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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就是想一直在一起
翌日,怜青醒来的时候,阿瑶早已经离家上工去了。
狐狸动弹了一下腿脚,然后又抖了抖身子,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昨夜黏稠的药汁在他的皮毛上结成坚硬的块,让他的毛变成了一个个绿色的尖尖,他嫌恶地抖了抖,却发现背上的灼痛似乎平息了许多。
怜青恍然,那碗药应该是外敷的,虽然那个女子把它当作内服药,但最后还是阴差阳错用对了。
昨日虽惶恐不安,但他终究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此时明白过来,心中那股被捉弄的恶气登时熄了七八分。
他抬起前爪,又试着聚了聚灵力,只可惜他试了半天,仅仅能在爪尖聚出一个荧绿色的光球。
当真奇怪,此处为山间,木灵充盈,按理说有利于他养伤聚灵。
但怜青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伤重的缘故。
没有灵力,他化不了人身,更无可避免的感觉饥饿。
肚子咕噜噜叫,怜青无奈地抖了抖毛,却依旧骄矜地踱着步,跳到柜子上垂眼审视着这间小屋。
竹屋很简陋,为数不多的几件家具都是竹子造的,上面遍布划痕,青色的竹皮都绽开,露出粗糙的纤维,衣柜的柜子腿用麻绳绑了好几圈,看起来随时都有散架的风险。
家具是旧的,布是洗得发白的,地上还零零星星散落着瓜子,狐狸跳开来,难以想象自己竟然屈尊在此等俗物之上睡了一晚上。
怜青在竹屋里巡视了三圈,发现这间屋子小的可怜,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长方盒子被划成了三份,甚至没有他太祖母的棺椁大,他从卧室跳去厨房才一共花了三步。
他昨晚被那个女人吓得不轻,本来,他想等他好了迟早要给她一个教训,报复她那样作弄自己。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住的地方这么磕碜,用的东西也如此寒酸…
咕噜噜——
算啦,他这么宽容大度的狐,才不会跟可怜的人族计较。
只是没了灵力,高贵的修仙之狐现在也要败给一口饭食。
餐桌上唯一的食物,还是昨夜那块肉。冻了一夜后,油脂和血水都凝结起来,因着天冷也闻不见什么气味。
狐狸纠结,但是肚子再一次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他伸出舌头试探性舔了一下。
冰的,好像没味道?
于是,狐狸张大了嘴狠狠咬下去。
哕———
尽管冻得很硬,但是嚼在嘴里化开的黏腻脂肪和血腥气,让怜青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生吃活蛆。
太恶心了。
狐狸翻下餐桌,万般心思和该死的肥肉一起被怜青甩了出去,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缩在墙角,顾不上自己被撞的发烫的脑门,努力挣扎着用前爪够着脖子上的玉牌,挨揍就挨揍,等阿娘阿姐来接他就能离开了。
等等……他的玉牌呢?
—————————
小河镇地处三界之交,最是混沌无序,素日里弱小低阶的族群都基本足不出户,平日也就只有红珠夫人名下的永兴酒楼有些活气。
今日事忙,清晨起,永兴楼的后厨忙个个得脚不沾地,运货的、洗菜的、宰牲畜的人人占一块地,忙着手头的活计。
厨房后门口,几个羊妖择菜的手一刻不停,嘴也丝毫没有闲着。
“昨夜死妖。”
“是嘞,昨晚上‘诡’来的早呢,老龟一家全部死了。”
“对啊,我早上去找老龟时看到了,他家里几口龟都被啃得壳子都烂开来。”
“这几天会好点吧,夫人来了贵客,贵客手底下也有不少大妖大魔,她们的威压总能压住‘诡’。”一旁剥玉米的粉衣猴妖接上了话头。
小河镇除了红珠夫人没有什么高阶的大妖魔,这些低级的妖怪大多维持不住人形,此刻,这几只羊妖全部是人身上顶着羊首,手中动作飞快的分离菜叶菜杆,方形的眼瞳却什么也没有映出。
阿瑶丢了一把干柴,火焰轰一声窜了很高,她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是只要关门闭户然后开灯,‘诡’就进不来吗?”
欻——
三只羊妖齐刷刷转头,方形的瞳孔微微放大,正对着阿瑶。他们盯了好一会,都压低了声音:
“她还没死。”
“是嘞,她不是人类吗?”
“对啊,‘诡’竟然不吃她。”
三只羊妖呆呆地两两对视几番,又开始了新一轮话题。
“她嫁猪妖?”
“是嘞,那猪是不是说谎…”
“对啊,他们可一点不般配,猪妖不怀好意。”
厨房后门的那一边是一排灶,阿瑶同时看着五个灶的火,来来回回走着更是没能得一刻歇息。
是以,羊妖们说她的那些话,她没听多么真切。
见羊妖们不理她的问题,她也就没有再追问。
倒是那只猴妖左右瞥了几眼后,端着玉米筐子凑到了阿瑶身边:“喂,你真的觉得'诡'是关门关窗能挡住的啊?”
阿瑶抬头看她一眼,用眼神反问。
猴妖对着阿瑶精致的脸大不自在,又暗暗化去了脸上的猴毛,小心凑近,说得玄乎:“'诡'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老龟那样专修盾术的老妖都没能挡住,也不知道那位贵客和红珠夫人的威压究竟能不能震慑一下。”
“不然啊,我们这些修为低的小妖,每天都提心吊胆地靠运气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听起来自己运气还不错,阿瑶默默地想。
“那个…我听说你要嫁给朱罗了,”侯娘子纠结了好一阵,实在是按耐不住好奇心,终是暴露了自己凑过来搭话的真实目的,对着阿瑶问出了口,“那只猪可不是什么…”
“嫁…?”
阿瑶不明白什么是“嫁”。
猪猡……朱罗?卖猪肉的朱大哥?
明明是疑惑的语气,但阿瑶低头添柴,柴火爆开的噼啪声盖住了她疑问的尾音。
侯娘子耳中听到的是个肯定句,话头紧急一转:“不过话说回来,额…那个猪,啊朱罗这个妖整体还行了,他修为比老龟还高些,啊哈哈你嫁给他肯定比现在安全些…”
“哎呀,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个猪妖吧?”
阿瑶疑惑更甚,不答反问:“什么是喜欢?”
“喜欢,额喜欢嘛…就是想一直一直跟那个人在一起,即使偶尔分开也会一直念着,最好自己这辈子都能跟他一起。那猪妖是不是跟你说喜欢你了,那就是他想和你一辈子一起的意思。”
这就是喜欢啊…如此简单吗?
这么说来,她捡到狐狸,她想永远和狐狸在一起,是不是也可以算是喜欢,只要跟狐狸说喜欢,就能留住他吗?
阿瑶垂下眼睫思考起来,整整一个上午,即使侯娘子在她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许多,阿瑶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嗯几声回她一下。
一直到中午下工,领完了工钱回家的路上,她依旧在思考。
今日的日头烈,晒在身上暖融融的很舒服,倒是没有那么冷了,按理说下工早,天气又好,今日市集的菜可能会便宜些,可阿瑶没有去,今天不知怎么的,她莫名不想看见那猪妖。
放下回家路上顺手拾的柴火,阿瑶一打开门,就被一团白色的球扑了个正着。
“坏女人!还我玉牌!!!”
狐狸扑进怀里,狐狸两腿一蹬跑开,伏在地上呲着牙,凶狠地做出要攻击的模样。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只小狐狸整个狐抖得厉害。
怜青气得肝疼,心里又发怵。
他今日一上午都在这屋子里找他的玉牌,翻箱倒柜无果,却意外发现了更恐怖的事情——这屋里有高阶阵法!
他被那块肉恶心到跳下桌后,很快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所幸他是个天赋出众灵力强大的大妖,花了一个半时辰就看出了那个小阵法的阵眼,不然他怕是要一直被困到冻成冰雕。
待脱困后他再次跳到衣柜顶端一看,这才发现这整间屋子的布局看似凌乱,实则有着自己的章法,地上散落的瓜子也不是乱丢的垃圾,而正是高阶大阵的玄妙之处。
狐狸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阿瑶关门进屋。
她关上了门!她开了窗,她随手推了几下门边上的小凳子!
怜青也不是没有试过趁阿瑶不在家自己偷偷跑出去,可是无论是窗子还是大门,他哪个都打不开。
而她为什么能够那么轻易,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走过来了,她走过来了!牙齿狠狠打颤,但是怜青的身体已经猛地冲了出去。
阿呜——
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滴落,狐狸僵住,随即触电一般猛地后退。
出…出血了?
但是,昨天晚上不是咬不动的吗?
微凉的血液带着一丝隐秘的诱人的甜蜜气息钻进怜青的鼻子,他下意识舔了舔鼻子来缓解情绪,嘴角的血液不可避免被卷到。
诶?凉凉的,甜丝丝的,但是非常浓重的腥气…
啊啊啊啊啊啊他做了什么!他发誓,他只是想吓一下她的,怎么就……他、他吃了人血,只有恶妖才会饮人血吃人肉,完蛋了完蛋了,他的仙缘要没了。
狐狸快要哭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吓一吓你而已,我也没想到能咬的动,呜呜呜我不要当恶妖我是要成仙的呜呜呜……”
可这个女人似乎很生气,她又靠他更近了。
他打不过,又逃不掉,怎么办怎么办!
她蹲了下来,她向他伸出了手…算了算了不管了!恶妖就恶妖,总比死了好。
狐狸眼一闭,心一横:“嗷———”
阿瑶:“我喜欢你。”
“呜…?”狐狸紧急撤回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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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吓死-生气-原谅-气死-吓死-迷惑-生气-害怕-啊?
瑶:(等量代换)(恍然大悟)原来我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