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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耽3
叶子晕过去之后,舒包脸也白了。
这样一个黑脸煞神——叶子对他的称呼——脸居然变白了,真是稀奇。
他把锄头一扔,抱着叶子就往家里跑。
把叶子送回家之后,舒包又跑着去请大夫了。
村里的赤脚大夫只能看一点小伤小病,舒包信不过他,他信镇上的大夫。
大树村里镇上不远,走着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可舒包从离开,到大夫回来,加起来也没半个小时。
“他咋了?”舒包气息不稳,脸上满是冷汗。
大夫也气喘吁吁的,他搭脉诊了一会儿,脸色变得极差,对着舒包再没个好脸色。
亏他还以为这男人是个好的。
“他这脉象极差,这段时间他吃了什么?药有没有照常吃?我说了他不能做重活,这段时间没少做吧?”老大夫一顿输出。
舒包想了想,“肉,馒头,面,吃了。”
老大夫冷哼一声,根本不相信舒包的话,要是真好好吃了,叶子的身体哪里能虚成这样。
“我再开一方药,这次必须好好吃,一个月后再去找我复诊。”老大夫拂了拂白须,斜眼看着舒包,“要是再胡来,不仅孩子保不住,他也有性命之忧!”
舒包连连点头,只是问,“他怎么有危险?”
老大夫本要骂上几句,可想到他的夫郎是个哥儿,世人多轻视,舒包至少这个态度算好的了。
没必要再说什么,万一他把气撒到哥儿身上,又是要遭难的。
“他身体本就不好,这段时日接二连三晕厥,除了药物,也没再吃什么补物,再来一遭,可不就有性命之忧了?”老大夫好声好气道。
舒包瞧着……他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是担心还是羞恼。
老大夫没再多说什么,只开了药,就坐上牛车,慢悠悠地回镇上了。
舒包在老大夫走后,仔细思考了一下,想起来这段时间叶子的胃口不是差了一点半点的。
于是,舒包决定去老树村一趟。
他要知道叶子喜欢吃什么。
舒包是个行动力非常强的人,说要去老树村,当即就大步走了出去。
“包子,你去做什么?”叶笑不仅是因为心肠好,才天天来帮舒包守着叶子,更是因为她和舒包的娘关系很好,而且舒包他爹还救过自己孩子,叶笑一家都感恩,见现在舒包家里就他们两个人,肯定是要多加照顾的。
舒包停了一下,“找爹娘。”
叶笑反应了一会儿,随后一瘸一拐地追上已经走远的舒包,“去你岳家不能空手去,回来,好歹带上一篮子菜。”
舒包耳力好,听见之后立刻转身回来了。
他爹娘去世得早,没人教他什么人情世故。
他自己又是个孤僻的,平日里除了隔壁邻居,也就只会和叶笑一家来往了。
舒包自己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别的人也不会主动凑上来热脸贴冷屁股。
没过几秒,叶笑还没走回院子,舒包就又提着一篮子蔬菜走了。
叶笑叹气。
她叫他带一篮子菜,他还真只带一篮子菜。
还好叶子不像他这么愣,不然这夫夫两真能气死人。
“爹娘,叶子喜欢吃什么?”
叶子的爹娘此时正在地里干活呢,猛然听见陌生人叫他们爹娘,还吓了一跳。
叶子的弟弟叶片拍了拍胸脯,“哥你咋来了?”
叶子娘则是问,“包子你咋问这个,叶子咋了?”
舒包依旧言简意赅,“叶子怀了。”
“啥?”叶片愣了,随后欢欣鼓舞起来。
哥儿极其难怀上孩子,这算是社会公知,而叶子才结婚半年,就怀孕了,这可算得上是一件大好事啊。
不怪叶片那么高兴。
就连叶子爹这样沉默寡言的人,都不由得笑出声。
边上有在休息的妇人见他们一家这么高兴,便打趣道:“菊花,你家有啥好事啊?那么高兴。”
叶子娘闺名菊花。
“叶子怀上了!”叶菊花喜气洋洋道,眉眼中还带着几分扬眉吐气的意味。
叶子家穷,当年叶菊花执意要把叶子留下来,可没少遭嘲笑。
特别是半年前叶子定亲前,村里都在说叶子家运气不好,叶菊花蠢到家了。
哪怕是最后家里没把叶子卖出去,让他和邻村的舒包定亲了,那些议论也没少一分。
他们都在说叶子过几年就会被休回家,然后再被卖一回。
叶子家的人也没法反驳,这是事实嘛,怎么反驳?
但今天,叶菊花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叶子怀了,自家姑爷还亲自来问叶子喜欢吃什么。
这可给他们长脸了。
“呀,这可是好事啊!”她道。
舒包皱眉,“叶子喜欢吃什么?”
叶菊花“嗐”了一声,“叶子不挑食,什么都吃,要说最喜欢吃的……肉!”
叶菊花这话说得没错,乡里人家,哪里有不喜欢吃肉的。
舒包有些烦躁了,“他不吃。”
“咋可能?你是不知道,叶子从小就懂事,以前家里买了肉,他都在那里咽口水了,都不要吃,说给他姐和弟弟吃。”叶菊花信誓旦旦。
舒包已经不觉得自己能从他们这里问出什么了,把菜篮子塞到他们怀里,转身就走。
“诶诶诶,包子哥你咋走了?”叶片不明所以。
叶子爹突然想到什么,低声对着叶菊花道:“叶子不是喜欢吃那什么米粉来着?”
“好像——包子,你回来!”叶菊花大声喊道。
舒包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走出去十多米了,叶菊花这一喊,又把他追了回来。
“咋?”舒包问。
舒包的爹娘死的早,但是留下了十余亩土地,早年舒包租出去大半土地,自己能种多少就留了多少。
只是地租出去不能赚什么钱,也就够他吃喝,一年攒个2两银子都费劲。
去年他盘算着娶亲了,就没再把地租出去。
他过得比许多爹娘在的人都滋润,也不需要别的人帮衬,加上是外来的,除了那两家亲近的,也不会和人打交道,舒包也就不太懂什么人情世故。
就比如刚刚,他没问到想要的答案,转头就走了。
“想起来了,叶子喜欢吃米粉,那东西贵,我们家统共就买过一回,他喜欢吃,就全叫他吃了。”叶菊花道,“去年叶子出门前,家里合计着再买一回给叶子吃,可镇上没有,他爹还去了县里,结果也没有,我们这才没想起来。”
舒包皱了皱眉,问,“府城有没有?”
叶菊花摇头,“这我们也不知道。去府城一趟,来回就二十天了,不说那进城费,就是去那儿一趟,都要多花不少粮食,还不安全。”
舒包闻言,下定了主意,“哦,那我去一趟府城。”
说罢,他转身就走了。
叶片有些懵,“去府城?哥你啥时候去。”
舒包声音有些闷,“现在。”
“现在?”叶父喃喃道,心里不明白舒包怎么这么着急,现在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再过几个时辰就天黑了,怎么看都不是最佳的出行时间。
更别说,舒包没一点出远门的准备,这完全就是临时起意。
叶父怀疑,舒包身上甚至都没带多少钱。
他不由心急,要是府城真有那叫米粉的东西,舒包万一没带够钱,不就白去了——
他们家可是十几年前买的米粉,那个时候一捆米粉就要半两银子,现在说不定更贵了。
当然,他们可没那钱,当时只是买了100文的粉。
“包子,那东西贵,钱少买不到!”叶父喊道。
舒包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着。
叶菊花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我明天中午去看一眼叶子,舒包这走得急,估计都不会回去和他说一声。”
事实也的确如此,叶子原本想等着舒包回去,商量一下关于这个孩子的事,等得都睡着了,也没见他回来。
白天的时候,叶子百无聊赖地把药煮了,又给自己蒸了两个馒头,就下地去了。
舒包不再,叶子也懒得过于勤奋,还不到正午,地里没几个人休息的时候,他就拎着锄头回去了。
“叶子,你今天这么早就回去了?”路边一大叔杵着锄头喝水,见叶子路过,不由看了一眼天,诧异道。
叶子的脸白的不行,他虚弱地笑了笑,“大夫说要按时吃药,包子不在家,家里的柴不够,我想趁着没那么热的时候去山上捡柴——”
大叔没说什么,只挥了挥手,叫他快点回去。
不过叶子走后,感慨了句命苦,接着又继续翻田了。
这会儿还不算热,再过几天,那才叫热死人。
这几天得加把劲,一股气把种子都给种下去,后面热的时候才能轻松一点。
也不知道舒包怎么想的,偏偏这几天出去了。
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叶子回家的时候赶巧,才把药熬上,背着背篓要去捡柴,叶菊花就来了。
“娘,你咋来了?”叶子背着背篓,也没说要把叶菊花迎进家。
叶菊花提着一篮子鸡蛋,笑容里似乎有些愧疚,“包子说你怀了,我来看看。”
“哦,我要去捡柴,没事你就回去吧。”话落,叶子抬步就要走。
叶菊花急忙拉住他,“我们娘俩几个月没见了,走走走,回去坐会儿。”
叶子没挣扎,顺着她的力气又回家了。
叶菊花一进门,就看见堆得和房子一样高的柴火,“家里不是还有,怎么还去捡祡?”
叶子撇了撇嘴,他向来觉得舒包不好相处,这次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舒包偶尔也会这样默不作声地消失,短则五六天,多则个把月就回来了,叶子早就习惯了。
第一次叶子还没有多干活的意思,舒包一回来,看少了三分之一的柴火堆,那眉头皱的,比大树村后面那座山还要高。
叶子怕挨打,舒包也凶。
接连几天舒包都是这样,叶子渐渐悟出来了,是嫌他柴火用得多,吃得也多。
自那之后,叶子就学聪明了,天气晴的时候就去捡柴,舒包出去一趟,家里的柴几乎是没有少多少的。
“舒包昨天回来和你说了没?他去府城了。”叶菊花把篮子放下,毫不客气地坐下,余光看着叶子。
叶子背对着她,把背篓放在角落,闻言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做啥从来就不会和我说。”
叶菊花猜到了,“他去给你买米粉了。”
“哦。”叶子不信。
他不是不信叶菊花,是不信舒包。
他们家那会儿买米粉的时候他就在边上看着,自然知道干米粉在北方卖的有多贵。
舒包和他又没有什么感情,不至于专门为他跑一趟。
肚子里这个孩子,叶子相信舒包不可能不在乎,可要说多在乎也不见得——
哥儿生哥儿的概率很大,头胎几乎基本上都是哥儿。
舒包一定知道这个常识。
叶子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十几年,很难会相信有人会不在乎自己生下来的是男是女,还是一文不值的哥儿。
“诶呀,你这孩子,怎么不高兴?”叶菊花不理解,她觉得叶子应该高兴起来才对。
“哦。”叶子坐下,“你啥时候回去?”
叶菊花明显有些恼怒了,她看着叶子的眼睛,“我是你娘,知道你怀了来看你都不行了?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家里只是说说而已,这不是没把你卖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叶菊花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叶子没说话。
他和叶家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
哦,是有的。
也许未来会再被卖一次。
叶菊花气冲冲地走了,那一篮子鸡蛋还是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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