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

　　临界

　　三界交接，处于临界，界分九层，层层不同，越界需通关文书请示，由各层官吏交接。

　　这里不光是交易场所，更是诸多灵界异类休养生息之地，界内不分尊卑，众生平等，但有违反界规者，将永除名籍，永不录入，重犯者，将由各界通缉，逐灭之。

　　各层掌管使皆由考核通过，签订契约，永世职守，不得擅自脱离。

　　青纱帐内，琴声瑟瑟，琵琶悠悠。一阵匆匆脚步声走来。

　　“怎么又约在这里？”

　　“无明师兄，好久不见。”

　　一道声音从轻纱内传来，云尘躺在榻上，悠闲自在，风一吹，隔着层层薄纱，若隐若现一个俊朗的身影。

　　“你倒自在。”无明隔着案桌坐下，独自饮了一盏茶。

　　“你们且先下去吧。”云尘坐起身子，摇晃下脑袋，舒展筋骨。

　　弹曲的侍者，悄声离开。

　　又一阵敲门声传来，门内还没应声，却见一身蓝衣白发直奔而进。

　　“公子，你来啦~”

　　云尘抬眉瞧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师兄，抿嘴笑笑，“快过来，坐我边上。”

　　“鲛奴等你好久了，上次一别，我可是数着日子过的，如今终于等到你了，果然你没有食言。”鲛奴依偎在云尘身旁，娇声道。

　　云尘轻轻抚了抚他的背，抬手在鲛奴俊俏的脸庞上划了一下，神色不明的笑了笑。

　　“不必刻意等我，我来去无踪。”

　　鲛奴搂着云尘的手臂，眸光暗了暗，垂下头，哀怨道：“可我就是想你。”

　　无明轻轻舒了口气，“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云公子，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样子。”鲛奴满眼期待。

　　云尘眸光闪动一下，竟有些不知所措。“你不必为了我，做任何改变。你本就是你，你很好。”

　　门又被轻轻扣了一下，只见一身深衣男子走了进来，面色柔和，眉眼笑意。

　　“瀛洲，明镜。”来人双手作揖。

　　无明站了起来，微笑道：“昆仑，无明。”

　　“傅氏云尘，蓬莱。”

　　明镜顺着声音望了望，隔着轻纱，隐约出现的两个身影，不由睁大了眼睛。

　　“你先回去，我们有事要谈。”

　　“好，那你记得来找我。”鲛奴虽不情愿，也只好先离开。

　　无明见状，摇了摇头，无奈又无语，但他并不会介入别人因果，只会做个旁观者。

　　“瀛洲？不是按照仙门分配，这次来的是浮玉山的师兄吗？怎么换成你了？你们瀛洲甚少参与诸仙门议事，一向孤立。”云尘撩开轻纱长缦，坐到无明身边，对视明镜。

　　“如今世间动荡不安，事关重大，瀛洲又怎能置之事外。”明镜拿出仙门玉牌，示明身份。

　　“她们两姐妹为何每次都磨磨唧唧，怎么还没出现？”云尘拍了拍无明肩膀。

　　无明一直盯着明镜的玉牌看了又看，被云尘一拍，惊了一下，顿声道：“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你和她们认识时久呀！我才和她们见过一两次。”云尘转身又躺回榻上，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那我们见过几次了？”无明问。

　　“不记得了…”云尘答。

　　明镜一直坐在一旁不吱声，也不动，悄悄观察对面的二人。

　　门被推开，“累死老娘了。”一声娇呼传来。

　　云尘睁眼睨了一下，又闭上眼。

　　无明表面沉静，眉眼间有些笑意，却假装镇定自若，低头喝茶。

　　明镜站了起来，“瀛洲，明镜。”

　　“招摇仙山，姜梨，姜桃。”

　　“瀛洲？”姜桃上下打量明镜，左看右看，不由皱眉，“怎么突然换人了？”

　　明镜捏了捏手心，“我受师尊任命，其他不知。”

　　无明抬眼看了一下姜梨，又匆匆收回目光，姜梨从进门起就一直沉默不语。

　　一红一紫站在一起，刹是惹眼。

　　门又被推开，“大家都到齐了吗？”鲛奴笑道。

　　“你还什么都跟他说呀？”姜桃朝纱帐内扔了个核桃，云尘徒手接了过来，碾碎，放入口中。

　　“不说他误会。”云尘淡淡回了句。

　　“我哪里会误会？”鲛奴娇笑，端着点心向轻纱后走去。

　　“这些都是你喜欢的糕点，我一直备着，就等你来了。”鲛奴拿起一颗桃粉色的团子，递到云尘嘴边。

　　云尘用手接了过来，看了看，放入口中，还不错，就是好像缺了点味道，有一抹身影闪过，云尘愣神片刻。

　　“你瞧你，还问我们都到齐了吗？那我们的点心呢？你怎么只给他一人？难不成救你的，就只有他一人？”姜桃坐在另一旁的案桌上，双手环胸，言语调笑。

　　“怎么会，这里还有很多呢…公子一个人也吃不完。”鲛奴脸色羞红，又给其他几人送去点心。

　　路过明镜身边的时候，被他投来的目光，惊了一下。

　　鲛奴送完点心，识趣的先离开，毕竟他们每次议会都有要事商谈，外人不方便在场。

　　“好巧，这次又是我们几个。”姜桃捏着盘子里的点心看来看去，又递给姜梨，姜梨不爱吃甜的，又递给无明，无明受宠若惊，纵使他也不爱吃甜的，却吃的很开心。

　　“我们是除魔小分队，最强版，哈哈哈。”姜桃笑道。

　　云尘：“你最魔。”

　　姜桃跳了起来，向云尘走去，“你给我起来单挑。”

　　“好了，赶路辛苦了，我们先去休息，明日再议行程。”姜梨拉着姜桃，准备带她离开。

　　无明：“也是，明日再议也不迟。”

　　“好吧，明天见，各位。”姜桃摆了摆手。

　　明镜：“那我也去休息，各位明天见。”

　　待到人尽散去，“你怎么还不走？”云尘问无明。

　　“云尘，你是不是对之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云尘顿了顿，“没有。”

　　“那你为何对鲛奴这般？”

　　云尘轻笑，“大师兄！你指的是哪般？”

　　无明：“我们出行的任务就是斩妖除魔，平定乱世。这是我们的职责，那个琵琶精，就算没有害人性命，但也损人精气。”

　　云尘：“大师兄，我以前在仙山历练的时候，就一直在想，等我下山，我一定要杀尽所有精怪，除尽所有妖魔。可是，当他们向我苦苦求饶的时候，我又有些于心不忍，难道他们就真的没有一丝悔改的机会吗？”

　　无明：“天道如此，我们别无选择。”

　　“天道？何为天道？呵呵。”云尘低头笑笑，嘲讽自语。

　　无明：“云尘，我们擅自干涉临界管理，已属越界，鲛奴这件事情，我们欠掌管使一个人情。”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无明说完离开房间，走到门外又倒了回来。

　　“莫破戒。”无明语意深长。

　　“大师兄！！！”云尘怒吼一声。

　　无明笑了一声，溜之大吉。

　　鲛奴回到房中，坐在梳桌前，对着镜中的自己，仔细察看容颜，看着看着突然心生一丝笑意，弯起的嘴角还没落下，却从镜中发现背后出现一个黑色身影。

　　黑衣长袍，戴着面具，眼神犀利。

　　“你是谁？”鲛奴慌忙起身，警惕防备。

　　“刚刚在想什么？笑的这么惬意，笑你的云公子？哈哈哈！”眼见黑衣男子向前走了两步，鲛奴作势后退两步。

　　“你不会觉得他帮了你的忙？把你从低层拯救上来，就是看上你了吧？”

　　鲛奴攥紧手心，冷汗湿了后背。

　　“临界有临界的规矩…”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鲛奴说话逐渐没了底气。

　　正准备找机会逃跑，或者想办法自救，手中的符还没有燃起，就被一条黑色飘带缠住了身子，怎么都挣脱不开。

　　黑影越靠越近，抬手抚摸鲛奴的眉眼，慢慢欣赏，“果然生得一副好皮囊。”指间划过的地方，阵阵发烫。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鲛奴怒吼。

　　“你的云公子，不过是因为之前和仙门出行任务有分歧，误杀了一名琵琶精，而对你心生怜悯，因为你的脸和他像七分。你不过就是个替代品。”

　　冷冷的声音，传遍房间每个角落，却进不了鲛奴的心，他不愿相信这样的话语，眼角却有些泛红，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保留遐想…也许云公子对他，会有一点点的不同，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可以奋不顾身。

　　“伤心了？哭什么？”

　　鲛奴别过头去，却又被凶狠的掰了过来。“看着我说话，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是你主动？还是我帮你主动。”

　　面前人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他，鲛奴沉默的闭上双眼，心情沉痛不已。

　　“想知道你父母和族人的下落吗？还有你妹妹？”

　　鲛奴又惊又喜，大声道：“你说什么？”

　　只见黑衣身影摊开掌心，展现一块蓝色鳞片。

　　鲛奴死死盯着闪闪发光的鳞片，熟悉的气息让他颤抖。

　　“你潜伏临界数年，四处打探，不就是为了找到线索？伏低做小，忍气吞声，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就看你，要不要了。”

　　黑色身影步步逼近，鲛奴向后退了半分，又停了下来，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人。

　　“这样好像是我强人所难？还是你自己脱吧！”

　　话音刚落，鲛奴就被抱入了帐中，阵阵奇香弥漫整个房间，台案上的烛光若隐若现。

　　轻衫褪去，洁白的肌肤如脂，鲛奴紧闭双眼，别过头去，牙齿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紧张和耻辱让他流泪，一颗颗皎洁的珍珠落下，鲛人泪如夜明珠般璀璨，在夜间绽放光芒。

　　“哭什么？我这么温柔，你不应该享受吗？”

　　无人回应，轻帐中只有逐渐疯狂的占有。

　　翌日清晨，阳光照进，天亮了，整夜的折磨，让鲛奴筋疲力尽，房间空无一人，衣衫散落满地，凌乱不堪，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数年来，这是唯一得到的线索，他不想放弃，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鲛奴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起身，实在不忍去看自己遍布满身的吻痕，有青有紫，腰间的指印更是明显。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鲛奴抬手抚了抚额前的散发，苦笑一声，眼睛干涩，回头看了一眼床前散落一地，随处可见的珍珠，不由心头一紧。

　　遗憾，或许此生终是别过。

　　云尘收到阵内传音，正去往地点集合，路过花园，突闻一阵奇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虚无缥缈。

　　“公子，云尘。”

　　这声音很耳熟，云尘驻足，四处观望，眉头紧皱。

　　“怎么了？”无明赶来。

　　“大师兄，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无明顺着云尘的视线，查看一番，“这临界，本就是是非之地，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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