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她真高兴

　　接下来的一周，方何每天掰着手指过日子，训练时偶尔有大二学长穿过操场拿快递。
　　望着她们的背影，方何忍不住想，会不会再次遇到吕昭呢？
　　可惜，一周就这么平淡地捱过去了，周五晚上没晚训，倪槿提议全宿舍一起去聚个餐，方何想了想同意了。

　　“我就不去了，今晚有事。”李航说。
　　“啊？”倪槿挺失落的，“咱们第一次聚餐诶，你真的不去吗？”
　　“嗯嗯，你们玩吧！”

　　倪槿本来提议吃烧烤，气氛会热闹一点，喝点酒还有助于增长气氛。
　　陆雪仪说只要不吃特别辣的她都行，方何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和吕昭约了明天上午见面，吃烧烤、喝啤酒，明天肿成猪头怎么办？

　　于是三人在学校周围找了家火锅店，点的鸳鸯锅。
　　和陆雪仪完全相反，方何对辣锅眼都不眨，只是脸颊被熏得向外透红。
　　她的唇色诱人，陆雪仪看着看着，问她：“你真不嫌辣吗？”

　　“不呀，真的不是很辣，”方何弯着眼睛笑笑，从锅里捞出肥牛，“要尝尝吗？”
　　如果是跟方何比较熟的朋友，都知道这个表情一般是她干坏事的前兆。

　　但陆雪仪被她文文雅雅的外表骗过，天晴了雨停了，她觉得自己行了。
　　就着筷子吃掉那片肥牛，她第一感觉是：不算特别辣。
　　然后……陆雪仪一嚼，嘴里爆开好几个花椒。

　　她脸色骤然变红，方何还是第一次看到陆雪仪露出这么吃瘪的表情，发出清脆的笑声，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了。
　　目睹作案过程的倪槿也憋不住笑意，顺手把冰饮料递过去。

　　口腔里麻麻的触感蔓延开来，陆雪仪连忙吐到纸巾上。
　　“方何——！！！”

　　如果不是火锅店不适合打闹，恐怕她早把方何打趴在地了，陆雪仪气呼呼地想。
　　她饭量小，没吃两口让方何气饱了，咬着吸管刷抖音。

　　刷到条热度特别高的同城视频，镜头主人公是陈思宇，坐在她身旁的金发女人露出一半侧脸，拄着下巴吸烟。
　　陆雪仪一眼就认出来她了。

　　她猜测对方的性取向是女性，难道和陈思宇是一对吗？出于某种直觉，她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毕竟一千条评论，其中有一半在要这金毛的联系方式，陈思宇没任何回复。陆雪仪觉得蛮有意思，转过手机问方何：“这个女生你记得吗？”

　　方何眯着眼睛，看清是吕昭，心想当然记得。
　　不光记得，还关系匪浅，明天还要一起约会呢。
　　她说：“嗯。”

　　倪槿也看了看，只看清了陈思宇，“这不是思宇姐吗？哇，两万多赞呢。”
　　陆雪仪没解释，把陈思宇的账号翻个底掉，终于从一条热度寥寥的视频点赞列表里找到了金毛。

　　吃完饭马上到熄灯时间，踩着点往学校赶，陆雪仪穿得高跟凉拖，跑起来特别费力。
　　她实在懒得跟着跑了，“你们先走吧，晚回去一会没事，实在不行我从一楼楼梯翻窗户进去。”
　　“要是被宿管阿姨抓到怎么办？”倪槿有点好学生思维，焦急写在了脸上。
　　“没事的倪槿，”方何示意她先回去，“我陪着她。”

　　倪槿看了眼手机，点点头，迅速往大门的方向跑。
　　这时，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停到了校门口，倪槿不由得驻目，内心滋生艳羡。
　　从车上走下来的人背个朴素的书包，跟这辆车分明处于两个世界。
　　而倪槿对她相当熟悉，脸上被不可思议的神情占据。

　　怎么会是李航？

　　.
　　开学这几天，方何不是穿军训服就是穿睡衣，从不认真打扮自己，每天架一副冷茶色的眼镜，给人留下乖乖女的印象。
　　难得周末，大家却已经养成生物钟，八点多全都醒了，洗漱完又躺回床上刷手机，方何就开个小灯，安安静静化妆。

　　换好衣服后，她准备出门，被倪槿从身后叫住。
　　“没看出来啊小何，你还挺会打扮。老实交代，要抛下我们干嘛去啊？”
　　方何笑笑，竖起食指在唇前：“保密。”

　　吕昭早上发微信，让她在学校南门等。
　　方何雀跃着下楼，看见一楼的大镜子，忍不住停下照了照。
　　今天气温高，她穿条牛仔短裤，上身是黑色的无袖针织衫，脖领连接到锁骨的地方还有个绑带蝴蝶结，显得气质柔和。

　　方何拍了两张照片，第一张发给朋友，拍第二张时稍微凹下姿势，凸显出腰线，发给了吕昭。
　　【我穿这样>3<】

　　方何认为自己颇有心机。
　　比如这条消息，看似告诉对方自己穿什么衣服，实际是……
　　嗯？
　　吕昭回消息了。
　　【吕昭：知道了，小蘑菇。】

　　……！
　　方何本就不平静的心境，被吕昭一句话搅得更加荡漾了。
　　她很急切地想见吕昭，又不能跑步，害怕出汗，都要成为竞走选手了！

　　来到南门，她四周望了望，没看见吕昭的身影，低头发微信时一辆白色保时捷停到跟前，她还以为自己挡道了，往后退了几步。
　　保时捷朝她滴了滴喇叭。

　　这不是故意找茬吗？方何火气上来了，凶巴巴望过去，眉目又舒展开来。
　　驾驶位上坐着的正是吕昭。
　　她明亮的眼睛随之被染上惊喜，方何小跑着去拉车门。

　　“你怎么开车了呀？”方何钻进副驾驶，“我还以为挡到别人了呢。”
　　“嗯。”吕昭忽然凑近她，两人之间距离缩小，她俯下身子，胳膊横跨过方何，车内空间变得更逼仄。

　　短短半秒钟，方何就把等下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联想了一遍。
　　她心脏骤然坍缩，脸红成蒸熟的大闸蟹。

　　紧接着，吕昭贴心地帮她系上安全带。
　　“……”

　　“军训怎么样，受得了吗？”吕昭找了个话题。
　　经过片刻思考，方何说还可以，毕竟教官和带班都很照顾自己。
　　“但是！”她又想到别的，上半身转过去，往下拉衣领口给她看，“这里晒伤了。”

　　吕昭随意瞥了眼，她颈间皮肤白皙，是怎么也晒不黑的那种体质，此时被指尖勾着露出锁骨，中间留有很淡的红痕。
　　吕昭不咸不淡问她擦没擦药。
　　“擦了芦荟胶。”
　　“嗯。”
　　除此之外，没等到别的反应，方何索性靠回椅背。

　　只是“嗯”吗？方何胸口莫名闷闷的，她明明在向对方撒娇。
　　这时，车辆经过学校附近、靠近地铁站的一座小桥。
　　越过车窗玻璃，方何望见不平静的河水，粼粼地反射朝阳，如同她不安定的心绪。

　　过了十多分钟，车停了，方何以为到地方了，还想怎么这么快？正要下车，吕昭把她那边车门锁住，“还没到，坐车上等会。”
　　“……哦。”

　　没等多大会，吕昭便回来了，指间勾个塑料袋。
　　方何接过去，发现里面装的是两瓶喷雾和药膏，利卡多巴拉巴拉，从名字看不出功效。
　　“给我的吗？”她问了句废话，吕昭没回答：“按说明书喷，去年军训的时候我也晒伤了，就用的这个。”

　　“好…谢谢你。”方何又灿烂了。
　　绿灯亮了，不知为何前面的车停着不走，吕昭连按喇叭。

　　她皮肤薄，仿佛能透过手背窥见流动的血液，腕骨分外明显，线条流畅地连接到小臂，肌肉均匀地包裹骨头。
　　方何被吸引去视线，圆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吕昭对她有着非常强烈的吸引力，单是看手都觉得性感。

　　菜上全后，方何拍了张照，笑吟吟地催促吕昭动筷子：“快尝尝怎么样，我在网上看了攻略，好多本地人说这家餐厅好吃呢！”
　　吕昭配合她反问：“是吗？”
　　方何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呀对呀。”
　　“嗯，那我这个本地人尝尝。”

　　看着对方玩味的笑意，方何才反应过来，“什么啊，你原来是本地人吗。”
　　吕昭嗯了声，方何手指虚掩着嘴巴：“我室友就是这边的，她说话有一点点口音，我就以为这边人说话都是那样。”

　　“那你觉得怎么样？”
　　看她那样期待，吕昭遂她意，认同道：“你挑的餐厅，好吃的。”

　　.
　　吃过午饭，吕昭带她去了水族馆，因为是周末，人群熙攘，还多是带小孩来玩的，动不动就尖叫着表达情绪。
　　方何枯萎了。
　　整整两个小时，她都没有和吕昭独处的时光。

　　光看那一缸子五颜六色的破鱼了。
　　丑死了丑死了丑死了。
　　方何穿了双圆头皮鞋，带跟的，脚底板一下午走得特别痛，但她硬撑着没说，害怕说了就要回学校了。

　　出去的通道被一个巨大的鱼缸覆盖，头顶各种鱼类游来游去，方何聚精会神地盯着条橙色小丑鱼，数它身上的黑色条纹。
　　跟个小猫似的。

　　忽地，身后有人唤她名字，方何回身，刚好对上吕昭的镜头。

　　吕昭示意她看照片，水族馆不让开闪光灯，所以光线暗暗的，许许多多噪点出现在四周。
　　但方何被拍得很漂亮，周围人群晕成残影，唯有她巴掌大的小脸是清晰的。

　　方何矜持地笑，其实小尾巴要翘上天了，忍不住看了又看。
　　“吕昭，你把我拍得好好看。”
　　她热烈地同吕昭对视，从她琥珀色的瞳孔看见自己的缩影。

　　紧接着，吕昭脸色一紧，猛地抓住方何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带。
　　“——小心！”
　　两个半大不小的男孩相互追逐，没长眼睛似的往前横冲直撞，一路上游客避之不及，唯恐殃及自己。

　　吕昭手劲挺大的，方何被那股力拉得失去平衡，直直倒进吕昭怀里，鼻尖蹭过她下巴。
　　那两个小孩跑到前面，不知道谁抓到了谁，发出极为尖锐的喊叫声。

　　方何充耳不闻，这是她和吕昭迄今为止距离最近的一次，手腕被对方握着，肩膀贴着肩膀，彼此的体温清晰可触。

　　吕昭会闻见自己早上特意喷的香水吗？
　　因为她闻见了吕昭身上浅淡的烟味。

　　“吓到了吗？”吕昭松开她。
　　方何呆呆地往后退，不过迈出半步，把脚踝给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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