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

　　周四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和1班一起上课，这也是阮春珩兴奋的点。
　　高中的体育课基本都很松，跑两圈，做两遍热身运动，也就能放人。
　　1、5两个班都站在体育馆的前面，日头很毒，也就只有这里有点阴影能让学生遮阳。
　　其他没有抢到这个位置的班级便有点惨，顶着大太阳，耷拉着眼皮子，听体育老师训话，草坪上都是三三两两一堆的雨伞，用来挡阳光。
　　阮春珩身高一般，一米七四，班上一米八的学生多了去，甚至还有几个女生也比他高，他郁闷的站在第四排，就连看应景砚也不方便，一回头就能被老师发现。
　　幸而热身运动中有个动作是撅屁股的，他每每都会趁此次机会偷看一眼。
　　一眼就能让他满足一整节课。
　　热身做完，体育老师让他们慢跑两圈就解散，5班的人都在欢呼，没多久隔壁1班的也发出同样的声音，阮春珩不经意地看过去，应当也是跑两圈就解散。
　　两圈八百米，不算太长，但要求队形，只要一凌乱，就得重新跑，于是八百米跑了快八分钟，也是累得人气喘吁吁。
　　阮春珩抹了把鼻尖的汗，双手倚着膝盖，弓着身子，甫一抬头，便撞进应景砚幽深的眼眸中，他的心脏瞬间狂跳。
　　应景砚瞥他一眼，很快移开目光，手上拿着一个篮球，跟着班上的人离开，阮春珩还停留在原地，缓缓起身，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试图压住心中的悸动。
　　“你怎么了？”程知远已经从活动室借来一副兵乓球拍，刚出来便瞅见阮春珩捂着胸口发呆，“心脏疼？”
　　阮春珩愣愣地回：“...不是。”
　　“那你干嘛呢？”
　　“没事儿，就是心脏跳动得太快。”
　　“哦，那你小心点。”程知远当真了，说了个地狱级的笑话，“下次抓住它，让它别跳了。”
　　阮春珩瞪他：“不跳就死了！”跺了一下脚，抽过其中一个拍子，马不停蹄地去占桌子。
　　程知远浑身抖了一下。
　　刚才阮春珩是撒娇了么？
　　嗯嗯啊啊的，跟得了猪瘟似的。
　　他拍拍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屁颠屁颠儿地跟在阮春珩屁股后面。
　　之后的流程他都一清二楚，阮春珩一定会找一个能对着篮球场的桌子，因为应景砚他们基本都是固定在一个场子打球，几乎不挪动位置，这也方便了阮春珩这个小变态，时时刻刻都能视奸。
　　“阮春珩！”程知远双手叉腰，难以言喻地盯着他，怒火似要从眼里迸发，“你到底能不能好好打球？一个高吊球你接不住？你哄鬼呢你？”
　　阮春珩刚捡球回来，被这么一质问，顿时心虚，他挠了挠额头：“不是故意的。”又讨好道，“你别生气，我后面肯定好好打！”
　　“最好是这样！”
　　程知远真是恨他没骨气，这应景砚什么时候不能看？偏要在他们打球的时候偷摸瞧，实在不行，放下球拍，直接去篮球场看人打球得了。
　　干嘛在这儿装模做样地跑来跑去？
　　发一通脾气之后，阮春珩总算认真对待这场业余球赛，眼睛一眯，身子半弓，气势磅礴。
　　*
　　“哎哟，看啥呢？”
　　许承安抱着球，朝应景砚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阮春珩头颅微垂，对面的男生满脸的怒气，明显的不满，他又审视几眼应景砚的神色，什么也看不出来，但他心里清楚，这小子铁定吃醋呢。
　　“你不说你俩只是兄弟吗？”
　　“那不然？”等阮春珩沉迷于自己的运动后，应景砚才回头，“还能是什么关系？”
　　“你这么关注兄弟啊？”许承安拍了几下秋，戏谑道，“那怎么不见你关注我？”
　　“你们不一样。”应景砚抓住时机，两三步抢过球，起身一跳，手一松，三分到手，“他太天真，容易被骗。”
　　许承安翘着嘴唇，眉眼一挑，矫揉造作，“人家也单纯呢，哥哥~”
　　球反弹回应景砚手里，闻言抬头，篮球在他手上能被玩出花来，他淡淡地怼了句：“去死。”
　　“真狠心啊。”许承安佯作伤心，“人家就不是你的兄弟了吗~”
　　“你找死是不是？”
　　应景砚自诩直男，最看不惯男生做些乱七八糟的动作，说话也带着连音，拖着语气，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好似做错事情的是他自己。
　　阮春珩刚才也是这么看程知远的吗？
　　也会软绵绵冲人撒娇么？
　　应景砚嘴唇一抿，心里默默吐槽：“不知廉耻。”
　　“竞赛的事儿确定了吗？”许承安掏出纸巾，温柔地擦脸，“要去外面待多久？”
　　“确定了。”应景砚微喘着气，他身体素质一向很好，高强度运动时间不超过两小时，他几乎不怎么出汗，“一个周。”
　　“告诉小珩了吗？”
　　“明天跟他说。”应景砚眼神往那边撇，银杏树后已经没有人，一阵微风拂过，金黄的银杏叶洋洋洒洒地在半空中飘了没多久，便落地归根，“说不说又有什么要紧的？”
　　他很了解自己，只是偶尔关注阮春珩的情况，毕竟也有些渊源，留意一下，只是留意而已。
　　“嘴硬吧你就。”
　　*
　　临近下课，阮春珩被程知远逮着去还球拍，没想到一回来，球场已经没有人在了，他叹口气，干脆跑到花坛里，找了片好看的，手感光滑的银杏叶带走。
　　“又拿？”程知远站在一旁看他挑挑拣拣，“你那本手账里面夹了不少吧。”
　　阮春珩比了个耶：“准确来说，已经有两本了。”
　　程知远评价：“真是锲而不舍。”
　　阮春珩不置可否。
　　抢在上课铃响之前两人火急火燎地跑回教室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踏着铃声进来的班主任一眼锁定满头是汗的阮春珩，眉眼立马冷下来：“有些同学啊，退步那么多，还跟人玩竞速跑？细胳膊细腿儿的，还想练体育？”
　　阮春珩眨巴眨巴眼，就是不抬头，悄声说：“说你呢，程知远。”
　　“到底是在点谁，大家心里都有数哈。”
　　阮春珩撇撇嘴。
　　竞速跑怎么了？
　　细狗不能当体育生吗？
　　班主任视线停在他身上有那么一两秒，偏偏不抬头，她实在无法，跟头倔驴一样的学生她实在是拉不回来，也懒得继续跟人讲道理，让学生们找出昨晚刚考的英语卷，抓紧时间讲完。
　　阮春珩轻哼一声，拿出一个封面精美的蓝色封皮本，翻到最新的一页，把银杏叶放进去，又写下一句话——
　　应景砚才适合当体育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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