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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
“别动。否则我把你脑袋削下来。”寄夜学着许忆秋刚才的语气说道。
“阁下武艺高强,何苦为难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许忆秋满脸不屑道。
“你手无缚鸡之力?”寄夜冷笑一声,道,“我没听错吧?方才说要削掉我手的人是谁呀?狗吗?”
二人尚在对峙之际,门外却传出了异响。
这时,一只短袖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破窗户纸飞了进来!
寄夜反应极快,条件反射护住许忆秋。随后另一只手迅速抽出腰间飞刀,运功直接甩了出去!飞刀将来箭折成两半,箭矢钉在地上。
寄夜小声地对许忆秋说了句躲起来,手中那把带血的金簪顺势递到许忆秋掌心。随后她上前抽出符纸,汲血画符,面前出现的巨大屏障将即将袭击过来的剑风狠狠挡在了外面。来人也终于现出人形,是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
寄夜在看清来人之后,不屑道:“朴拦教是不是有什么家传祖训,喜欢在夜里偷窥。”
黑衣男子不怒反笑,道:“许久不见,寄夜小姐依旧是嘴上不饶人。我无意伤你,只是奉家师之命来取一样东西。”
“呵,明明是要抢,却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话音刚落,寄夜抽出符纸迅速画符,符纸自燃后化出一把长剑。这是寄夜的佩剑,凤鸣剑。对面的黑衣男子神色一凛,但很快就变得神态自若,不慌不忙地用剑鞘挡下了寄夜的当头一剑!
寄夜神色一滞,迅速调整好状态,与那黑衣男子有来有回地过了数招,双方都丝毫不落下风。
剑与鞘再次碰撞到一起。寄夜抓住机会,朝剑身一推,注入了凤鸣之力。霎时,凤鸣剑躁动起来,并迸发出金色的火焰。
黑衣男子顿感不妙,闪身一躲。寄夜才不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乘胜追击。黑衣男子面色一冷,宝剑出鞘,一剑就直接击碎了那道金色火焰的屏障。
夜空中落下星星点点的火焰星子,犹如转瞬即逝的烟火,美极了。可寄夜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欣赏美景,她大吃一惊,连连后退了数步。
“年轻一辈的还真没几个能让我拔剑相迎的。”黑衣男子持剑在空中甩了一个剑花,高傲道,“寄夜小姐天资过人,放眼整个江湖,也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了。只是,你还不是我的对手。放弃吧。”
“她不是你的对手。那我呢?”这时,一道气势磅礴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只见一位女子由暗处缓步走来,气场极强。一双标致的凤眼散发着王者威严,而山根上那枚浅浅的红痣,倒是为她极具攻击性的五官增添了一分韵味。
“凤王寄芸……”黑衣男子咬牙切齿道。
寄夜上前,毕恭毕敬地喊了声“母妃”。寄芸看了她一眼,道了句去帮侍兰。不远处,侍兰与另外一名黑衣人过招,寄夜领命前去。
“方才在远处,我就像看到了故人。”寄芸眯了眯眼,笑道,“蒙了块布,摇身一变成了朴拦狗。本座就不认出你了吗,池暝?”
池暝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怒色。他没有跟寄芸废话,直接提剑杀了上去。
寄芸没有动,她就这么一直站在原地。剑风扫过她的耳畔,她道了句,太慢了。
霎时,她的瞳孔中闪烁起火焰,仔细看会发现是一只火凤。接着,池暝就被一种无形的威压给制住,动弹不得。寄芸见状,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向他的胸口,池暝被打出几米远,倒在地上狂吐血。
“师兄!”
“潇云小心!”
不远处,正在与侍兰和寄夜僵持的另一名黑衣人潇云看到池暝倒地,关心则乱,她大吼一声就要冲上前救池暝。
就这样乱了方寸。侍兰和寄夜抓住机会同时出剑,将潇云打倒在地,各自持剑架在潇云的脖子上。
这边,寄芸缓步走到池暝面前,扯下了池暝的蒙面布,抬起他渗血的下巴,耻笑道:“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很弱啊。真是废物!那个女人,是你的师妹吧。倒是跟你一样,也是个废物!你师父蓝韶关也是个蠢货!以为找到了一个有千足邪虫血统的废物,就能山鸡变凤凰了吗?哈哈哈!”
池暝浑身都没有力气。他怒目圆睁,喘着粗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本座不杀废物。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美梦,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来人,把这二人关入水牢。严加看管。”寄芸下完令,就有两个侍卫奉命上前,将重伤的池暝潇云二人带了下去。
“东西呢?”寄芸瞟向身旁的寄夜。
寄夜先是一愣,随后才像是反应过来,想从袖口把东西拿出来。
“还在我身上。母妃你可要取回去?”寄夜道。
“不必。时辰一到,你立即跟侍兰去后山解开今制,取出里面的东西即可。”寄芸道。
“母妃,先祖留给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连朴拦教的两位高手都欲意争抢。”寄夜不解地问道。
寄芸说的东西,其实是一枚卷轴,而这枚卷轴,就是打开后山禁制的钥匙。寄夜拜师姬风野一年后,她的身手以及剑法符法,都有显著提升。这枚卷轴,也是在这个时候,郑重地交给她的。
寄芸非常严肃地交代她,一定要保管好。等到时机成熟,她会来要的。小小的寄夜一头雾水,但还是接过,点头答应寄芸。
寄夜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拜托师父姬风野做一张蓄符。因为她的佩剑凤鸣剑,就是长眠在蓄符里。姬风野这次没有直接为她做一张,而是教她做了一张。
蓄符是很耗心神和功力的。寄夜作为修真界的“入门玩家”,却也没有气馁。两个月后,她真的靠自己做出了一张蓄符,虽说还有很多不足吧,但放个卷轴,是完全没有问题了。
寄芸没有回答。她的眼神在飘忽不定后突然锁定了一个位置,吼道:“出来!”
随即,一直躲在草屋某处的许忆秋被一种无形的威压强行拽出,重重地摔在寄芸三人面前。
许忆秋一直躲在暗处,一句话也不敢说。外面的打斗声和那些对话,她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完全颠覆了许忆秋的认知。她意识到,自己不再处在科学的现代社会,而是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大陆。
侍兰和寄夜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都看了看跌倒在地的许忆秋,又紧张地抬头看寄芸。许忆秋注意到了她们的目光,究竟是什么样的目光,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此时的她压根不敢抬头,目光局促地不知道看哪里。
“抬起头来。你是什么人?哪来的?”寄芸的声音极具威压,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许忆秋撕碎一般。
许忆秋闻言,抬眼看她,说出实情:“我不知道我是谁。我没有记忆了。至于我从哪里来,这话,你还是问寄夜小姐比较好。”
“放肆!本座在问你。”寄芸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眼神中的杀气又增了几分。
“我没什么可说的。”许忆秋道。
事到如今,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说了。许忆秋实在无话可说。
“母妃,这是金沙国国王赐给我的……奴婢。”寄夜连忙上前找补,并解释道,“母妃,是我将她带回来的。是我违背了百凤族的死训。你要罚就罚我吧!”
本来奴婢二字寄夜没有打算说的,但她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百凤族死训,不允许外族踏足,是奴婢的话尚有一线生机,若是来路不明的人妖,只怕现在就会被这位凤王给剥皮抽筋了。
说起来,这就要追溯到百凤族的族史了。百凤族文明诞生于妖族三大圣池之一的焰池。其余二池为霜池和天池。
一只彩尾凤带领凤群从焰池中浴火重生,追随彩尾凤,尊其为凤王。彩尾凤的人形,是一位女子,取名吾焰,建立了百凤族。百凤族上下,奉女为尊。
吾焰时代的奉女为尊,是凤群对这位彩尾凤抱有最高的崇敬之意。虽整个百凤族是女子地位更高些,但男子地位也不至于卑微入尘。
一直过了数千年,一只黑眼邪凤夺取了百凤族的凤位。黑眼邪凤的人形是一位男子,名吾抄。自他开始,百凤族就进入了奉夫为尊的时代。
这个时代持续了千年之久。在此期间,男子对女子,百般压迫和欺辱。女子生下来,就是侍奉的命运。少女时期,侍奉双亲。成人之后,侍奉权贵。成亲之后,侍奉丈夫。
又是数千年,本是旁系皇族血脉,却被赐以奴籍的女子寄辽,她沦落勾栏却从不自轻,做人做事进退有度,暗中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
她本欲徐徐图之,但因内部不干净导致事情提前败露。危难之际,她毅然破釜沉舟,号召百凤族天下女子,组成了一支浩荡的雄师,以吾焰后代自称,复兴吾焰旧业为名发动政变。
这支雄师在百凤境内势破如竹,一路杀入王宫,与百凤军队鏖战七天七夜。最终,以寄辽亲手斩下当朝凤王的首级,悬挂于城门前三天三夜而告终。政变结束,寄辽成为百凤族经历黑眼邪凤政变后的第一位女凤王。此后,她立下了死训,传女不传男,传内不传外,外族踏足杀无赦。
相传,黑眼邪凤并不是百凤族的纯正血脉。他是百凤族一只痴情凤凰环儿与外妖生下的孽种,并没有得到焰池的认可。为了封锁这个消息,黑眼邪凤杀了很多人,同时选择发动战争来转移矛盾。
寄辽虽也不是吾焰那代血脉的后人,但她是一只纯种凤凰,拥有纯种凤凰血脉。焰池自然是认可了她。
“你,我自然要罚。但这个蝼蚁,必须死。”寄芸对寄夜的解释视若无睹。话罢,寄芸抽走侍兰手中的剑,缓缓走近许忆秋。
许忆秋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宝剑,剑光也从模糊到清晰。不知怎的,她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控制不住地仰天大笑起来。
笑够后,许忆秋原本漠然的眼神中涌现出了悲凉的嘲讽,盯着寄芸道:“违背你们百凤族死训的是寄夜小姐,杀我作甚?”
“放肆。你的命怎能与百凤族继承人的命相提并论。”寄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冷哼一声,冷声打断。只一瞬,剑就架在了许忆秋的脖颈处。
冰冷的剑锋触碰到皮肤,这种感觉无法忽视。恐惧死亡是人的本能。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怕归怕,许忆秋绝不可能在此时伏低做小。她知道,这是她能抓住的唯一一次机会。
“命也分高低贵贱。你们百凤贵族的命是命,蝼蚁的命便不是命了?天地生万物,命都是平等的。凤王殿下莫不是觉得,自己可比拟天地,主宰旁人的生死?”许忆秋越说越亢奋,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寄芸,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你觉得,命不分高低贵贱?”寄芸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语气也忽而从方才的冷厉到如今的温和,如同急湍的瀑布汇入潺潺流水般。
许忆秋没有回答。因为她感觉架在她脖子上的利刃已经有渗入皮肤的感觉,寒意瞬间灌入全身。此时不激进,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就看看,在你们蝼蚁眼里,蝼蚁的命是否也如你说的那般平等,没有高低贵贱。”寄芸收回剑,居高临下地扫视着许忆秋,道,“来人。将人带去十里隶河。”
来的是方才跟随寄芸前来的两个守卫,他们一左一右钳制住许忆秋,领命后将人带走了。
寄夜眼睁睁看着许忆秋被带走,她想说什么最后又全部咽回肚子里。直到许忆秋的人影完全看不到后,她的心情还是很复杂。
十里隶河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有很多穷凶极恶之徒。本族的叛徒、战争的战俘、敌国的奴隶、以及他们的后代……都是“重量级”的人物,有些甚至命都不在乎。许忆秋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孤身一人地进去,被扒了层皮都算不错的了。
寄芸看到寄夜心神不宁的,斜眼看她,随口问道:“手怎么样?那个奴隶干的?”
寄芸自然指的是寄夜被许忆秋用金簪刺伤的那只手。
寄夜还在沉思着,闻言连忙摇摇头,道:“没事。就是小伤,血已经止住了。等会儿自己处理下就行了。就,不小心被她刺伤的,她也不是故意的,哈哈……”
回答后面那个问题时,寄夜明显有打马虎眼的意思。寄芸心想,她不是故意的,那就是你故意把掌心往刀上扎。寄芸并不知道刺伤寄夜的,是她在寄夜十岁那年,送给她的生辰礼。
寄芸斜眼看寄夜。寄夜躲闪着母妃的目光,在心中给自己壮胆。随后神态恢复日常,缓缓道:“金沙国国王尊敬母妃,担心我在金沙国只身一人,没个照应,就将他手下的一位侍婢赐给了我。我盛情难却,就收下了。这刚回来,还来不及跟母妃说。”
说了这么一大段,实际上没有一个标点符号是真话。寄芸内心吐槽。
“哦?这是变相给她求情?如果你要跟我说的是这个,那就没必要了。”寄芸戳穿道。
“母妃,她只是……”
“你放心,我有意留她一命。我有我的目的,你做好你的事即可。将那份解开禁制的卷轴拿出来看看。”寄芸打断道。
寄夜这下知道无法改变寄芸的想法了。索性不再说什么,将揣在怀里的卷轴拿出并展开,等到卷轴完全展开后,才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字,笔墨非常淡,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字了。
“看来就是今夜了。卷轴上的一百零一个字完全消散之时,便是打开那扇门的时机。寄夜,你和侍兰一道,立即前往后山,解开禁制。”寄芸吩咐道。
寄夜和侍兰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便拱手领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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