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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
近来皇帝被边境的事弄得焦头难额没有精力去理会后宫那些事儿,二皇子便开始蠢蠢欲动。
这天,月上正带着又一次从御膳房顺出来的桃花酿来到了冷宫,却在冷宫门外碰见了守株待兔的二皇子。
月上看着自己手中的桃花酿想到,这一次恐怕又没有办法去看兆木了。
冷宫里,那棵桃树下站着一位白衣女子,女子身上发着淡淡的白光,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桃树上。
“月仙侍。”司命的声音清冷毫无感情。
“你真的要选择这么做吗?”
话音落,空气中安静良久后轻轻响起一道微微低沉的男音,“我早已给过司命大人答案。”
司命听了后只是摇了摇头,“你贸然干预一条既定的时间线,结局有千万般或许不会是你想要的那一条。”
“妄图改写命运的人终究会被命运愚弄。”
空气又沉寂下来,当司命以为那人不会回答她时她听见那人说,“我愿一试,只求他今生不要再遇见那个人了,其他的我从不敢奢求。”
“你倒是忠心。”司命反问道,“那他曾经知道你的心思吗?你是否想过他会不会对你有意?这样的话你依旧甘心这么做吗?”
“谈何甘心?我本就是一介妖族,和他的身份天差地别,我自愿一直守着他,”男人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无奈,“司命大人怕是没尝过情爱味道,自是不知喜欢从不是对等的,并不是喜欢一个人那人就必须喜欢你。我不敢说阅情万千,但这百年来我对自己的情感看得很通透。”
司命面前并没有人,但她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投向了冷宫门口,似是穿透了门扉在望向门外那个不受待见的少年,“我对他的情感缘起已久,久到只是能远远望着他我便能感到心安,所以我从不会不甘心。”
司命没有说话,似是在思考他的话,思考无果她摇了摇头,“本官确实没有尝过情爱味道,无法理解你所说,但你既然已经如此坚定自己的决定本官也不会多加干预,只要不会影响到日昼界的安危就行。”
“但作为倒转乾坤镜的司掌者本官必须要做到监督的作用,所以本官会不定时下来观察一番。”她的目光轻轻瞥了一眼门口,“那便祝你能够得偿所愿吧,别忘了我提醒过你,凡事皆有代价。”
“扑通”隔着院门男人听到了一声清晰的落水声。
记忆深处的弦被拨动,他瞳孔紧缩,一阵白光闪过,司命甚至都没看清楚,宫门就已经因为被大力推开而微微摇晃。
落水的那一瞬间,月上觉得身体沉重,湖水冰凉刺骨,一点点吞没着他的意识。他缓缓闭上眼,都说人在快死的时候眼前会出现生前经历过的所有事,可是他的内心却十分平静,脑中没有太多思绪,只是想起了最初的时候,在他刚开始记事的那个年龄,在他父皇后宫还未有其他妃子时,在他的母后还没有变得面目全非时,他穿着一身鲜红的襦裙被父皇抱在怀里,三月的春天最是美丽,母后头上别着一朵父皇刚折下来带着露珠的牡丹花,笑得灿烂。她手里握着一只含苞待放的桃花在月上面前晃来”晃去。
“抓呀,抓不到。”杜晚衿悄悄使坏,月上在皇帝怀里怎么也够不着那枝桃花。
看着使坏的母后,小月上一扁嘴哭了起来。
之后就是两个大人不断哄着小月上,直到月上停止了哭泣。
“这么爱哭倒真像个小姑娘了。”皇后打趣道。
皇帝哭笑不得地瞥了她一眼。
回忆中断,至此只剩一片空茫,月上苦笑。或许是他的一生短暂而枯燥无望吧,竟然连死前能回忆的片段都寥寥无几。人活成这样也是够失败了,不如就这样沉没在湖底,不用再在那吞没他半生的后宫里苟活了。
被人拉住手腕的那一瞬月上微微睁开了眼,大脑模糊地只能隐隐记得那人一双焦急的桃花眼,和身上浓烈的桃花香。
被人救了啊......
话说二皇子不小心给月上整湖里后,脑子一热就溜了,后知后觉才想起叫人。他虽然不喜欢这个“皇姐”,但也没有到想要他死的地步。
当他带着下人赶来时月上已经躺在湖边的地上了,旁边还站着一位公子。
“你是谁?”二皇子盯着那公子问道,他记得事发是周围没人来着,这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希望他最好什么都没看到,不然......
“草民祝聆,是左相的嫡子,见过二皇子。”祝聆有着一副温润如玉的好样貌,一袭白衣而立颇有翩翩公子的风姿。
听到祝聆自报身份二皇子便知祝聆他暂时是没法动了,只希望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草民刚在御花园迷路了,走到这便看到这位...”祝聆又打量了月上一会说道,“姑娘已经躺在这了,然后二皇子您便来了。”
二皇子松了口气,他不管祝聆是不是真的没有看见,但以祝聆的话来看他应该是个识时务的,既然这样就行了。他吩咐下人把月上带回去安置然后对祝聆说,“祝公子走错路了,这里是冷宫,还是不要到处乱走的好,我带你出去吧。”
“谢过二皇子。”
冷宫里,与他们一墙之隔的桃花树下,站着一位黑衣男子,他浑身湿透了,一看就是刚从水里出来的。司命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三月的湖水冷不?”黑衣男子没有回答她。
“你这么做的意义何在,还不是让那个人捡了便宜,他不会知道是你救了他,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有意义的……”
“什么?”司命没听清楚男子的声音。
“没什么。”他会认出我的....尽管我不能告诉他我是谁。
当月上醒来时他已经在熟悉的宫殿里了,刚从快窒息的状态中醒来他先缓了一会。
“皇儿。”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月上猛地扭头看去,当看见那个挺拔的身影时,心中百感交集,万千思绪汇成再简单不过的一句,“父皇......”
皇帝走到月上床前,看着自己憔悴的儿子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你醒了。”
“是的,儿臣......”
还没等月上说完,皇帝便打断了他,“身体有没有什么大碍?”
月上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皇帝盯着他问道,“有吗?”
“回父皇,没有。”月上垂下了眸子,遮住了眼中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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