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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影
烈日当空，太阳像一团烧红的炭火，炙烤着大地。空气黏稠得仿佛凝固，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烧感。
周妤好和向枳走在复兴路上。
向枳用手机翻看着地图。“咦，霁霞阁到底在哪儿啊？”
周妤好：“……”
向枳不好意思地笑，“妤好，别急哈。我给纪蔚森打个电话。”
二个少女狼狈地蹲在路边，像被晒蔫的野猫。
“要化了……”向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翻找着纪蔚森的电话。
“咦——我记着我存着他的电话号，怎么找不到？”
迎面走来一双男女。
男生高瘦，白短袖被风吹着鼓起，衣角扫过女生的碎花裙摆。他低着头听女生说话，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影，鼻梁的弧度被阳光勾勒得格外清晰。女生的长发用丝带束起，发梢随着步伐摇摇晃晃。
女生看到蹲着的两个狼狈少女，招招手，“橘子，你们在那干什么呢？也不嫌晒。”
傅承欢笑容清甜。
而她身旁站着……
霍起？！
向枳瞪大双眼，连忙拉着周妤好站起来。
“承欢？六中一个男生是我朋友，他说他们球队请吃饭。但我们……”向枳挠挠头，有些沮丧，“找不到路。”
傅承欢被她逗笑了。
“我们也要去呢。不如一起？”
向枳点点头。
傅承欢看向周妤好，“小鱼，一块儿吧。”
“……嗯”
傅承欢见向枳黑瞳直转悠，就知她好奇。
于是她在向枳的注视下，试探性的拉住旁边男生的手。
霍起面上冷傲不驯，却纵容着女生的行为。他睫羽轻颤，好似内心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
！！！
向枳震惊。
周妤好也瞪大双眼。
傅承欢眼睛轻弯，像只狐狸。“介绍一下，这我男朋友。”
霍起低眉看她，不作声。
“他有些害羞，所以拜托橘子和小鱼保守秘密，别往外宣传。”
六中校草就这样被拿下了？！
厉害厉害。
“我嘴可严了，大可放心。”向枳捂嘴保证。
“……”周妤好也学着向枳捂嘴。
“行，相信你们。”傅承欢道。
霍起突然笑了下。
被她们可爱到了。
“嗯，相信你们。”少年嗓音清冽，学傅承欢道。
周妤好放松下来，吃一顿饭而已，好像不难。
十分钟后。
四人走到一座金黄色大楼前。
纪蔚森正在那儿等人。
霁霞阁到了。
“行啊你，霍起。我说你怎么比完赛就走了，”纪蔚森扫了一眼霍起与傅承欢握着的手，“原来是去找小女友了啊。”
傅承欢招招手，“木子，你在等我们啊？”
“对啊，就差你们四个了。”
他们订了两个包间。
包间中间是一个圆桌，四周还有一些服务设施。
包厢里浮动着细碎的笑语，玻璃转盘映着顶灯暖黄的光晕。
周妤好进门。
措不及防的，她和坐着打游戏的陈程对上眼神。
她反应平淡，而后者很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陈程心猛地一跳。
他低头一看，界面上的小人倒地不起。
啧，死了。
“陈程！你干什么！”林珂不可置信。
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陈程瞎操作一通，直接送人头。
陈程面带微笑，看向林珂时，眼神温柔得让他胆寒。
林珂物理消音。
陈程脑中浮现的却是刚才周妤好看向他时那俏生生的小脸。
他失笑。
啧，死了就死了吧。
林珂悄声问他，“怎么啦？笑得这么……风骚。”
陈程瞬间变脸。“一边去。离哥远点。”
“别玩了啊，都吃饭。”六中一个男生招呼着。
“有酒没？”一男生打趣。
“没有没有。大家都是学生，”纪蔚森摆摆手，“疯够了，接下来还是要好好学习。”
“没有酒，但有果汁。”六中一个高三的学姐站起来给大家倒果汁。
几个人起身帮忙。
他们不需要服务员做什么，有组织有纪律，虽然吵闹但又有分寸。
等所有人都拿到果汁，林珂站起来，欢欣雀跃。
“兄弟们，碰一杯。”
陈程笑得张扬，眼里星光熠熠。“敬青春，敬生命，敬自由。”
所有人都拿这杯站起来，高举着盛满果汁的杯子，声音此起彼伏。
“青春万岁！”
“我一定要考上清河大学！”
“希望爸爸平安回家。”
“要和霍起永远在一起。”
“希望来年大家还是朋友。”
“友谊赛高！”
他们肆意又张狂。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果汁撒到手上也没有关系。
这样的氛围，让周妤好难得的感到轻松惬意。
一抬头，周妤好看见，
陈程漆黑的瞳孔里，映着她的模样。
“砰！”
她的杯子，和他的杯子撞在一起。
陈程这次没有躲，目光一直落在周妤好身上。
一、二、三，
眼睛轻弯。
隔壁包厢的人本想转一圈，哪成想看到了这场景。
“走，咱们也去碰一个。”
后来他们找服务员拍照。
陈程不知道悄悄和向枳说了什么。
向枳看了周妤好一眼，然后和陈程换了位置。
陈程坐到周妤好旁边。
周围的嘈杂依旧，可少女却莫名觉得，周围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
周妤好垂眸，又是青苹果的气息。
“小周同学，快看镜头。”
周妤好慌忙抬眼。
“咔嚓。”
这张合照上，周妤好有些木讷，而旁边的陈程嚣张比耶，笑容灿烂。
他的头弯向她。
……
下午，向枳走进教室，又看见周妤好趴着睡觉。
向枳皱着眉看她，内心复杂。
上课铃声响起，陈程和林珂还没有来。
向枳习惯性地叫醒周妤好，“妤好，上课了。”
周妤好不太情愿的坐起来，小脸红扑扑的。
这姑娘，睡眠一向挺浅的。
教室铁门被推开。
英语老师韩婷手中握着粉笔在黑板上急走如剑，台下四十几双睁大的眼睛专心致志地看着黑板。
平时一向认真听讲的向枳此刻却悄悄跟周妤好说起了小话，“妤好，陈程和林珂去哪儿了？”
周妤好还在犯困，猛不丁听到向枳问她，吓得坐直了，睁圆了眼睛，“不知道，”她悄悄回应。
“唉，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呢。”
“……”周妤好莫名其妙。
“你俩什么关系啊？”
“……”周妤好一脸问号。
“就……你和陈程。”
“没关系。”周妤好脱口而出。
“那他还说……”
讲台上的韩婷忍无可忍，“向枳，周妤好，你俩支支吾吾干什么呢？！”
二人赶紧站起来。
周妤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手足无措。
向枳却心痒得很，她快速写下一行字，递给周妤好。
纸条上清清楚楚写着——
他说他喜欢你哦。
周妤好一怔。
韩婷等不到二人的回话，不耐烦道，“行了行了，站后面去。”
周妤好下意识拿起纸条，攥在手里。
她站在墙角，松了松手，出了一手心汗，纸条泛潮。
他说他喜欢你哦。
周妤好闭眼，呼——
韩婷无奈，“妤好啊，别站着睡，拿上书！”
韩婷又看了一眼周妤好干净的桌面，直接气笑了。“我说呢，书还在桌洞里睡觉呢。”
教室里传来几声憋不住的笑声。
“噗嗤。”
周妤好又慌张地去拿书，心怦怦地乱跳。
他说他喜欢你哦。
……
电子铃突然割裂沉闷的空气，像一把生锈的剪刀咔嚓剪断了绷紧的弦。
一个学生伸了伸懒腰看着笔记心满意足。
下课了。
“下课。”
粉笔头在讲台边缘滚了半圈，最终悬停在教案翻卷的页角旁。
韩婷收拾着书，甩了下卷卷的长发，大步流星走出教室。
走廊的声浪破门而入，几个男生已经蹿出后门，带翻的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类似黑板擦刮蹭的锐响。
而大部分的同学还是低着头研究这节课讲的内容。
周妤好趴在桌子上，轻呼一口浊气。
她这个样子，向枳只能看到周妤好微卷的黑茶色长发。
“妤好，热不热啊？”
“不热。”周妤好的头埋在臂弯下，声音闷闷的。
“站累了？”
“有一点吧。”
“你要睡觉啊？”
“嗯。”
向枳看出周妤好不想说话，“你睡吧，我出去透透风。”
她拍拍周妤好的背。
感觉到身旁没人了，周妤好慢慢抬起头。
她的鼻尖洇着一层珊瑚色的红，像雪地里滚落的野莓。
她苦恼地咬住下唇，眉心蹙起。
搞什么嘛，明明不喜欢。
她的目光，落在后排空空的座位上。
我怎么会知道你去哪里了呢？
周妤好脑子里浮现的，是那天下午令她倍感屈辱的情景。
阳光落在他的发上，染上金黄。
他的眼底有着戏谑、探究、好奇，
话语里却是担忧关心、一无所知的纯真，
看向她的眼神，
像是在逗弄家养的宠物，
很隐晦，几不可查。
若是落在别的女孩眼里，
大概会感叹面前的男孩是多么的善良果敢，美好无害。
可是她就是看到了，
可是她就是感觉到了，
高高在上的、俯视的、傲慢的。
想干嘛啊。
很烦啊。
周妤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发尾，校服裙摆像一片蔫了的荷叶般皱在腿间。
阳光从她睫毛的缝隙漏进来，在鼻梁旁投下细密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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