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棒槌

　　那声音时刻提醒着徐启此时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刚还一不小心把这人看了个全乎。
　　一道道像催命符的歌声让他恨不得远远躲开。

　　孟由青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倚在床头翻粉丝评论。

　　时间滴滴答答走，困意返土重来，他一看手机时间，十一点五十五，都快十二点了，还不见徐启人影。
　　冲客厅喊了两声不见回复，于是孟由青又挪动腿下床，费劲地扒拉轮子。

　　一路滑到客厅，漆黑的客厅泡在夜里，卫生间并没有声响。

　　他往前走停在沙发旁，看着沙发上那坨黑色的影子半天没说话。
　　徐启似是有所感觉，蜷着的腿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到边上的孟由青问：“怎么了？”

　　孟由青摇摇头笑着叹口气，脑子短路了一回，惹着人了，也不知道这人脸皮怎么这么薄。

　　“怎么不进去睡？”孟由青抠抠徐启的脚：“等你半天了。”
　　被骚扰的人只睁开眼睛看了眼他继续阖上，看样子没想搭理。

　　孟由青瞧着埋进抱枕的脑袋，他有点好笑，又有点震惊。
　　不就是看到点儿皮肉，两大男人，这有什么的。

　　“哎，问你话呢！”
　　孟由青伸手又戳了戳他的腰，不知道戳到哪儿了，突然徐启一个闪身坐起，瞪着眼睛看他。
　　然而，他的眼神于孟由青而言没有任何威力。

　　这动作漂亮啊！
　　孟由青拍着手眼里满是震惊，没想到他还会这功夫：“再来一次我看看。”
　　和徐启认识的这么多年，他是真不知道徐启还会这种绝活儿。

　　徐启捂着腰站在沙发后边没动，话也没憋出一句。

　　等了半晌没等出结果，孟由青决定放他一马，扯扯袖子说：“算了，大晚上的不为难你了，赶紧回屋睡吧！”

　　“你进去睡吧！”徐启把掉在地上的抱枕拿起来放好，头都没转通知：“我睡沙发。”

　　孟由青没有说话，只是挪动着身子站起来，把脸凑到徐启面前看了会儿，才缓缓开口：“不是吧？生气了？因为我霸占你的床？还是因为……看到了我的贵体？”

　　徐启木着脸，小觑眼孟由青不说话。

　　“啧啧啧，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我被看光了都没说什么。”

　　孟由青观察着徐启的反应，仍不见回答，便肃起脸：“真是我霸占了你的床，生气了？”
　　“我没有。”徐启摇头。

　　“我看你就有。”孟由青坐到沙发上，肚子上盖了一截儿毯子，无所谓地说：“那就都睡沙发吧。”
　　他靠在沙发上，嘴里开始念叨。

　　“想当年，咱们还上学的时候，内裤都能穿同一条，现在床都不能睡了。”孟由青说一句瞥一眼：“说到底还是感情淡了，没那么……”

　　“我没跟你穿过一条内裤，别瞎说。”徐启打断话，生怕孟由青念叨出什么。

　　孟由青叼着笑诡辩：“你买来的，我穿了的，是不是同一条？”

　　徐启没辙，他辩不过这人，只能狠狠看一眼孟由青，抱着被子朝卧室走去。

　　孟由青坐在后面挑眉一笑，乐呵呵滑着轮椅跟进去。

　　他照往常的习惯，挪上床躺到左边，拿起床头徐启没收的书翻。

　　“你怎么又睡左边了？”徐启拿着水走过来。
　　“你不是要睡右边。”孟由青说。

　　徐启疑问：“我没说我要睡右边，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从眼睛里看出来的。”孟由青无所谓地回答。

　　徐启站着没动，孟由青一看这架势，知道这人又什么毛病犯了，他咳嗽两声，打算随意糊弄过去。

　　“我习惯睡左边。”孟由青说完停了停，加了句：“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徐启面无表情说。
　　“那你现在知道了。”孟由青抓着被子，一副我不跟你抢你的地盘。

　　徐启叹了口气：“你睡左边脚会蹭到，疼死你。”
　　“我......”怎么没想到这事儿。
　　孟由青反驳的话一下子堵到了嗓子眼儿，为了负伤的脚，最后妥协挪到右边。

　　徐启见人躺好，把水放到孟由青头顶的柜子上，又在他脚下垫好枕头，收好轮椅才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窗帘严丝合缝挡住外面的光，空调嗡嗡吹着冷气，孟由青话还没多说两句就沉沉地睡去。

　　梦里的脚存在感仍然很足，重的让人根本跑不起来，他跑啊跑，拼了命地向前跨步，最后还是被抓住了。一只布满紫色血管的手拽上他的脚踝，用力向后一扯，孟由青睁开了眼睛。

　　他眯开眼，就见一个黑影站在床尾，还没从梦中清醒过来的孟由青冷不丁被吓一跳。
　　他半撑身子质问：“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抓我脚干嘛？”

　　徐启撒开手摩挲两下说：“第一次见你这样打斜睡觉的人，好奇，过来看看。”
　　没说自己是腿被踢下床吓醒的。

　　孟由青看着自己打斜睡的身体“哦”了一声：“抱歉啊，一个人睡习惯了。”
　　说着，他坐直身子把身位调正。

　　“位置给你腾开了，赶紧睡吧，困死了。”孟由青又躺下去朝徐启招手。
　　徐启捡起地上的枕头，重新垫到孟由青脚下，随后蹦到床上，把空调关掉：“你睡觉老实点，别再压到脚了。”

　　“嗯，知道。”孟由青揉着发酸的腰问：“我不会要直挺挺躺一个晚上吧？”
　　长时间保持平躺不动，他的腰酸的厉害。

　　“最好是这样。”徐启回答。
　　孟由青崩溃了，他尝试向左侧身睡，但右脚没有很好的着力点，而且调整的过程中需要右腿发力，他不是很可以。
　　脚疼。

　　尝试失败，孟由青又崩溃了：“那躺一晚上我的腰不是废了？”
　　徐启看着他想了想又给他腰下面垫了个软枕：“这样应该会好一些。”

　　“能管用吗？”孟由青问。
　　“不知道，明早你可以总结一下使用效果。”徐启躺下，拉过被角盖到肚子上，把手机屏熄灭。

　　黑暗中，孟由青揉着腰脑子突然开始发光，他放低声音问：“刚那什么完是不是也这个感觉。”
　　“什么？”徐启没理解他这话的意思，朝孟由青跟前凑了凑。

　　“腰酸。”孟由青继续压着声音，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徐启一看他这猥琐样儿，瞬间懂了，挑唇问：“你没试过？”

　　孟由青闻言，不可置信“啊？”了声，惊奇地问：“你试过？”

　　“嗯……这就不能跟你说了。”徐启翻身仰躺，盯着虚空笑。
　　孟由青不信，但也没执着问下去，有一次进入睡眠。

　　闹钟响的那一刻，孟由青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脚疼没睡好。
　　美妙的铃声没叫醒他的大脑，却叫醒了他的膀胱。

　　轮椅不知道被徐启放到哪个犄角旮旯，他睁着一只眼也看不清，眼球好像滚在沙堆里，孟由青只能疯狂眨眼。

　　跌跌撞撞一路单腿蹦到卫生间，忍着右脚抽痛，孟由青迅速拉下裤子，闭着眼睛单手撑在墙上缓解小腹的不适。

　　一阵水声过后，他提起裤子，正想怎么掉头，一扭身子就见徐启站在盥洗盆前，嘴里含着牙刷怔楞。
　　两人视线在镜子里对上，都默契地错开眼。

　　靠，昨晚还保证不再干这种蠢事的，睡了一觉，把脑子睡没了。
　　救命！给徐启换双眼睛吧，孟由青在心里疯狂呐喊，整个人头也不回地逃走，这时脚不疼了，人也不困了，精神振奋。
　　徐启闭了闭眼，继续刷牙。

　　孟由青单腿跳出去，拳头在空中挥击，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套降龙十八掌长长记性。
　　嘶～脚真疼，还是先去找药。

　　徐启不一会儿出来，看见孟由青架着脚姿势别扭地喷药。他不忍心看下去，上前接过孟由青手里的喷剂，接替了工作。

　　脚在慢慢消肿，估计再有个两三天就可以去医院打石膏了。
　　徐启摸了摸往出泛青的脚踝收起药，推来轮椅给孟由青，看到他自己挪到上面后，开口问，“不再睡会了？”

　　“这会儿几点啊？”孟由青问。
　　“八点过点儿吧。”徐启估摸着回答。
　　孟由青“唔”了一声，滑着轮椅朝卫生间走去：“睡不着不睡了。”

　　再出来时，徐启正站在餐桌边拆早餐盒，
　　孟由青没有急着去吃早餐，他“闲庭阔步”地去冰箱翻了瓶水，喝了两口，又挪到窗边往外看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遛到餐桌跟前，往椅子上挪动。

　　“你就坐在轮椅上吃呗。”徐启看着他说。
　　“太低了。”孟由青嫌弃道。
　　徐启咬着包子说：“这椅子能比轮椅高到哪儿去。”
　　孟由青看了看没高出多少的椅子，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又喝了一口馄饨汤，敷衍道：“能高一点儿是一点儿。”

　　徐启没再接话，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席间偶尔传来喝汤的“吸溜”声。

　　晨起的太阳照过阳台，透过鱼缸，光在墙壁现起波澜。

　　孟由青的这顿早餐吃得十分惬意，因为工作性质，他许久都没有吃过一顿在点上的早餐，大多数时间里他都会把早晨的时间拿来补觉。

　　牛肉包、煎饺、馄饨、油条、豆浆，多稀罕呐。
　　他想着也许明天也可以早起。

　　“记得吃药。”徐启提着垃圾往门口走，边走边提醒孟由青：“脚也记得喷。”
　　“知道。”孟由青头还埋在馄饨汤里。

　　“真不用我陪你一起？”徐启换好鞋站在门口。
　　“不用，你去忙你的。”孟由青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挥手赶人。
　　“那我走了。”徐启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孟由青抬了抬下巴。

　　徐启走后，孟由青划着轮椅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活动活动了肩膀。

　　伸懒腰时可能抻到了斜方肌，他只觉肩膀上的那块肌肉传来一股无法明说的酸疼，如同抽筋，好像确是应该可能是抽筋了吧。

　　他缓缓放下手臂，撑着扶手一动不动静静坐着，等那股子酸过劲儿。

　　酸劲儿过了，他的好动劲儿又上来，没事儿干，有点无聊。

　　想了想干脆打开直播，正好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能没法儿更新视频，直播混个脸熟，别让他的粉丝朋友把他忘了。

　　打开手机，一条好友申请率先弹了出来。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