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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软禁的第三年(bl)
两位小宫女并肩走着。
“冷宫里面住的那位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新来的问道。
另一位环视四周,这才低低答道:“你不要命啦,在宫里头说这些。”
宫女讶然,本还想说些什么,见宫门被推开,住了嘴。
那是个容貌艳丽,身形却瘦得如纸般轻薄的男子,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衫,乌发低垂,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年轻的很。
男人看见她们,亲自走过来伸手。
饭是馊饭,菜是冷菜。
宫女面面相觑,递了过去,谁料男人也不恼,还礼貌道:“多谢两位姐姐。”
一直等到男人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小宫女还是有些纳闷,心想:“这人形单影只,不像奴才也不像主子,居然还叫我们姐姐,真奇怪。”
没有人会回答她。
-
夜深。
他卧在桌案边,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还没做完,却坠入一个冰冷而柔软的怀抱。
紧接着醒了,发现躺在床上,身边坐着个穿明黄衣袍的人。
那人问:“怎么睡着了?”
他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做了个梦。”
那人继续问:“什么梦?”
他想了想,说:“梦见我救了一只鹿,后来那只鹿变成了老虎,把我吞进了肚子。”
那人沉默了一下,又问:“今日可看了什么书?学了什么字?”
他抿抿嘴,不想回答,于是卧在男人的怀里,闭上眼。
看上去很困。
穿明黄衣袍的自然是皇帝。
皇帝没有强求,隔着单薄的衣袍抚摸着他的肩胛骨,从上到下,只说:“你瘦了。”
青年没有吭声,好像没听到。
皇帝也不生气,吻吻他的鬓角,说:“好好睡吧。”
皇帝起身了,突然看到桌上没吃完的饭菜,又走回床边,冷声问:“饭菜是谁给你送的?”
男人缓缓睁开眼,乖巧仰头,安静地看着他。
“也是。”皇帝忽地一笑,“朕差点儿忘了,你如今已成了个傻子。”
“傻子。”青年重复了一下,问他,“什么是傻子?”
皇帝一时没回答,他拉住青年的手往自己胸口上靠,指着自己说:“像我这样的。”
青年眨了眨眼。
-
“问大人安。”
“大人安好。”
“拜见大人。”
今日是新科状元进宫面圣的日子。事毕,得了恩准,可在宫内走动走动,见识见识风光。
他走着走着,忽而见到前面梅花树下站着个白衣男子,好像有点眼熟,上前两步看个仔细。
对方转过头来,是一张熟悉的脸。
他脱口而出:“江清月!”
已有许多年没人叫过这个名字。
男人看向他,眼里满是迷茫:“你是……”
“你不认识我了吗?”新科状元面色一急,“我就是三年前……”
没说完,不远处有几个太监宫女找了过来。
“公子,您该回去了。”
“好。”
男人跟着那群人走了,走之前并没有回头。
-
尚食局最近翻了天,圣上身边的大公公亲自下令,重重罚了几个太监宫女。
又不说是什么,只说是不规矩。
有人猜,是人家偷偷搞对食被抓个正着。
也有人猜,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贵人。
谁知道呢?
皇帝虚设六宫多年,后宫中哪里还有什么贵人?
他们都忘了,其实是有的,只不过是在三年前了。
-
新科状元发现了个秘密。
同僚问他:“你怎么了?最近这么魂不守舍。”
“你还记得三年前名动京城的那位吗?那位名叫江清月的才子。”
“江清月?”同僚喃喃道,“记得啊,有点印象。十七岁连中三元,惊才绝艳,名动京城,颇得圣心。只可惜,上任治理水患……没几个月便英年早逝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新科状元想了又想,还是没说出口。
-
宫中设宴。
极奢,极欲。
歌舞升平,臣子讴歌,天子把盏。
忽而,一小太监闯入,低低朝皇帝耳语,胆子真大,像是急事。
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紧接着一声“哐当”,桌案上的瓜果通通被掀翻在地。
酒也洒了满地。
天子大怒,臣子叩首,纷纷离席。
皇帝喘着粗气,冷声问:“你再说一遍,他死了?”
小太监点头如捣蒜,又匆忙摇头:“只听说是冷宫不小心走了水,波及到了公子,现下御医正在抢救呢。”
“不小心?”皇帝眯了眯眼睛。
-
床榻上,那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皇帝大步走了过去,握紧他的手。
太医在旁边絮絮叨叨地交代。
下一刻,那人便睁开眼,转过头。
视线相接,是全然不同的眼神,很亮。
皇帝脸色一变,屏退众人。
皇帝看了他许久,少顷道:“你醒了。”
“我醒了。”青年嫣然一笑。
皇帝语气更冷:“你不该醒的。”
青年又笑了:“我是不该醒的。我早该……死在三年前的水患中。”
在我一年前私逃出宫的路上,在我还没有入宫成为你的禁脔之前。或者更早,在我还没能遇见你之前。
“没有下次了。”
-
冷宫中又寂静了好几日。
江清月不小心把桌上的砚台打翻了,很快一个小宫女跑了进来。
眼珠子转也不转,紧张兮兮地盯着。
江清月温和道:“刚才失手了,抱歉。”
宫女要走,却被拦住。
她目光不解,对方便回答:“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闷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宫女问:“你想说什么?”
江清月答:“你知道为什么……这偌大的冷宫内,却没有一个太监宫女吗?”
宫女看着他,没说话。
半晌,江清月笑了,他说:“我曾见过一个和你一样年轻漂亮的姑娘。你和她的眼神……真的很像。”
宫女有点好奇:“后来呢?”
“死了。”江清月说,“一年前就死了。”
宫女背后一冷,又听得对方说:“所以说,我就是个灾星,逢人必克。姑娘若是有机会……还是离我远一点的好。”
-
皇帝近日心情不大好,连带着朝臣近日都提心吊胆。
究竟为什么,只有他身边的大太监知道。
夜深,皇帝在批奏折,大太监过来劝。
“陛下,那位是个什么性子,您不是不知道。若是想见,不如过去?”
皇帝冷哼:“这些年,朕服软的日子还少吗?”
说是这么说,还是去了。
悄然步入宫中,那人端坐于桌案边,提笔写字。
皇帝放轻脚步,随便看了一眼,鬼画符似的。
青年放下笔,站起身,转头看过来。
奇了,今晚这人眼波流转,含情脉脉。
皇帝怀疑自己中邪了,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对方投怀送抱,将头埋在自己怀里。
很乖。
像是在服软。
皇帝身体僵硬,许久喉咙动了动。
他轻轻搂着怀中人,刚想问对方是不是真的想通了,便听见低低的、雀跃的一声: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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