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焚兰心

　　景：

　　林公馆，后宅，林若兰房间

　　人物：

　　林若兰——九岁

　　私塾先生——四十二岁

　　添君——八岁

　　［矩形竹框多扇屏风在房中隔着，绢质屏面上绣着典雅的山水画。书桌置于屏风其左，桌上放着毛笔砚台，缕缕白烟正从烧着鹅梨香的铜质熏炉中悠悠飘出。林若兰正坐于桌前，双脚晃动着，她穿着鹅黄色棉绸小袄和象牙色长裤，脚上是姜黄色绣花布鞋。房间角落里还摆着几个大红木雕花柜。私塾先生立于屏风其右，手持《女戒》，口中念念有词。他面容削瘦，留着羊角胡，无毛的头上戴着顶黑色小毡帽，穿着深蓝色及膝长衫和黑色直筒裤。］

　　先生：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林若兰：先生，这段我已经懂了，但我想问一些问题。

　　私塾先生（瞪眼）：你又要问什么？

　　林若兰：先生说女子当知卑弱，可为何我的弟弟前日能跨马出府，去城西学堂听洋先生讲算术？

　　私塾先生（支支吾吾）：这，这……

　　林若兰：而且我还看到《列女传》中班昭亦能著书立说，若只学针黹女红，如何明白书中'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倦'的道理？

　　私塾先生（山羊胡抖得簌簌响）：你这小女娃娃，这些天总是在问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要，我要罚你背那篇《内训》，一刻钟后我就要过来检查你默写它！

　　林若兰（不高兴）：知道了，先生。

　　私塾先生：哼！

　　［私塾先生摔门离去，过了一会儿林若兰望向角落柜子。］

　　林若兰（高兴）：快出来，他走了！

　　［添君从柜中钻出。他穿着黑色短褂和卷起裤脚的深蓝色长裤，腰间扎着一根白色布带。］

　　添君（气喘吁吁）：小姐，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吗？

　　林若兰：你怕什么，我们都这样干几个月了？再说了，不是你说的你想识字吗？快过来吧，我教你。

　　添君：可是先生不是让小姐背书还有默写吗？

　　林若兰：啊，那个呀，我早就背下来了。

　　添君（崇拜）：小姐您真厉害。

　　林若兰（得意）：所以说嘛，你要信我呀！（突发奇想，举起左手食指轻轻晃动）嘿，那篇《内训》你也旁听了那么久了，还有我给你开小灶讲解，要不等会儿你就替我默写吧！

　　添君（大惊）：小姐，这可使不得呀，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林若兰（笑起来）：哈哈哈，我要来看一下你有没有认真听我教你的东西！

　　添君（垂下眉眼）：……好吧，小姐，我会努力记下来的。

　　林若兰（有些许吃惊，但旋即又开心起来）：你当真了？哈哈哈，那是骗你的啦……

　　［房间里安静下来。添君端正坐着，认真地看书记忆着，左手食指时不时敲打着桌面。林若兰靠着他，玩着染成豆蔻色的指甲。一刻钟后，私塾先生回来了，站在门前把半截烟杆又朝衣袋里摁了摁，又站清了清嗓子，使劲揉了一把鼻子。添君听到屋外响动，又藏进了柜子里；林若兰看着他慌张的样子，捂住嘴无声地笑着，肩膀一抖一抖的。］

　　私塾先生（开门）：咳咳，我方才让你背的，你记好了吗？

　　林若兰：我已经记下来了。

　　私塾先生（轻蔑）：哼，你嘴上说的好听，那就让我来检查一下你记得怎么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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