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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上的绿色双眸
夜晚。
有东西压在她背上,是什么?
路茜想要回头看看,可她的脑袋也一同被压住。同时,冰凉的潮湿感开始产生,她的耳朵被包裹进去,和一个绵软的东西接触。
路茜猜不出那是什么,像沾了水的软糖,像牛皮包包。
接着,那个东西来到脖子,路茜很害怕别人触碰她的脖子,不止因为它纤弱,还因为它极度敏感,路茜强忍着颤栗,夹紧脖子想要把那个东西赶走,但却让它进得更深更紧。
滚开!
她无声嘶吼,手施力去拿枪,庆幸手是自由的,但她摸到枕头边缘那一刻被攥住,紧接着指头陷入温暖的容器里。
路茜感受到手腕的人体骨骼,温度,缝隙,还有后背压着的巨大轮廓,那么,手指头上的容器最贴合的人体器官只能是口腔。想到这,路茜估计指腹上的东西是湿热的舌头,分开后,尖利的牙齿抵上来。
这下,路茜确定自己后背上有个人,并且在侵犯自己的身体。
路茜的恐惧竟让她爆发出强大的力气,她挣脱开了脑袋上的压制,回头看......
路茜与一双绿色的眼睛对视上。
……
暴风雨持续一个多月,终于停歇,下城区布满沙砾灰尘的墙体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如果只朝高处看,和从前似乎没有两样,但地底,脆弱的楼房坍塌,汽车被掀翻,垃圾和雨水堆积在街道,酸雨腐蚀的小坑在每一处地方都能找到。
路茜昨晚做了个噩梦,精神不佳。但其实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记得了,是杀了那只秃鹫开始,又或许在那之前,她睡觉时常常觉得身体沉重,像被鬼压床,但更让人糟心的是,她身上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路茜不得已改为早上洗澡,一天两次实在太浪费水和电了。
也许是一个人待在屋里太久了,路茜心情沮丧还变得多疑,于是她决定今天出去看看那个实验对象还在不在。
路茜还是给他准备了一份饭菜,她手艺不好,但食物珍贵,味道已经不重要。
出门前,路茜再次检查:枪在口袋,里面装了六发子弹,还有一个备用弹包;特殊材质做的雨衣,要是突然下雨她不至于被酸雨腐蚀毁容;口罩,避免吸入有害气体,也能避免引人耳目——路茜不是大美人,但女人在这里是容易被攻击的对象。
路茜解开两道门锁又重新锁上,她可不想回来的时候在家里看见一个陌生人。
电梯缓缓下行到一层,指示灯闪烁几下,播报员用甜美的声音提示:出入注意安全。
真是应景的话。
路茜把手放进口袋,紧紧握住手枪。
门开的一瞬,喧闹吵杂的声音铺天盖地袭来,各色各样的人种匆匆走过或聚集在一起,恶意或无意的探索视线不停扫向她,街道汽车拥挤,像条蚯蚓在蠕动,简陋或豪华的商铺广告声震天,统一用着上城区发放的电子屏播着相同的广告。
路茜拉紧头上的灰色帏帽,一脚踩进积水的道路,改进的雨靴不会被酸雨腐蚀,路茜放心大胆向着天幕街走去。无数的人与她走往同一个方向,无数的人与她擦肩而过。路茜不会发现他的可疑,如果他没有怎么高大的话,一米九多,在人群里算得上鹤立鸡群,黑色的防水衣遮住全身,反光的材质很容易被她用余光捕捉到。
路茜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她总是能注意到这个身影。很奇怪,她有种莫名的感觉,致使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到他身上。
天幕街是个臭名昭著的街道,流浪汉和杀人犯聚集,周围的行人已经逐渐变少,而他依旧不远不近地在她身后。
路茜不觉得自己多想,这毕竟是一个法律偶尔存在的世界——如果你有警局亲戚或家里是高科技产业。她要保护自己。
也许是看她的身影过于瘦小,他以为她是个毫无力量的女人或少年,所以才盯上她,要她的身体,或将她卖去辐射区挖石油。
路茜全身心都放在黑色身影上,以至于她被一个人掐住喉咙拉入暗门时,她才醒悟自己的大意。
房间里好几个人,对同伴要□□女人的事不仅毫无劝阻还跃跃欲试想加入。
路茜还在后悔自己被掐住脖子的一瞬竟然离开口袋去抓住那双手,导致她现在被牵制无法用枪击杀,当然,枪只要没被发现那她就还有机会。
男人脱下她的帏帽和口罩,露出一头乌黑的头发和女性面容,他得意地拍拍她的屁股:“三仔,我猜得没错吧,就是个女人。”男人凑近她的脸呼吸了一口:“呼~真特么香。”
“以为遮住脸我就不知道你是女人了?看你走路那骚样,张头张脑,不会是特意来找男人的吧哈哈。”
“真贱,老子这就满足你。”
三仔眼馋地过来:
“哎!张哥咱们一起。”
“滚,我先玩,好久没见这么干净的姑娘了嘿嘿。”
男人改用一只手反剪她双手,身体压着她抵在墙上,他摸在路茜的领口要把衣服扯开。
然而……
“砰砰!”铁门发出巨大的响声,不知道外面撞来的是什么东西,已经出现凹痕,屋里的几人都震惊的看向门口。
路茜趁着男人愣神的空间,奋力挣开一只手,伸进撞枪的那只口袋里,如每天睡前锻炼那样,快速精准的开枪,甚至没有把枪从口袋拿出来,子弹冲破布料射入男人的腹部,他痛嚎一声,愤怒地朝她甩来一巴掌。
他快不过路茜的子弹,一枪,两枪,三枪,血花在他腹部炸开,男人维持着手在半空的姿势倒下。
随之而来的是铁门轰然倒塌发出的更大的响声,一个穿着黑色防水衣的男人走进房间,他高峻的身材和恐怖的杀意令人胆颤。
路茜把枪对准了他—那个尾随她的男人。
逆光之下她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容,但她同其他几个人一样相信这个男人可以轻松击杀这里所有的人——他刚才弄倒了一扇十厘米厚的铁门,铁门凹陷的纹路告诉她那可能是人类的拳头。
这简直不可思议。路茜开始怀疑这个也许被辐射感染了的怪物能抵挡子弹。
但他脑袋朝路茜这边转动了一下,停顿一两秒又离开,如来时般奇怪。
路茜松了一口气,屋里的其他人却没有,他们还要面对一个拿枪的女人。
按理说,科技发展应该相应地伴随国防方面的发展,但他们重心都放在信息科技,为数不多生产出来的要么在核战时被消耗掉,要么在末世后因资源开采难而不能大量生产,只有少部分人能拿到。。
因此下城区混乱,但有枪的人少之少,警察也不是每个人都配枪,他们也不会管你有没有枪,从哪里弄到枪,因为那算你有本事。
路茜不是第一次杀人,她的身体依然对此感到颤栗害怕,不过她举枪的手很稳,她的子弹可以杀光这里的人,可她已经浪费了三颗,既然这群人不敢再轻举妄动,她还是快点离开,说不定那个防水衣的男人又回来,再多子弹也不能救自己。
路茜走远了,才稍微安定一些,她亲吻了发烫的枪口,向它低声道:谢谢你。
经此,路茜全身心进入战备状态,手已经不敢离开手枪半秒。
不知道哥哥看见她的处境该有多心疼,他离开参军时妹妹才15岁,虽然她已经长大了,但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么小,还是需要照顾的年龄,却要面对这些恶心又残酷的事情。
原来的地方已经找不到她的实验对象,路茜小小失望了一会,顺着小巷继续看看。墙角还有很多没有房子的流浪人士,还有点钱的买个帐篷,帐篷通电可以保温,也不算太糟,没钱的就直接睡在遮雨的角落,泡着雨水瑟瑟发抖。
路茜发现了几个身影相似的,但要么不够高,要么太瘦,这下她是彻底放弃了。她也不打算再来这个地方了,刚才的事情让她产生了一些心里阴影,男人恶臭的面孔比昨晚的噩梦还可怕。
路茜把饭盒给了个老人,他头发全白,瘦骨嶙峋,蜷缩在露天的石阶上,雨水漫过他的脚踝,他没有靴子,皮肤被腐蚀溃烂。
“轨道大桥有收容所,你可以到那边去,至少不用淋雨泡脚。”
“走不了了。”
路茜普通人一个,她也帮不了什么。可是走了几步她又返回去,给了他一点钱:“这些钱应该够你打个车过去。”
老人眼神麻木,那点钱没让他欢喜也没让他愤怒,路茜再看了一眼他外套里的军人勋表,静静地离开。
她走后老人抬起眼皮看了几眼她的背影,神色满是疲惫。不久,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怀里的饭盒被拿走,但丢下了一些钱。
那人把饭盒小心放进衣服口袋,确定不会掉落,他把老人拎到背上,驼着他走出巷子。
这些动作使得老人的兜帽滑落,脸上青肿的疤痕触目惊心。他总算有了些反应,却是害怕与不安。
“你要带我去哪里?”
如果再来一次毒打,我大概率会死。老人想。但死有什么不好,活着才不好。
“她说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哪个他?老人想起不久前帏帽女孩的话:轨道大桥有收容所,你去那里至少不用淋雨泡脚。
哦,那就去吧。
那人的背部厚实沉稳,老人不知前方将会发生什么,但此刻他的心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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