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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人鱼很坏
水底汇起了一道漩涡，紧密地包裹着墨黑颀长的鱼尾。待那道漩涡散成一缕烟似的泡泡，原本庞大闪着流光的鱼尾业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健硕修长的腿。
巴的脚背贴着蕉夏的大腿侧，相比之下，乖巧得像是一只白尾孔雀鱼。
“好孩子，撑到现在辛苦了。”
蕉夏用手捂住巴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搂着他的腰，安抚性质地上下抚摸。
而巴迟迟没有给出反应，整张脸跟烂掉的柿子一样红里透黑，软趴在肩头，盯着蕉夏背后的腰窝看。
天，真长腿了……这下鱼情该还完了吧。
他闭上眼，眼皮变得格外沉重，即使坚持着睁大了些也只是硬撑的，没睁几秒钟就宣告无能，脖子一歪睡死过去。
*
等巴意识渐渐苏醒，拂面先吹来一阵夹杂着青草绿意的温热薰风，几簇娇小的白花在绿意里点缀着，猫盯久了会忍不住上去用爪子拨弄几下。
好久没有过这么惬意过了，上次看这么入迷还是和族人一起郊游的时候。
那会儿，巴因为沉迷于扑蝴蝶和家人走散，孤零零一只猫被周围阴森的枝丫吓得瑟瑟发抖，出于安全考量躲进了一个树洞里。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候，不知哪个长老找到了落单的他，将他背了起来。在见到族人的那一刻，小猫没来由觉得委屈，一面哭得稀里哗啦，一面趴在长老的肩膀上擦鼻涕。
就像现在这样……
等等，现在这是干什么？
巴的意识就像戳破了个泡泡，瞬间清醒。
“蕉夏？”巴询问道。
“嗯？你醒啦。”蕉夏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这是要去哪儿？”巴扭头问，他这才发现自己半个身体都挂在蕉夏背后。
蕉夏对这个问题不置一词，眼眸弯弯，自顾自哼起动听的旋律，可要是仔细听词，会觉得有些瘆人：
摘汝首兮酿美酒，
拜神明兮祈无忧。
繁子嗣兮筑高楼，
食汝骨兮永昌寿。
巴听不懂歌词，只一味点着脑袋打节拍，末了夸一句“好听”。
蕉夏斜视肩头，说：“忘了说。交尾一次不足以让我一直呆在陆地上。”
“嗯……什么意思？”巴问。
“诅咒只是暂时被压制住而已。就像是饿了要吃饭，对吧？等时效一过，诅咒会重新生效。所以保险起见，我们每三天交尾一次。”
“喂…你疯了？”巴撑起身子，眼神因惊愕而显得呆直，“我以为只要做一次才答应你的。每隔三天做一次，你真当那是吃饭啊？”
也不掂量一下你那个惊世骇俗之物几斤几两！
说完话的一瞬，巴的面前突然显现一个脸盘大小的黑洞，不及问，蕉夏率先说：“手伸进去试试。”
巴狐疑道：“干、干嘛？”
“有好东西。”
“什什什么？”
巴没什么心眼，但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还是难免疑神疑鬼，他抬起爪子，试探性地戳了一戳表面。
直到没有感知到危险，这才将爪子整个伸进去试探。
黑洞内里冰凉凉、水嫩嫩的，就像是伸进了水池子。
下一秒，爪心传来滑腻腻的触感，此刻基因陡然觉醒，巴反应迅速，立即收爪，从黑洞里拽出了一条湿答答的，还活蹦乱跳的鲫鱼。
O喵G！
他在心里惊呼一声，现在不仅有鱼吃，还达成了捕鱼成就。
这套路，换成哪个小猫能不迷糊？！
“和我交尾的好处自然少不了。”蕉夏乜眼，好整以暇，再一次询问，“所以现在还要拒绝吗？”
巴这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呆瓜，也不管跨物种交尾有多难受，满心欢喜地抱着鱼，摇摇头改口：“要是你每天都不断供的话。”
说完又赶紧补充一句：“还有不要再刻什么印。”
“这个你放心，”蕉夏满意颔首，“不会再刻印了。”
*
蕉夏说是说上岸是从小梦想，但巴多少能感受出来：他心里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到底要去哪里啊？”
再往前走就是栗城了，那里是人与妖混居的地带。
田里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的庄稼汉是人，而面容姣好，唯独肚脐以下冒着青烟的是妖。
说白了，这里就是一个大型掩耳盗铃现场——人扮作妖，妖扮成人，各自相安无事，互不拆穿。
这还是城外，何况城内？
必定鱼龙混杂。
人鱼的方向感很好，也许他们和候鸟一样，生来就知道自己要去哪，也知道如何到达。
巴只顾着肚子不饿，其他的都不去考虑，该配合做的就配合。
只是常常混迹野外也不好，没几次皮肤就变得青一块紫一块，都怪土地硌得慌。
既然要进城，总该找家客寨休息吧？
只不过出乎巴意外的是，一路总是将就的蕉夏居然选择了在栗城一家标志性酒楼住下。
这会儿，巴还在思考如何体面地打消蕉夏住进去的念头，蕉夏那边已经从黑洞里取出了大批珍珠玉石。
店家擦了擦眼睛，很快递了牌子办理入住。
我喵，你这么有钱怎么不早说？巴看直了眼。
上楼前，巴注意到店家鬼鬼祟祟地捧着刚到手的珍珠迈出侧门，和站在门外的人窃窃私语。
“蕉夏，你的珍珠是不是有问题？”巴探出头悄声问。
“如果有问题就更好了。”蕉夏的五指尖轻挠着猫咪的脑袋，这样实在太舒服了，巴忍不住眯眼睛哼唧出声。
小小猫咪不知道，自他进城起，算盘就已经“噼里啪啦”一刻不停地响起来了。
*
“嘶……”
兴许睡多了树枝和岩石，躺在柔软的床上睡反而让猫难以入眠，加上本来就习惯了在夜里盯梢，如今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厢房，顿时觉得像被困在笼子里一样。
“怎么了？”蕉夏似乎也睡不着。
“肚子好像有点疼。”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腹部隔着肚皮散发出橙红色的光。
“嗯？”
“这是什么？”巴咬着下唇，凝视着自己的腹部，心底慢慢有种不详的预感。
蕉夏长臂绕到巴的身前，孔武有力的身形被子似的覆盖住巴，揉着他的肚皮，往里输送灵力。巴原本的痛觉才得以渐渐平息。
巴摁住蕉夏的手，不安道：“你可以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吗？”
蕉夏哼了长长一口气，良久，解释说：“只是刻印在作怪，只要输送一定灵力就行。”
“刻印，到底是什么呢？”巴追问道。
之前就有询问过的，可是蕉夏总是避而不答。
不仅如此，蕉夏整个鱼都被一层神秘的雾气包裹着，叫人看不透心思。
“你可以理解为追踪符一样的存在。你是我认定的伴侣，我只会和你交尾，若你逃跑，我会死。”
“我不会逃跑啊，你、你没必要搞这种印记，又痛又没意义……”巴嗫嚅道，“而且…而且我什么时候成你伴侣了……”
我以后还等着和小母猫喜结良缘呢。
“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受不了我逃跑呢？”蕉夏说话总是很直接，这是这条鱼最大的坏毛病，“我们人鱼对伴侣的要求就是干净、忠贞。”
巴反问：“难道刻印就是为了考验伴侣的忠贞程度？就是为了保证…屁股干不干净？”
蕉夏额角一抽，他收回手臂，闭眼道：“解释起来很费力。总之，你只要记得下次腹痛的时候多输送一些灵力进去。”
“……”
巴感觉自己根本就不是捡了便宜。
还伴侣，哪有这样的，未经允许就对他的身体动手脚。
要是每天都肚子疼，每天都要输送灵力，迟早有天要灵尽猫亡吧！
巴在转身的同时假装伸懒腰，用后腿踢了一脚蕉夏。
可恶的臭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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