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负的炮灰[快穿]

　　图片加载出来，是一张随手的对镜拍。

　　内容不怎么正经。

　　衣摆撩起一大块，腰腹线条惹眼，裤子很松，隐约露出胯骨上的半截刺青……还是灰裤子。

　　…这是什么？

　　怎么可以对陌生人发这种照片。

　　沈这才注意到私信里这样的图片多得清不完，还有什么“博主让我吃……““宝宝你给我一次吧”“主播在吗看看下……”

　　沈栗手忙脚乱，胡乱摁灭手机。

　　什么叫给他吃呀，看起来怪怪的。
　　简单几句话说得沈栗神色慌乱、耳尖通红，一副真被人怎么着的样子。

　　这仅仅是一小部分，甚至是最浅显简单的私信。

　　系统委婉提示：“宿主你是个图文博主，本来是想运营博客然后接广告赚钱，补贴家用。”

　　“嗯嗯，我见过博主接广告的，我可以学！”

　　“……但你发出去的学习博文都没什么热度，所以就……小小的转变了一下赛道。”

　　沈栗呆在原地，咬唇思考间背后怪物悄无声息低头，鼻尖碰到沈栗后颈。

　　冰凉、短促的一下。

　　寒意悚然如被怪物叼住喉管，沈栗抖了下惊恐回头，那东西没有社交距离的概念似的，靠得极近，几乎要撞到他脸上。

　　浓黑眼瞳直勾勾堵在眼前，几乎没有眼白，四目相对毫无歉意。
　　他看到了那些奇怪的私信。
　　他在嗅沈栗味道。

　　缓慢、细致地，沈栗甚至清楚感觉他眼珠转动一下，黑得纯粹的眼瞳径直落到他湿乎乎的嘴巴上。

　　一种即将被撬开嘴给人使劲嗅的危机感冒出，沈栗吓得要死，捂住脸后退步。

　　“走、走开！”

　　说话本来就笨拙，自己又捂着脸，含含糊糊夹着字音，只能从指缝里看见沈栗舌头，软红一点。

　　那个怪物没有动，又像听从了指令一般没再往前了。

　　筒子楼里的李阿姨提着菜从旁边走过，看见沈栗跟那个怪人呆在一块哎呀了声。

　　“小沈，又喂他啊？小心点手。”

　　那个怪人在这里也蛮久了，不晓得是谁丢在筒子楼的，反正这一片乱得厉害，丢孩子也不是没有过 ，丢个大点的孩子不也是孩子。

　　怪人不会说话，跟那新闻里说的什么狼孩一样，像动物养大的。都跟沈栗差不多大的年纪，不上学，整天飘在筒子楼里。
　　自然也没家。

　　这里的人自己过日子都过不好，见了他也都是驱赶。但背地，还不是有口干净热乎饭就留给他，看着也只怕是从小流浪到大的，可怜。

　　李阿姨见怪不怪，就是看沈家奶奶去世后，沈栗那孩子做事越来越偏激了。

　　前两天还看见他给怪人丢食物的时候偷偷踹怪人，背地骂他。

　　“你也别老跟他玩，咬到你不得了。”

　　李奶奶像看见孙子在路边玩狗，对此苦口婆心，两个人都照拂一把：“你要想喂他口饭吃，放在门口的小桌子上就好，他知道那是给他的。”

　　“都过得不好容易，两个倒霉孩子，没事跟他说两句话，没话也不用理他。”

　　系统在脑中补充：“虚荣炮灰年幼时父母外出打工，再没有回来。他穷怕了，相依为命的又奶奶前段时间去世了，他越来越介意自己贫穷的出身，对外都谎称自己住在高档小区。”

　　“这导致他每天放学都要在同学面前找各种蹩脚借口，或者绕远路回来。积攒的火气就都落在你面前那个人身上。”

　　“你叫他‘喂’。‘喂’不会说话，没有名字，和你一样出身卑微，比你还没钱。于是你暗地骂他肮脏，恶心，用脚踹了他，还打他。”
　　“李奶奶可能是看不下去了。”

　　他…这么坏吗？

　　李奶奶还在说：“小沈啊，自己一个人行不行，我看你天天上学那么忙，今天要不去我家吃饭？”

　　沈栗羞愧得无地自容，拘谨摆摆手，声音小得跟什么似的：“谢、谢谢您。”

　　目送走李奶奶，沈栗低着头，真为刚刚凶了人而不好意思。

　　他们一样的穷，一样的哑巴，他们都脏脏的不被人喜欢。
　　像两团一样讨厌的泥巴。

　　这个人甚至过得比自己更糟。
　　不会说话，孤儿，名字都没有，没有来历没有家，还要被他这个虚荣炮灰欺负。
　　沈栗迟疑停在原地，眼瞳因紧张更鲜活，软乎乎往‘喂’身上瞟了一眼。

　　手指紧张搅在一起，像是想道歉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半天，沈栗吞咽下，才开口：“喂，刚才，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声音弱弱的，没什么说服力。
　　‘喂’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没有反应。长长的头发遮住眉眼，看不清表情。

　　“之前踹你，你也、别生气。”

　　细白一张脸停在面前，唇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什么，只嗅到很淡的，从唇瓣里溢出来的味道。
　　液体的香气。

　　饿。

　　毫无征兆的，他低头咬住沈栗的指头。

　　尖牙，然后是柔软发烫的舌头。

　　沈栗先是吓了一跳差点反手甩出去，可下秒怪物舌尖一卷，擦掉他指缝里的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怪物面色沉默，保持那个姿势静止不动，谁也看不出舌头在看不见的角落吃掉所有汗液，吸个没完。

　　这是表达友好的意思，还是责怪他刚刚态度不好的意思？
　　他一想到他们都不会说话，都没有人要，也马上都要被人讨厌了，心里就下意识生出点亲近的想法。

　　沈栗刚想说话，张唇的一瞬怪物两只手掰开他下巴，就这么直直俯下身来。他想要一下钻进沈栗嘴巴里，把他口舌全部吃掉一样，力道极其大，那一下快把沈栗下巴掰脱臼。

　　痛！

　　沈栗尖叫声，吓得眼泪都溅出来，怪物顿了下，鼻尖缓缓挪到沈栗眼下，舔走眼泪。

　　真像泥巴裹到脸上，像动物或者某种覆住脸的虫子，舌面粗糙如有倒刺，又宽大，被舔一下沈栗一整只眼都被打湿了。

　　跟被溅到什么似的，沈栗不得不闭起一只眼，哆嗦看那怪物掐住他腮肉，重新弯腰，含住他指头。

　　余光里有灰影闪过，是老鼠。地上爬行的虫类更是没断过。

　　有线上外卖追求便宜租金开在这里，很多冷冻或者廉价的菜用完都摊开在街道上，虫子，老鼠，或是其他腌臜，这里都不缺。

　　城市中最昏暗落败的一角，夕阳余晖都照不进来，手脚架和绿布铺得到处都是，下水道泥泞肮脏，沈栗就这样被舔了脸，掐着腮肉堵在里面。

　　怪物把他挡得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吮吸的声音，慢慢地有一只手颤巍巍从缝隙里伸出来，顺着往里看去，沈栗面色发白，闭着一只眼，被掐得快翻白眼。

　　掌心被放出来的软肉都磨红了，指头还在人嘴里，吃得黏黏糊糊。他开始害怕，声音发抖，被弄成这样还要说对不起：

　　“对、对不起，你好了吗？”

　　“可以原谅我了吗？”

　　“踹你对不起，可不可以不要弄了……”

　　手泡得好不舒服，眼睛上残留他的味道好不舒服，脸好不舒服，沈栗眼睫又被打湿，就一点细微水渍，怪物停顿下敏锐看过来。

　　沈栗怕得把嘴巴紧闭，一点都不敢露出来，好半晌，怪物才慢慢松开他被泡白的指头。

　　吃完也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盯着沈栗，又看向沈栗的手机。

　　什么他们是同类是哑巴，沈栗现在只想跑，离他远远的。

　　但怪物堵在前面，眼珠粘稠贴着他脸颊，沈栗怕的要命，忍得久了吐出口湿热的气，试探问：“手机？”

　　“给你看手机？”
　　怪物盯着他嘴巴缓缓点头。

　　“下次。今天手机没电了。”

　　很拙劣的谎言，他只要捏住沈栗的手看一眼就会发现破绽，还会发现在他舔手指的时候那些私信和图片就没有听过。

　　但怪物不懂。

　　等沈栗走远，他舔了舔嘴巴，像回味了会，然后站到沈栗刚刚站过的地方。

　　是脚印覆盖脚印，完全的踩上去。
　　低头，抓起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写。
　　卜主合我乞乞尔 下面？

　　不懂，划掉，再写。
　　十主纟我气气 你丅面？

　　宀宀？

　　怪物黑黝黝的眼盯着这句话，刻板、重复舔唇，舔到天黑嘴巴干裂充血，铁锈味把残留的甜香都覆盖了，才重新晃荡回杂乱的手脚架里，不见踪影。

　　*
　　沈栗跌跌撞撞回到家，系统看他这副胆小样忍不住安慰：“下次我们离他远点。”

　　沈栗用小盆子接了热水，拿方毛巾把脸，把每根泡白指头都擦得干干净净，才吸吸鼻子，老实巴交说好。

　　真的好吓人，感觉手指都要被他舔化了，舌头在里面叽里咕噜的，好奇怪……
　　如果不是那一下他痛出声来，感觉怪物能钻进他嘴巴里吃了他的喉咙。
　　沈栗不想了，拧干毛巾擦擦脸，擦到脸都红了，重复：“离他远点。”

　　系统：“那就继续说任务了。刚刚说到哪里？播客，宿主要继续顺应人设，延续原主的风格运营这个播客，直到涨粉接到广告，赚到一笔钱。”

　　“怎么运营呀，我不太会。”
　　沈栗乖乖做到木头小椅子上，看向四周能拍什么。
　　家里静悄悄的，还算干净整洁。但发白的墙壁和充满年代感的海报，塑料的电扇都透露出最直白的廉价感。

　　拍学习作业？他今天写了点作业，但感觉写得不太好。

　　沈栗想了想还是点开自己主页，打算模仿之前发的。

　　没想到一点开，先看见的是朦胧的，两条腿的照片。

　　所以说的转变赛道，就是这样转变吗？
　　那些私信，图片，也是因为这个都发过来的吧？
　　是不是以为他是那种人呀。

　　好怪，这样不好吧拍腿可以接到什么广告？
　　别拍了。

　　可是，也是因为发这个，他有好多赞，有好多人愿意停下来和他说说话，愿意关注他。
　　任务，钱，活下去。

　　他应该拍，而且要拍得认真一点，拍得再好看点。

　　沈栗纠结半晌，咬咬唇，颤巍巍拿起手机往身下伸。

　　系统呵斥：“你干什么！”

　　沈栗呆呆停下，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且因为绷着腿，有点费力：“嗯…我拍照片呀。”

　　“他上次拍的腿，我也拍腿……家里有点乱，拍出来不好看。”

　　……原来是拍腿。
　　拍腿哪需要这个样子拍，不知道的还以为拍……

　　系统强硬断掉思绪：“你可以放大摄像头。”

　　沈栗乖乖噢了一声，但手机太老旧，放大的像素跟座机似的。

　　老实人一声不吭琢磨角度，一琢磨就是两个小时。
　　系统看他靠在桌上，踩着椅子。把自己折起来，把本来就被绑出痕迹的腿悬在空中，甚至趴到床上企图拍出不带背景的两条腿，有种莫名的疲惫。

　　系统冷冷开口：“如果觉得家里不好看，再等两天就好。”

　　“陆家来接你的人，应该在准备了。”

　　沈栗一个激灵，并拢两条分开的腿：“接我?我、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你？”
　　“你不用。”

　　“那我为什么会被接回去呀。”

　　系统声音恢复平淡，沈栗甚至感到一种似有若无的冷嘲：“当然是继续去那被欺负。”

　　做为陆子明的前“朋友”。
　　做为陆子明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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