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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
后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了。
因为怀孕的缘故,男人对她格外好,也很放松,允许她在屋子附近走走,但是陈木会在旁边看着她,防止她自残或者逃跑。
这间木屋没有多大,随便走几下就能逛完。
总共有三个房间,一个厨房和一个地下室,其中地下室里堆满杂物,大部分是砍树用的工具。
屋子外面全都是树,无边无际的树林里,这间木屋孤零零的建立在其中。
但是何玥清晰的记得那天男人替自己买药时回来的方向,说明这里并不是荒无人烟,至少走路半个小时能看见其他居民。
这么想着,她就每天坐在屋子前,盯着同一个方向看,渴望有人经过这里。
临近生产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像两个西瓜那么大了,需要靠陈木搀扶着才能行动。
一天下午她磕到了桌角摔倒在地上,肚子剧烈疼痛,那种痛让她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直接晕了过去。
梦里,她看见了很多模糊的人影,轮廓很熟悉,却怎么也看不清脸。他们呼唤着何玥的名字,让她快跑,她奋力的想往这些人身边去,手脚却被锁链牢牢的禁锢在原地。
两双手分别搭在她的肩膀上,陈勇和陈木的脸清晰的出现在两侧,笑着将她拖走。
痛苦中,她睁开眼睛,入眼的还是这熟悉的房间,困了自己将近一年的地方。身上的汗水淌成小溪流,弄湿了背后的床单,地上放着一个装满血的盆,空气中除了臭味就是浓烈的腥味,肚子已经扁了下去。
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外跟陈勇交谈,声音太小了,她什么也听不见。
何玥忍着剧痛,撑起身体,气喘吁吁的叫着:“救救我,救救我...”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这边,陈勇看她这副虚弱的样子,咯咯咯咯的笑着。而那个何玥自以为能拯救自己的医生,同样眯起了眼,翘着嘴,像狐狸一样接过陈勇递来的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过多久,陈木抱着一个婴儿走了进来,站到床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何玥看:“妈妈,真是的妹妹,我好喜欢。”
浑身是血丝的婴儿发出哇哇的哭声,密密麻麻的褶皱布满了脸,一双小手胡乱抓着空气。
好丑,好恶心的东西!
何玥想把她掐死,却不知怎么的,接过来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婴儿,嘴里喃喃的说着:“我的女儿...”
休息了差不多一个月,陈勇开始命令她干活。
她跟着男人在树林里走着,每当男人抓到什么虫子,她就负责装到罐子里。一天下来,罐子里就慢慢的都是蜘蛛蜈蚣这些昆虫,运气好一点可以碰到野生的兔子。
回到家后男人负责处理这些食物,她则需要喂养自己的女儿。
“陈艺乖哦,不哭不哭。”何玥抱着女儿,将她哄睡了,然后傻笑着看婴儿的睡颜。
她已经疯疯癫癫,没有思想了。
这天她跟往常一样陪陈勇出去捕猎,男人说他忘记带工具了,让何玥回去拿。
她回到家,发现陈木在陪自己的女儿玩耍,一见到她就问:“妈妈,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忘记拿网了。”她说。
陈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哒哒哒往地下室跑,一边说:“我给你拿。”
何玥站在黑漆漆的洞口外等他,地下室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是陈木说:“我找到了!”
她看着男孩踩着楼梯一步步走了上来,把网递给她。
她伸手接了过来,但是眼睛一直盯着男孩身后的地下室看。
“怎么了?”陈木很疑惑,顺着何玥的目光扭头看向背后,突然被人用力一推,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一路滚到最底下,一把锋利的斧头就靠在墙上,直接刺穿男孩的喉咙。
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男孩死了。
何玥关上地下室的门,乐呵呵的笑,鼓着掌说好玩。
她拿着网蹦跶着去了树林,来到男人身边,开始和他一起等猎物。
等半夜他们回了家,男人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以为他只是跑出去玩了。
何玥表现的很正常,依旧听男人的话,乖乖吃饭,照顾女儿,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直到几天后男人去地下室拿东西,才发现角落里躺着已经爬满蛆的尸体,冲天的腐烂味蔓布在空气中。
何玥看见了,痛苦的哭了出来,扑在尸体身上,扒拉着上面的虫子,男人也绝望的跪坐在地上,捂住脸。
他以为男孩是自己摔倒死的。
从现在开始,男人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陈艺,他只有这个女儿了。
两年后的一天清晨,何玥在河边灌水。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往后面一看,是一对年轻的男女朋友。
女方显得很生气,嘴里不停的在责怪男友。
然后她就看见了站在河边的何玥。
女人顿时眼前一亮,迈着步跑了过来,但是离得近了,她被何玥的脸吓了一跳。
这真的是人吗?不是什么畸形的怪物吗?
身体肿的不像话,眼睛深深凹陷,头发稀疏到几乎没有,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破烂。
但女人还是有礼貌的跟她打了招呼:“你好,老...老奶奶?请问你知道从这里到外面怎么走吗,我跟我男朋友迷路了。”
何玥死死的盯着女人的脸看,突然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点点头,说:“知道,我带你们出去吧,不然天黑了林子里很危险的。”
“啊,那真是谢谢你了!”女人高兴的合上手掌,招呼身后的男人:“阿南,这位老奶奶认识路,你快跟上。”
何玥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的走到了一间木屋前,打开门,邀请他们进去。
男人看着这间破烂的房子不满的皱了皱眉,说:“老太婆,不是说带我们出去吗?这是哪啊?”
女人用胳膊肘用力的捅了一下男人,尴尬的笑了下:“不好意思啊,他脾气不太好。”
“没事没事。”何玥摇了摇头,说:“要出去还得走一个多小时,先进来喝点水吧。”
屋外的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进来了,坐在椅子上,捧着何玥端来的碗。
“谢谢啊。”女人说。
男人不想喝水,打量着屋里的摆设,然后打开一扇房间的门,探头看了看,顿时被熏到了。
他捂着鼻子,说:“什么味啊...”
突然,前面飞过来一根棒子,正中男人的头。砰的一声,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女人吓了一跳,跑过去蹲在男人旁边,摇晃着他:“阿南!你怎么...啊——!”
她的头发被人拽住,高高扯起,迫使她的脸抬起来。
女人一眼就看见面前高两米左右,丑陋的男人。
陈勇笑呵呵的盯着她的脸,露出害羞的表情,女人吓的大惊失色,直接哭了出来。
何玥兴奋的笑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树林。
——
雪白的实验室里,何玥猛的睁开眼睛,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身体不停颤抖。
她的脑袋上插着无数条线,连接着一台巨大的显示器,画面停留在她跑出树林那一帧。
墙上的时针指向“9”,而她被摁在这个试验台上的时候是“6”,说明她在臆想中被困了三年,现实中只是三小时而已。
几个穿着实验服的人面无表情的记录数据,其中有一人走到何玥身边,笑着说辛苦你了。
何玥非常害怕她们。
男朋友是假的,树林是假的,陈勇陈木是假的,可她感受到的恐惧是真的。
除了她所在的这间实验室,还有其他大大小小数千个,里面都是世界各地被绑架而来做实验的孤儿。
和她说话的女人名叫叶繁,此时正拿着笔记本,鲜艳的嘴唇一开一合:“这是剧情项副本《林中怪人》,你成功解锁了第5个结局,剩下的结局我们会换其他人来进行探索,你可以休息了。”
是的,为了研究这个新副本,何玥被一次次消除记忆,一次次丢进去,5个结局,她玩了27次,在树林里加起来被困了七十多年,可现实中也才三天不到。
叶繁摘掉了何玥头上的仪器,让她回宿舍休息。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好几个人被塞在一间密不透风的监牢里而已。
从大门走进去,摆着六张床,其中有五张床上空空如也,何玥是刚回来的,另外三个人则还在实验中。有一个白人女孩面对墙睡觉,没什么反应,还有一个黄人女孩蹲在角落,手中在咯吱咯吱磨着什么。
为了避免实验品之间有过多的交流,每隔一个月,他们都会随机更换宿舍成员,所以到目前为止,何玥没有熟悉的人。实验品之间总是沉默的,精神上的巨大压力,让他们对别人充满猜忌和戒备,每当分不清现实和臆想的时候,误杀人也是时常发生的。
不过何玥对这个黄人女孩有印象,或许是因为她们来自同一个国家,交流无界限,又或者这个女孩是一个真正的疯子,让那些研究人员都忌惮。
何玥走到女孩身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黄钰。”
黄钰哼着歌,转过头来。
何玥这才看清原来黄钰手里正在磨牙刷,她已经将牙刷底部磨成了一条尖锐的针。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黄钰是疯子,但何玥意外的和她相处的不错。
何玥问:“你磨这个做什么?”
黄钰:“用来保护人。”
何玥说:“保护谁?你的男朋友吗?”
黄钰点点头,低头继续磨。
何玥知道她没有男朋友,在试验基地,男女生是分开的,根本无法见到异性,就连实验人员也都是同性,只不过黄钰一直说自己有个很爱她的男朋友,一直在保护她,说的多了,也没人在意。
接近凌晨的时候,何玥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另外的三个室友还没回来,而那个白人女孩也在不久前被带走了,这个宿舍里只剩下她和黄钰。
除了磨针声,只剩下呼吸声。
在《林中怪人》里,她几乎是睡了三年,现在根本不困,只能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思考。
已经完成多少副本了?剧情类的,闯关类的,无限类的,生存类的,根本数不清。
她在设定中痛苦挣扎,被一次次抹去记忆,灌输新的人物设定。
虽然副本结束后,为了避免实验品精神上的奔溃,也会对大脑进行降压模式,使副本的内容变得模糊,何玥对于树林渐渐的有些淡忘了,但身体避免不了应激反应。
三天后的清晨,用过早餐后,叶繁来了,带着她又回到了那间令人恐惧的实验室。
被强制戴上仪器,叶繁捧着笔记本电脑,毫无感情的说:“生存类副本《孤寂院》,同样是开放式结局,玩到哪算哪,24个小时还没结束则强制停止。”
非常简短的介绍,但何玥惊恐不已,24个小时,在臆想里就是24年。
“太久了...太久了,求你不要...”更何况是生存类。
叶繁抬头看她一眼,启动了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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