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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亚瑟僵在原地。
惊恐地看着克莱恩出来，就像看着一个从虚幻中飘出的幽灵。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苍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亚瑟盯着他，就像盯着一台绞肉机，令他十分不安。
克莱恩却豪不在意。
他不在意亚瑟筛糠般的战栗与蝼蚁般的弱小。
他只是噙着笑，优雅从容地扫视四壁萧然的房间。
甚至连墙上剥落的墙皮、地上破旧的家具也未让他生出一丝不满。
因为对他而言，这并非窘迫的现实牢笼，而是一个只待他登场的、设计的舞台。
但亚瑟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克莱恩吸引。
他看到他抬起那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腕，被克莱恩舒展指尖，再缓缓收拢，握紧成拳。
他……看到克莱恩笑了。
他似乎很愉悦。
******
克莱恩当然愉悦。
自意识从混沌诞生的那刻起，这具躯壳、这个灵魂便只有一个信念。
砸碎那面将他禁锢的镜子！
他绝不是某个懦弱灵魂可悲的臆想产物，更非依附于他人意志的二重幻影！
他—克莱恩，一个独立、完整、完美的存在，绝不可能只飘荡于虚无中！
克莱恩深深地、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空气，然后抬头，让刺眼的光线灼烧视网膜。
他感知着周遭的一切，感知着真实的狂潮。
……
以至于一个不妨，就让这真实冲垮了他惯常的冷静堤坝。
令他猛地低头，攫住亚瑟。
眼前这位带着惊慌与无措的油漆脸男人，此刻就像一份最甜美的祭品。
无端勾勾起他内心深处最邪恶的念头。
杀了他！
杀了这个将他从虚无中捏造出来，又妄想成为他的母体！
……
可惜，这沸腾的杀意只喷勃了一刹，便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克莱恩再度优雅温柔的眉眼。
但这温柔就像覆盖在深潭之上的薄冰，令人骨髓生寒。
……
克莱恩想，现在，还不到收割的时候。
他要让其意志消亡、肉身覆灭。
令其名讳、形骸乃至痕迹，都如从未映照过镜面的虚影般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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