺杂了些东西，略有些厚重。

　　忽然，白策的眼前似乎有道黑影闪过，压下习惯性的燃起符篆动作，却扭头看见莫瑜站在墙边，手按在开关上，心下却猛地暗道一声糟糕，还没来得及阻止。

　　“啪。”

　　莫瑜按下开关的一瞬，教室内倏地亮起，玻璃里映出了两人的身影，天然的镜子，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刺眼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白策意识消失的刹那，仿佛看见某人微微勾起的嘴角，女人的报复心真强，是他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

　　意识像是沉入了冰冷粘稠的水里，又猛地收回。

　　莫瑜睁开眼。

　　正是课间，教室里穿着同样蓝白校服的学生们端坐在教室里，空气里弥漫着汗味、零食味和一阵若有若无的风。

　　与此同时。

　　“哒…哒…哒哒…”

　　白策耳边的声音突兀地从面前传来，那声音起初缓慢、规律，节奏骤然变化，“嗤啦——嗤啦——”，变成指甲疯狂刮挠黑板、发出刺耳的噪音。忽然，那声音戛然而止，“哒。”又是一声什么东西点击的闷响。

　　似乎有什么感觉沉甸甸地压在心上，白策艰难地睁开眼，一双上了年纪充满智慧的眼神此刻正怒目圆睁的看着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细小的白色圆柱体，准确无误的朝着脑门飞来。

　　白策习惯性想要躲避，身体却像被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白色物体砸在脑门上，留下一个掉粉的白印子。

　　“季阮，上我的课你还敢睡觉，拿着书到后面站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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