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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云京
“我说大哥,前面那排都没人坐,坐我旁边不会太挤了吧,要不你坐对面去。”柳安生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浑身带着一股豪迈气息的男人,心里暗暗叫苦。这男人一上来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他身旁,身上的汗味混着些许烟草味,让本就有些洁癖的柳安生很不自在。
“哎,不挤不挤,现在这火车各地都有通,你是没见过以前只有三四条线路的时候,像我这种挂票都是要买的,那才叫人挤人嘞。”胡伏虎爽朗地笑着,丝毫没察觉到柳安生的嫌弃,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仿佛在回味那段拥挤却充满故事的岁月。
柳安生内心满是无奈,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却疯狂吐槽:我是那个意思吗(╥ω╥`)这大哥是真听不懂我什么意思啊,他不知道尴尬的吗?……此刻的他,只希望这漫长的旅途能快些结束。
“老弟啊,刚才得罪了哈,我叫胡伏虎,云京兴州人士,你叫我胡子就行。”胡伏虎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主动做起自我介绍。
“什么芙芙芙啊,名字有够拗口的,我叫柳安生,南邑曲州人士。”柳安生嘟囔着,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在他看来,不过是旅途中偶然相遇的陌生人,没必要太过热络。
“是胡伏虎啊,算了,叫我胡子就行,看你这小身板小白脸的不像是去苏庭做工的,莫不是哪个落末家族的少爷去金陵寻亲的。”胡伏虎上下打量着柳安生,眼神中透着几分锐利,仿佛能看穿他的身份。
“不是。”柳安生心里猛地一寒,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这个胡伏虎仅仅看了几眼,就把他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这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意识到此人绝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哦…姓柳,你莫不是要去云京。”胡伏虎意味深长地拖着长音,目光紧紧盯着柳安生,显然是故意为之。
“你…你怎么知道。”柳安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胡伏虎的目光之下。
“柳老弟啊,听大哥一句劝,到了云京就别这么傻乎乎的自报家门了,最好别在别人面前提柳姓,不然传到了当年那些人耳里,你躲到地缝了都能给你揪出来,特别是宫、袁两家!”胡伏虎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柳安生如坐针毡,冷汗顺着脊背缓缓流下。就在两日前,他还用官家话对着一个来自云京的宫姓男子说着自己是柳安生。想必那宫玉秀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了,可为何还要给自己宫家令牌呢?难道这宫玉秀另有目的…如今柳安生也只能往好的地方想了,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可不能再鲁莽行事了。
“喂…喂,你没事儿吧,发什么呆呢,刚才说的都听到了吗?”胡伏虎用手在柳安生眼前挥了挥,见他一脸恍惚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哦,没事儿,多谢胡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柳安生强装镇定,挤出一个笑容回应道。
“嗨,多大点事儿呀,前面便是苏庭的仓口站了,再过了金陵就到云京了,也就不到一日的车程了。”胡伏虎大大咧咧地说道,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刚才的话给柳安生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听胡子大哥你这么说,应该经常乘火车吧。”柳安生岔开话题,他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让他心惊肉跳的话题,生怕再多说几句,自己的底裤都要被抖出来(-_-#)。
“嗨,火车这玩意儿它出生起我就开始坐了,记得年轻那会儿家里没什么钱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呢,稀饭都喝不上,净是些水煮米粒,听说云京那里人人都发了财索性拿上所有积蓄第一次坐上去云京的火车,真是怀念啊…”胡伏虎说着说着,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他顺手从柳安生的包里拿出了几张面饼,一脸怀念地盯着面饼。
“记得当时也是带着这样的面饼,唔,就是这个味,唔,问君能有几多愁,阿妈的面饼再难求,呜呜呜…”胡伏虎边吃边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面饼,没一会儿就吃下去好几张。吃着吃着,他竟然自顾自地哭了起来╥﹏╥,那粗犷的哭声在车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虽然柳安生很想说:你哭就哭嘛,你吃我面饼干嘛,那也是我奶奶留的我还没感伤呢。之类的话,但看着胡伏虎那伤心欲绝的样子,他又有些于心不忍,只好默默的留给这触景生情的“老虎”私人的空间,心里却在不停地滴血。
“啊,柳老弟,刚才失态了,想起来以前的一些往事,年纪大了,咳,就是容易多愁善感。”胡伏虎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柳安生内心疯狂咆哮:你刚才是不是吃了我的面饼。(⊙_⊙)但脸上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给,吃点东西吧,天色也不早了,明早应该就到了。”胡伏虎说着,又拿起一张面饼递给柳安生。
柳安生内心os:那是我的面饼吧。( ̄. ̄)但还是接过面饼,说道:“没事儿,胡大哥,你也多吃些,我这还有不少呢,这面饼味道不错吧。”
胡伏虎一口下肚听到柳安生这话差点没噎住,一向神经大条的他也感到一阵尴尬,干笑了两声缓解气氛。
柳安生内心无奈极了:我已经习惯了。(Q_Q)
“哦…不好意思柳老弟,刚才自顾自的就拿了起来,到了地方我差人给你打包一些金糕玉食带上。”胡伏虎有些愧疚地说道。
“吃便吃了,只是些粗粮糙饭,看你久未进食,你那包里想必也是没有余粮了,几顿饭还是请得起的,我也并不是个小气之人儿,不必客气尽管吃饱。”柳安生大方地说道,可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心里暗想:完了,一时兴起话说满了,感觉剩下的食物不保啊!”(-_-||)
火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两人下了车都向着关口走去。一路上,柳安生都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而胡伏虎则在一旁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周围的环境。
胡伏虎指了指不远处的石虎说到:“喏,前面就是猛虎关了,你和我一并去那关口,事前我已差人在那接应我了,顺便可以捎你一程。”
“胡大哥,捎我一程还是不了,我来云京可不是去兴州的,再者也不一定顺路,我自行前往便是。”柳安生婉拒道,他不想和这个太过热情的男人再有过多牵扯。
“顺路的,从这关口往北二三十里便是棠城,再东十七八里左右就到兴州了,就在一条道上,不用担心啊,哈哈哈。”胡伏虎爽朗地大笑着,拍了拍柳安生的肩膀,那力道差点没把柳安生拍一个趔趄。
柳安生顿了顿道:“胡大哥,途中我有一事儿非常不解。”
“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哥们儿,但说无妨,但说无妨,哈哈哈。”胡伏虎毫不在意地说道。
“我和你确是萍水相逢,我对你了解不多,但貌似你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柳安生目光直视胡伏虎,眼神中带着几分质问。
胡伏虎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胡子,指了指柳安生别在腰间的玉佩说:“那个玉佩,我认得,那是老江家的东西,认得这东西的人着实不多。”
“江家,这是江青城江叔叔的东西?”柳安生疑惑地问道,低头看了看那块一直佩戴在身上的玉佩,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东西,却从未想过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不,那是老江家前家主江晁熙的东西。当年‘龙虎斗’一事江家几经覆灭,当时我还是江家金虎门的一个打手,江帮主被人打的奄奄一息,流了很多血,参天会的那帮小子穷追不舍,为了掩护帮主我大大小小挨了七刀,带着帮主一路逃到了柳家,多亏柳庆安才保住江家基业。而那玉佩正是当年帮主临死前交给柳家的…”胡伏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惊心动魄的岁月。
一个不合时宜的沉闷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老爷旅途劳顿,着实辛苦了,车已备好即刻便可启程回府。”那人戴一瓜皮小帽,身着玄色马褂,腰间别着一串黄铜钥匙和一只银色怀表,一副管家模样,毕恭毕敬地说道。
胡伏虎给了那人一个冷眼道:“不急,我交代的事儿都办妥了?”
“回老爷,按您吩咐都已办妥了!”那人露出狡黠的笑容活像个老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哈哈,好,没让我失望。”胡伏虎满意地大笑起来。
“自然,老爷的吩咐老奴定要尽心尽力”,那人瞥了一眼胡伏虎身旁的柳安生:“老爷,这位是…”
“哦,这是柳贤侄,与我有些渊源。”胡伏虎拍了拍柳安生的右肩,左手挥向那人道:“安生啊,这是管家老刘,自己人。”
老刘和胡伏虎对了对眼神嘀咕了一声:“柳…”片刻像是明白了什么谀笑道:“原来是柳小兄弟,恕我冒昧了,不知您是老爷的熟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哈哈哈。”
“刘管家言重了…”柳安生礼貌地回应道。
不等柳安生回话,胡伏虎便打断道:“好了好了,老刘啊,柳贤侄途中帮我不少,你去买些糕点,随我去趟棠城。”
“好勒老爷,我这就去。”老刘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安生啊,我带你在这虎关城走走,顺便添几件像样的衣裳儿,到时候去江家也体面些。”说罢胡伏虎向车内挥了挥手。
“老爷,有何吩咐!”一个年轻人从车上下来,轻车熟路的从车上拿了一摞银票出来。
“来福,你随我和贤侄去换身衣裳儿。”
“老爷,包在我身上。”来福一脸讨好地说道。
人群熙攘,高楼林立,路边的小贩大声揽客,街角的报童可劲儿吆喝,仅是这云京的小小弹丸之地就足见云京的繁荣昌盛。柳安生跟在胡伏虎身后,看着这繁华的景象,心中却满是忧虑。胡伏虎等人径直走到了锦绣坊。
“呦,这不是兴州的胡老爷嘛,今个儿是什么好日子让您亲自光临小店?”掌柜的堆笑迎了上来,眼睛里冒着光,弯着腰,双手不停的在前面摩挲着:“前儿刚到的缎子,水波纹白月底子,您瞅瞅。“
胡伏虎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冷言到:“前些天耀文的那两件衣裳打好了?”
“哎呦,瞧我这记性,胡老爷,昨晚刚打好的…您看看,我这就差人送您府上去。”
“不必,你将两套衣裳儿拿来吧。”
“好嘞胡老爷,您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拿过来瞧瞧。”掌柜的闻声便亲自去取衣服了。
“安生啊,这衣服现做怕是也要花不少时间,我儿耀文身材与你相差不大,应该合你的身,你且把这两套衣裳儿捎上。”胡伏虎热情地说道。
“胡大哥,我和你不过一面之缘,恕我不能收下这些贵重物品。”柳安生连忙推辞,他深知无功不受禄,况且和胡伏虎还不算真正熟悉。
“叫胡大哥那么生分,多见外啊。我与那江青城交情颇深,都是自家人,你管我叫虎叔便可。不过是些寻常衣物,值不得几个钱,再者,要去江家不得穿好点,都是体面人,别显得不尊重人家。”胡伏虎佯装生气地说道,实则是真心想帮助柳安生。
“那我谢过胡大哥了。”柳安生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这么热情的称呼。
“诶,还叫胡大哥呢?”胡伏虎挑了挑眉,笑着问道。
“虎…叔?”柳安生有些别扭地喊了一声。
“唉,我的好贤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不要那么见外了。”胡伏虎满意地点了点头。
“胡老爷,您往这瞧,高档亚麻舒适透气,通体灰色…”不等掌柜的说完,胡伏虎指了指旁边的柳安生便打断道:“行了行了,别废话,赶紧给我的好贤侄穿上试试!”
“哎,好好,这就试这就试…”掌柜的连忙应道,带着柳安生去试衣间换衣服。
来福在一旁探出脑袋看了看:“老爷,这是耀文少爷等了好久的西装,给了这个外人怕是不妥吧。”
“多嘴,狗东西,我做事还要你教不成。”胡伏虎直直给了来福一个耳刮子,厉声训道:“你是跟着耀文随便久了,忘了规矩了是吧?要是下次再多嘴,你那个舌头就别要了。”
一旁的来福像受了惊吓的狗一样立马跪在一旁,嘴里吐着鲜血:“老爷教训的是,老爷教训的是,来福不敢了,来福该死。”
柳安生见状连忙上前把来福扶起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他没想到胡伏虎会这么严厉,这和之前的形象全然不同。
“哦,安生啊,下人不懂事儿别往心里去”,胡伏虎安抚着柳安生,接着又看向旁边愣在一旁的掌柜道:“愣着干嘛!”
掌柜的把安生领到一旁换起了衣服:“少爷来,我给您穿上。”
柳安生换好衣服走出来,镜子里的自己焕然一新。笔挺的西装衬得他身姿更加挺拔,气质也提升了不少。胡伏虎满意地点点头,“瞧瞧,这才像话。”掌柜在一旁赔着笑,“胡老爷眼光就是好,这衣服一穿,少爷气质立马就出来了。”
“掌柜的,我家耀文那几件衣服,也按同样的再做几件,做好了,便送到我府上吧。”
掌柜的一脸谄媚的笑道:“好嘞胡老爷,一共300块大洋,做好了一定加急送到府上。”
“来福,付钱,把那几件衣服都装上。”
来福从怀里掏出三张百元银票送到了掌柜的手里,便去把衣服都装了起来。
“慢走啊胡老爷,常来光临啊!”掌柜的满脸堆笑地将众人送到门口,眼神中满是不舍那白花花的大洋。
一行人出了锦绣坊,柳安生望着身上崭新的衣裳,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胡伏虎倒是一脸轻松,拍着他的肩膀往虎关城最热闹的街市走去。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糖画摊飘来甜香,说书人敲着醒木正讲到精彩处,人群里不时爆发出喝彩声。
“虎叔,这玉佩与江家究竟还有什么渊源?”柳安生忍不住再次开口。他能感觉到,这块从小戴在身上的玉佩,背后藏着一个足以颠覆他认知的秘密。
胡伏虎的脚步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当年那场‘龙虎斗’,牵扯着云京最顶尖的几个家族。参天会觊觎江家掌握的海运命脉,勾结宫、袁两家设下圈套。柳家老爷子柳庆安冒死救下江晁熙,却也因此得罪了参天会……”他突然压低声音,“安生,你可知为何我让你慎提柳姓?参天会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清理当年的‘余孽’,你此番来云京,危险重重。”
话音未落,街角突然冲出个灰衣小厮,怀里抱着的油纸包滚落,芝麻糖撒了一地。小厮慌忙去捡,却在起身时与柳安生撞了个满怀。柳安生伸手去扶,指尖刚触到对方衣袖,便觉一阵劲风袭来!
胡伏虎暴喝一声,铁钳般的手掌直接扣住小厮手腕:“雕虫小技!”那小厮脸色骤变,袖中寒光一闪,竟是淬毒的匕首。暗处突然传来数声唿哨,五六个蒙面人如鬼魅般跃出,手中弯刀泛着幽蓝。
“护着柳贤侄!”胡伏虎将柳安生往后一推,身形如虎扑食,拳头带起破空声砸向领头的蒙面人。老刘和来福也迅速抽出腰间短刃,与敌人缠斗在一起。柳安生也不示弱转身便加入战斗,柳安生向前试探却发现这些蒙面人虽招式狠辣,却始终避开要害,像是故意为之并不想杀人!
混战中,一枚烟雾弹突然炸开,呛人的硫磺味弥漫开来。待烟雾散去,蒙面人早已消失不见,地上只留着几滩血迹。胡伏虎抹了把脸上的血渍,目光扫过柳安生完好无损的身形,眉头皱得更紧:“冲着你来的,难道消息已经走漏了。”
胡伏虎找了个近点的人家借了电话把刚才的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江青城,虽不知那头说了什么,但貌似胡伏虎让胡伏虎很是着急:“走,先去棠城。”胡伏虎一把扯过柳安生,大步走向停在街角的汽车。来福看到胡伏虎的状态更是立马发动汽车朝棠城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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