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下的篝火

　　闹钟响起，早上六点。
　　许烬睡眠很轻，再加上生物钟作用，其实也用不着闹钟。只是听着闹铃，心里踏实些。
　　脸很疼，并没有在意。好像肿了些，也不想管。
　　下楼，母亲依旧起的很早，在厨房里忙活着。
　　推开厨房门，眼前一幕让他脸上的疼轻了些。母亲麻利地切着菜，锅里煎着鸡蛋，滋滋作响。许烬走近，翻动着锅里的鸡蛋。
　　“醒啦？”
　　“嗯。”
　　母亲切着菜，许烬仍低头看着锅里。
　　余光瞥见母亲的手，新伤盖旧疤。
　　眸光暗淡了些，却看见母亲温柔的笑。
　　不疼了。
　　耳边传来父亲的鼾声，他倒是睡的香甜。许烬忽略那阵杂音，便专心的陪着母亲做早餐。
　　“今天不用上学吗，我记得你老师周末要给你补课...”母亲抬眼看了看他，眼里说不清什么情绪，直观的，便是不安。
　　“嗯。”依旧没有多余的话，母亲像是被噎住了，便也不再说什么。
　　早饭做好了，父亲依旧没起来。母亲将早餐分好后，把父亲的那份放进电饭煲保温。
　　父亲常说吃饭要吃热乎的，不然就是不尊重食客。于是母亲就会一遍遍的热饭，保证父亲感到尊重。
　　两人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地吃着饭。只是此时，许烬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笑意。
　　或许是错觉吧。
　　母亲还和往常一样，询问着许烬在学校的近况。尽管得到的回答，只有那几个字。
　　“学习怎么样？”
　　“还好。”
　　“学校的饭菜好吃吗，要多吃些，长身体。”
　　“嗯。”
　　“最近天气热，不要贪凉，你胃不好...”
　　“妈。”
　　母亲微怔，似乎在想是不是自己话太多了，紧闭着唇，微微低下头。
　　“我在学校很好，您要是担心...”许烬顿了顿，思考了下措辞，“您要是担心，就问问老师吧。”
　　母亲闻言抬起头，看着眼前已然快成人的儿子，莫名的酸涩。
　　“好，妈知道了。”
　　夏天的蝉儿也活跃，即便是清早也能听见不倦的蝉鸣。很快，太阳便完全出了地平线，高挂在天空。
　　“妈上班去了。”母亲起身走向大门，手已抬起将要落在把手上。
　　“妈。”
　　母亲下意识回头，看到许烬的脸。
　　餐桌摆在窗边，他坐的位置刚好是阳光撒下的地方。少年的脸处在阳光里，身子仍旧笼罩在墙壁遮挡的阴影里。
　　母亲恍惚片刻，她看到了，许烬脸上挂着的笑。比那阳光耀眼。
　　“妈，路上小心。”
　　片刻，母亲用力的点了点头，眼角闪着泪光，出门了。
　　许烬看着空荡荡的玄关出神。其实还有一句话。
　　“早点回来。”
　　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这样的家，还是晚些，再晚些。
　　父亲终于醒了，穿着洗的发白的汗衫，拖着还没拔上鞋跟的老布鞋推开房门。揉了揉眼睛，看见眼前坐在餐桌上发呆的人，蹙眉。
　　“不上学?”
　　“嗯。”
　　更不爽了。用力踹了脚门，扯着沙哑的嗓子吼道：“不上学就滚出去找点事干，长这么大个子还指望你老子我养你么？没良心的东西!”
　　骂完就拖着些直奔厨房。掀开锅盖：“又是这些，没用的东西，白养了!”
　　许烬沉默着听着父亲的话，眸色又暗了些。起身出门。
　　听到声音的父亲似乎达到了目的，对着垃圾桶吐了口浓痰后，翻出橱柜里的白酒：“哼，我是你老子，就得听我的!”
　　将瓶盖随手一扔，又是快活的一天。
　　许烬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
　　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有些刺眼。便低下头，沿着小巷，慢慢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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