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海平线

　　两人站在外面，一人头上顶着一本书，江木年无语的看着秦海夜。
　　“都怪你。”
　　秦海夜懂装不懂。
　　“怪我什么？”
　　江木年：“……”
　　“行，不怪你。”
　　江木年眉眼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余光中闪烁着秦海夜脖子上项链反射出来的光。

　　江木年转头，看着那条项链，问秦海夜：
　　“这项链不是你朋友的吗，怎么在你脖子上？”
　　秦海夜也看着项链。
　　那条项链的挂坠像是两个戒指，两个戒指环在一起，链条挂着两个戒指分别的一端。
　　看上去只是普通的两枚戒指。

　　秦海夜一只手托起项链的挂坠，说道：
　　“是我的，我朋友背着我拿走了。”
　　“哦。”江木年点点头，心思却在别处。

　　原来是为了那傻子来的三中啊。

　　“在想什么？”秦海夜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便问了一句。
　　“没想什么。”江木年回神，“好无聊。”
　　说着，又将头上的书扶正了些。

　　“无聊么……”秦海夜嘴里含糊道。“要不……我带你去个地方，想么？”
　　江木年眉毛轻挑。
　　“什么地方？”
　　秦海夜默认他同意了，他牵起江木年的手，飞快地跑到楼梯口。
　　“你去了就知道了。”
　　被他牵着跑的江木年差点摔了。

　　教室门口，两团黑影忽地闪过，顾意意识到不对劲，可但她追出去时，两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秦海夜牵着江木年操场上飞奔着，江木年累得不行，他看着前面人的背影，秦海夜跟个没事人一样，不仅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跑得更快了。
　　只有江木年独自在风中凌乱。
　　不是，他也没听过一中出过体育生啊。

　　秦海夜拉着江木年跑到学校的围墙边才停下，松开了手。
　　“好了，欸，江木年，你会翻墙吗？”
　　没人理他。
　　“？”
　　秦海夜回头，只见江木年扶着一棵树，不停的干呕着。
　　感觉到秦海夜在看着他，江木年二话不说就给他了个中指。

　　秦海夜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不好意思的道歉道：
　　“抱歉啊，忘了，下次不会了。”
　　江木年起身，冲他翻了个白眼。
　　“再有下次你就见不到我了。”

　　秦海夜调皮笑笑，与食堂的苦瓜脸判若两人。
　　“真的不会了。”
　　江木年这才将竖着中指的手收回，问道：“你刚刚问我什么。”
　　秦海夜指了指旁边的那堵墙，
　　“会翻墙吗。”

　　江木年看着面前几乎有两个他那么高的墙，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又看向秦海夜。
　　“你能翻？”
　　秦海夜也抬头看了眼大概的高度，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第一次来，没试过。但应该可以。”
　　江木年眉毛轻挑。表面期待，实则内心不屑。他就不信，一中的三好学生天天练习翻墙。
　　他个差生都没这么闲。

　　结果下一秒，秦海夜踩着墙上凹凸不平的小坑就爬了上去。
　　江木年：“？”
　　关键他还真爬到了最顶上。
　　江木年：“？？？”
　　这家伙怕不是拿错剧本了？

　　秦海夜站在围墙上，蹲下身，朝江木年伸出了手。
　　“上来吧，我拉你。”
　　江木年有些犹豫，不远处却传来保安大爷的声音。
　　“欸！你们两个哪个班的！现在是上课时间！”
　　秦海夜在上面催促道：“别想了，快上来！”

　　这下也容不得江木年犹豫了，他赶在保安来的前一秒爬上了围墙，两人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江木年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却又被秦海夜抓住了手腕，开始飞奔。
　　“卧槽！”
　　江木年几乎是被秦海夜拖着跑。
　　“不是秦海夜你跑什么！”江木年在后面大喊。
　　“被保安抓到就没了！”秦海夜同样大喊。

　　江木年真不能理解秦海夜这什么奇葩脑回路。
　　“他在学校能抓到你？！”
　　“对哦。”秦海夜瞬间停下不跑了，江木年没刹住车，硬生生将秦海夜扑到了地上。
　　“卧槽……”江木年从秦海夜身上起来，“你又停下干什么。”
　　秦海夜躺在地上眨巴着无辜的眼睛。
　　“你让我停我就停了啊。”
　　江木年起身，又将秦海夜拉了起来。
　　“……行，所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走嘛，去了你就知道了。”秦海夜脸上挂着神秘的笑。

　　一座老房子附近——
　　两人站在庭院门口，秦海夜对江木年笑道：
　　“到了。”
　　江木年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居民房？”
　　“嗯。”秦海夜骄傲的点点头。“保你不无聊的。”
　　江木年看着秦海夜的眼神很微妙，江木年脑子里冒出了一万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这地方……感觉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家伙……感觉也不是什么好人……

　　江木年眉毛皱的越来越紧，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两下。
　　秦海夜感觉身边的人不对劲，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江木年警惕心更重。他甚至已经想好该怎么逃跑了。
　　“没事没事。”
　　秦海夜却看了江木年一会，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走，进去吧。”

　　——
　　秦海夜抬手叩了叩铁门，江木年拘谨的站在他旁边。
　　“来了……”回答的是一道低沉的声音。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老奶奶缓缓走来。
　　“阿婆！”秦海夜甜甜的叫了一声，笑了。
　　看到来人，老人尽量的把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睁大，有些惊讶，笑了，眼尾又眯成了一条缝：
　　“小夜啊，怎么在这时候来了，快进来，外面晒。”
　　“阿婆，你猜猜我把谁带来了。”秦海夜一把揽过江木年的脖子，后者猝不及防的撞进前者的怀里。

　　江木年愣愣的眨了眨眼，耳根有些发红，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
　　显得有些呆呆的。

　　老人看向秦海夜怀中的人，好似见过他似的，更加惊讶。
　　“这是那个江……江……江什么来着？哎哟一下想不起来了……”
　　“江木年。”秦海夜接话道。
　　“哦对对对，”老人笑了，“江，木，年，哎哟真不错的名字。人老了，脑子不好使了，哎，不好意思啊小江。”
　　“不不不，”江木年不知怎么了，情商一下上来了，“不老不老，奶奶要长命百岁的。”

　　“哎哟喂你看这孩子，嘴怎么这么甜呢。”老人一下就笑得合不拢嘴，又看向秦海夜，“看看人家，你学着点。”
　　“阿婆~”秦海夜难得撒娇，“我转到三中就是为了离你近点，您看，就隔一堵墙，之后您明天都能看见我了。开心吗？”

　　“得了喂，”老人怼他怼的毫不留情，“你哪有小江好看，长得比你单纯多了。”
　　“奶奶你这是好话嘛……”江木年难得主动接话。
　　三人都笑了。

　　“好啦，进去吧。”老人笑了笑，抬脚向庭院内走去。
　　两人紧随其后。

　　庭院是很典型的四合院样式，看上去有些年代感了，却又别有一番风味。
　　秦海夜带着江木年走到一个房间门前，秦海夜缓缓打开木门，“吱呀”一声。
　　里面，是漆黑一片。

　　江木年越来越猜不透秦海夜，又或许从来没有猜透过。
　　“猜猜里面有什么？”秦海夜突然说道。
　　江木年：“……不知道。”
　　秦海夜眼中噙着宠溺的笑，江木年当然看不到。

　　秦海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打火机和一根蜡烛，将蜡烛点燃。因为害怕它熄灭，秦海夜一只手放在火苗旁，将点燃的蜡烛移到江木年面前，照出了少年好看的脸庞。
　　江木年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秦海夜眼睛弯起，他的一双桃花眼总是笑眯眯的，看人的眼光仿若天上的繁星，闪着迷人的光泽。
　　秦海夜带着笑意开口，温柔的对他说道：
　　“乖乖，生日快乐。”
　　江木年一愣。
　　江木年也不知道自己在愣什么，又或许，是在愣他面前的那个人。
　　“你……叫我什么？”

　　秦海夜的瞳色随了他的发色，火光中，秦海夜浅色的的眸子，深邃而明亮，满是宠溺的目光后，是江木年自己。
　　“没什么呀，夸你可爱呢。”秦海夜拉起江木年的手，借着火光，来到沙发旁，将桌上的蛋糕的蜡烛全都点燃，粉粉嫩嫩的蛋糕露出它的全貌，蛋糕上，还插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许个愿吧。”秦海夜将手中的蜡烛插到蛋糕正中央。
　　“又不是小孩子了，许什么愿？”江木年虽然嘴上这么说，看着蛋糕的目光却很诚实。

　　“谁说只有小孩子才能许愿。”秦海夜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勾了勾唇。见一旁有根蜡烛要灭了，又赶紧将火点上。“再说，你才十七岁，不算长大。”
　　“哦，好吧……”江木年撇嘴，显然秦海夜给个台阶他就下了。
　　江木年看着那个粉嫩嫩的草莓蛋糕，以及那颗糖，是他最喜欢的味道。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眼。
　　许什么愿好呢，江木年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更别提许愿。

　　那就许个简单一点的？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不扯呢吗。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简单就好。

　　半晌，他睁开眼，一口气将蜡烛全都吹灭了。
　　原来实现愿望这么容易吗。江木年心想。

　　下一秒，那根被秦海夜重点的蜡烛死而复生了。
　　江木年：“……”
　　他就知道，连老天都针对他。

　　江木年静静地看着那根燃的正旺的蜡烛，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可一会儿后，那根蜡烛又自己灭了，房间重回漆黑一片。
　　江木年：“？”
　　什么意思？

　　不等江木年思考，秦海夜将窗户推开，现在正值下午，骄阳正好。
　　阳光照在江木年脸上，江木年下意识抬手，眯起了眼。
　　秦海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发呆啊，许的什么愿？”

　　江木年刚想说话，秦海夜又开口：
　　“欸，别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江木年一脸无所谓，“至于吗，真是……”

　　“一年就过一次生日。”秦海夜切了一块蛋糕放在江木年手里，又在上面插了一个叉子，“当然至于。”
　　江木年没回答，闷声吃了个草莓。
　　江木年从小就有胃病，他还真挺少吃这些的。
　　还挺好吃……

　　时间过得很快，跟老人道别后，两人便回学校了。
　　到学校时，已经下晚自习了，便直接从离宿舍最近的门翻了进去。
　　好巧不巧，就在江木年快要跳下去时，早上抓他们两个人的保安拿着手电筒走了过来，一束光直直打在了江木年脸上。

　　江木年：“……”
　　不是，这人穷疯了吧，早班晚班都上！
　　“别愣了，快下来！”
　　秦海夜见状在下面小声催促道。
　　于是那束光又打在了秦海夜的脸上。
　　秦海夜：“……”
　　江木年：“……”
　　岔了！

　　在保安抓住两人的前一秒，江木年跳下来，秦海夜迅速拉起江木年的手，直接开跑！
　　江木年在后面抱怨道：
　　“都说了别出去了，现在好了。”
　　“没事。”秦海夜在拐弯的同时不忘回答他，“只要保安没抓住我俩，我们就能活着！”

　　保安毕竟是老人了，体力自然不如高中生，更何况两个，且念在都是初犯，便没追了。
　　江木年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直接将秦海夜拽了回来。
　　“欸？”
　　拽是拽回来了，但因为惯性太大，两个人脑门直接撞在了一起。
　　江木年“嘶”了一声，手揉了揉脑袋，恶狠狠的看着秦海夜。

　　秦海夜脸上挂回他那不着调的笑，
　　“错了错了。”
　　江木年目光这才缓和，问道：
　　“你哪个宿舍的？”
　　“啊？”秦海夜有些没反应过来。“啊，3717。”
　　“3717……”江木年默念了一边，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下一秒：
　　？？？
　　他隔壁？

　　没错，江木年3716宿舍的。
　　江木年：“……”
　　谁知秦海夜好像比他更不开心。
　　江木年本以为是因为他也不想当他隔壁，可秦海夜却说：
　　“可惜了，不是一个宿舍的。”

　　江木年：“？？？”
　　“滚你的宿舍去。”江木年直接给了秦海夜一脚。
　　“好好好。”秦海夜假装怕他，跑的老远。
　　两人打闹着回了各自的宿舍。

　　晚上，江木年迟迟睡不着。
　　他想了想，还是起身，摸黑走到书桌旁，打开台灯，在日记本上写下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生日。糖。……秦海夜

《无解：713晚宴》




《葬我一颗糖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