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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有个“美娇娘”
——
林芜穿越了,虽然平时总幻想自己穿越会是什么样,但是她心里非常清楚,穿越文女主是因为有作者这个金手指的存在才能顺风顺水,但她没有。
一个普通的家庭,一个学医不精的摸鱼的实习生,能有什么金手指。
宅斗宫斗她不想,爽文剧情她又没能力,算了,开摆吧。
林芜是林相的嫡二小姐,但是近年来林相颇有宠妾灭妻的架势,嫡大小姐早早出嫁没有参与林府的宅斗主线,那么宅斗只能由林芜这个倒霉鬼承受了。
这不,穿越来还没一周呢,隔壁冯姨娘那不重要的小丫鬟上赶着给她送剧情来了。
“这是什么?”林芜道。
虽然冯姨娘想要上位,但是小丫鬟还是不敢怠慢这个主子。
“这…这是安神汤。”小丫鬟哆嗦着。
“安神汤你紧张什么?”
“奴婢……奴婢……”
“乖,快说这是啥。”
嫡二小姐自从溺水苏醒之后就脑子不太正常,小丫鬟还真摸不准这位主子到底在想什么。
“不说我喂给你喝咯?”林芜死亡微笑。
“不!奴婢……这是给……夫人送的……”小丫鬟仍然犹犹豫豫。
林芜按了按头,又将手往汤婆子上放着,心想着果然审人真是个麻烦事儿,很快就没了耐心:“乖,来,张嘴。”
“不,奴婢说,奴婢说,这是……这是绝子汤!”
是了,冯姨娘正怀着身孕,保不准是个儿子那个便宜老爹就是宠着她也不好在那儿留宿,这几天有想找她便宜老娘想法。便宜老娘总共就生了俩女孩,冯姨娘这是怕她也怀上儿子。
“你确定这是绝子汤不是避子汤?”
小丫鬟怀疑她看错了,林芜眼中闪烁着兴奋。
“是……应该是……吗?”要撒谎吗?
“说真话,不说喂你喝!”
“是绝子汤是绝子汤!”
“咕噜咕噜咕噜……”
冯姨娘的小丫鬟以及自己的小丫鬟目瞪口呆,自己的小丫鬟脑子随了她主子,也不太灵光,看着自家小姐跟饿狼扑食似的“吨吨吨”喝完绝子汤,遂即惊恐大喊:“不好了!小姐喝了绝子汤了!”
一时间林府鸡飞狗跳,鸡飞蛋打,鸡……
鸡:爷很忙,勿cue……
——
“公子,林府的八卦来啦!”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颇为兴奋的呼喊。
“哦?说说看。”只瞧着眼前这身着红衣的男子散着发顶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手撑着脑袋坐在竹编摇椅上,盯着院边的泥地。
“早些时候不是听闻林二小姐溺水坏了脑子嘛,今个儿又自己喝下了一整碗的绝子汤!”
谢言澜轻扣着摇椅扶手,眼中莫名有些笑意:“无子,为其绝世也。”
“哎哟,可不是嘛,这下林二小姐怕是彻底嫁不出去了!”跟您一样。
宁伯腹诽着,瞧了瞧自家公子的脸色,觉得自家公子跟那林二小姐怕不是绝配。
“宁伯,你怎么看?”谢言澜常年挂着笑,让人时常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真的笑了。
宁伯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我能怎么看,林二小姐怕不是真的坏了脑子?”
“是吗?可我看到的,是一个家庭的不幸和对世俗的反抗。”谢言澜微微垂眸,又仰头伸出扣着扶手的手往虚空一抓,好似想要抓到些什么,手一摊开,却什么也没有。
“冬末春初,笋子该破土了,宁伯,将这苗圃上的残雪扫了去吧。”
“是,公子。”
——
林芜出门遛街,本来就脑子不好府里人就看管着不让出门,但林芜发起疯来府里人也拦不住。
林芜女扮男装,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女的,但明眼人不在乎。
虽然是冬末,但在这种还没有气候变暖的世界里,还是该死的冷,林芜想着为什么刚才不听劝拿个汤婆子出来。
不过这个时候街道上已经开始变得热闹了,穿越过来怎么着也得出门见见世面。
街道上耍杂的,吆喝的,卖唱的,还有过年卖剩下的花灯又拿出来卖的,张灯结彩,仍旧喜庆。
逛了两条街,林芜有些累了,就找了个茶馆坐下,顺便听听八卦。
屁股还没坐热呢,林芜就被一个正在煎茶的女子所吸引。
那女子身穿孔雀蓝立领,衣服上绣的什么花林芜不知道,只觉得这个女子看起来温婉动人,像是男人们愿意娶回家的类型。
林芜蠢蠢欲动,但是社恐了,正巧那女子抬眸看向了林芜,林芜有种错觉,感觉那女子眼神能拉丝儿。
那女子走过来要为林芜煎茶,林芜看着她头上镶了金的檀木簪,觉得这一套打扮还真的绝美……又怪异?
林芜出了茶馆的时候,感觉有哪儿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感觉是跟美女尬聊吧,好像全是美女在介绍茶道,聊的也没什么重点,八卦没听成还白学了茶道,嗯,白学了。
“听说了吗!”
好的,林芜的八卦之魂复活了!
“你说的是谢世子谢情吗?”
“啊对对对,就他,最近上头那位想给他娶妻呢!”
“我去!他怎么娶妻?他不是……”你他娘的倒是说呀!
“好歹人家也是个世子,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妻吧。”
“这倒也是,但是他那个癖好,谁能把女儿嫁给他啊!”
“那你听说了林相家么?”
“林相?林相又怎么了?”
“嘿嘿,林家二小姐溺水脑子不是坏掉了吗,瞧她怎么着,喝了一碗绝子汤!”
“我去!那她不是铁定嫁不出去了吗?”
“这不正巧了么,一个讨不到媳妇儿,一个嫁不出去,这俩不绝配么!”
“哟!厉害了!”
溜了溜了,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焯!
茶馆门口,只见那煎茶女子忽的掩面笑了起来。
——
林芜被谢世子提亲了,林相受宠若惊,甚至还想吃个瓜……不对,堂堂林相的嫡女怎么能嫁给一个娘炮!但是……不嫁给他,林芜她也嫁不出去了呀!还是把林芜给泼……嫁给他好了。
林芜看着眼前这便宜老爹跟川剧变脸似的,便拿起身旁的果盘捞了一把瓜子儿磕了起来,然后又被便宜老爹一顿劈头盖脸,看着那些唾沫星子感觉可以减肥了,嗯,减肥一天。
林芜和谢情的婚事林府同意了,谢世子同意了,老皇帝更加是双手赞成,林芜有些麻木,这才多久就要嫁人了,老子的不婚主义在媒妁之约父母之言面前真的就一点面子也没有啊喂!
不过说起娘炮这件事,林芜终于想起哪儿不对劲了,那个煎茶女子的骨架,比寻常女子大些,但是……那个劳什子谢世子不会这么矮吧,也就比自己高那么一丢丢……
是夜,林芜正准备打水沐浴,却总感觉有那么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怕不是来了梁上君子。这衣服,脱,还是不脱呢?
林芜大大方方的脱得只剩下一块肚兜和亵裤,梁上君子按捺不住了,但是窗户就在林芜正对面,此刻因为她要沐浴正紧闭着,梁上君子捂着鼻子思索着要不要弄出点动静。
林芜叫来了丫鬟往水里倒牛奶,心想难得奢侈一把,而且嫁人之前府里对林芜的不过分的要求还是能够满足的,毕竟林芜也算得上是林府的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分之一的面子。
肚兜和亵裤是在牛奶浴里脱掉的,梁上君子已经快要晕过去了,面对这等诱惑,梁上君子选择放弃抵抗,但还是在林芜起身穿衣时闭上了眼。
梁上君子来了七个晚上,这对俩人来说都有些煎熬。这一夜林芜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拿起了放在枕头底下跟着自己一起穿过来的手术刀盯着看,心想这手术刀的锋利自己倒是没体会过,神色一暗,想在自己手臂上划上一道。
在刀片快要触碰到手臂时,梁上君子翻身下来抓住了她的手腕拧掉了刀柄。
林芜身子微僵,遂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呼吸平稳着开口:“终于下来了?”
——
林芜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马蚤货,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马蚤货。
眼前这人开口“娘子”闭口“娘子”时不时还给自己抛媚眼,林芜一口气憋着咬牙切齿:“谢情?”
“嗯哼~”谢言澜娇滴滴的。
“缩骨功?”
“嗯哼~”
林芜有些牙酸,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发麻。
林芜深感自己是个辫太,她发现自己挺吃谢言澜这一套的。
“人家这么不是想见见未来娘子嘛~”谢言澜接着抛媚眼。
林芜不知道自己将会被谢言澜的做作晃瞎眼的还是被这一袭红衣亮瞎眼的,林芜仍旧憋着一口气闭了眼睛:“见了七天还不够?”
谢言澜厚着脸皮想要贴身上前:“怎~样~都~不~够~”
麻了,这个世界。
“我刀呢?”
“不给~”
“玛德快点给老子!”
“刀剑无眼~娘子不要玩刀哦~”
“还没成亲叫什么娘子!叫爹!”林芜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开口就感觉哪不对,嗯,冒犯了……
谢言澜微愣,笑意更甚:“爹爹~”
玛德,臭不要脸。
手术刀被没收了,林芜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可是唯一和自己作伴的“穿越者”啊!
该死的马蚤狐狸!
林芜躺着无言看着帘顶,半梦半醒的睡了过去,梦里谢狐狸粉色头发粉色耳朵捂嘴笑着对着自己“雷霆侘寂”“真瞳显现”,生生把自己惊醒,回过神来竟然惊出一身冷汗,细细品来感觉这事谢狐狸也做的出,脑子里糊里糊涂地想着谢狐狸的“雷光凄美啊”又安心睡了过去。
——
谢林两家挑了个最近的良辰吉日把林芜泼出去了,林芜对于洞房这件事表示很期待,谢言澜听了有些无奈地扶额,耳朵微微泛红。
谢言澜父母双亡,世子之位老皇帝给了他老爹个面子世袭给了谢言澜,不过因着谢言澜的特殊癖好,世子之名不过是个空壳罢了。
但是谢家有钱啊!谢家对于皇权贵族来说是块肥肉,不过碍于老皇帝,多数都不敢动手罢了。
有钱的废物,林芜如此想着。
家中无高堂,老皇帝又嫌弃谢言澜的癖好不肯来,拜高堂就只能对着林相和几个牌位拜了,依稀记得林相的脸都绿了。可幸的是,洞房第二天不用早起端茶。
谢家很是冷清,仆人没几个,几个院落一直空着,谢言澜身边就一个宁伯,入洞房的时候丫鬟还是临时上外边请的。厢房里安安静静,外院里人们戴着面具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谢言澜头一次感觉脸都要笑僵了。
那是人们第一次看到谢言澜束起发冠,不过也是,好不容易讨到媳妇儿世子爷怎么可能不重视呢,而且那明晃晃的八十八抬聘礼还在那呢。
回到房中的时候,林芜正在悄咪咪尝酒,听见动静赶忙收起酒杯缩回了手。
这些小动作谢言澜都看在眼里,他低声笑着,上前牵起林芜的手,摸出了小酒杯:“娘子真调皮~”
然后才掀开盖头,看着林芜面色微红,大概是烈酒上头了。
林芜咕哝着:“这酒太呛了,不好喝。”果然还是RIO好喝,可惜没汽水兑可乐罐,烈酒烧喉她实在是喝不来。
但是要让她清醒着洞房她觉得她还是没那个脸。
林芜灌了几口烈酒,猛地咳嗽,谢言澜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娘子~不喝了好不好~”
林芜不太清楚醉了是什么样的,烈酒喝不了,汽水酒还没等她醉就喝了个水饱,现在的她除了脑子有些晕乎还尚有思考能力。林芜索性放弃,躺倒在床上,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闭上了眼。
谢言澜眼睛里亮亮的,轻手轻脚地上了床,俯身吻了上去。
甜的,两人这么想着。
——
婚后两人没羞没臊的,主要责任在于马蚤狐狸,马蚤狐狸天天跟着他家娘子后面要贴贴,去茶馆煎茶也要带着自家娘子。
两人斗嘴还闹了不少笑话。
比如:
“噗!谢丫?”
谢言澜脸上的笑差点裂开:“宁伯?”
宁伯一副陪笑模样:“世子妃正好奇世子您小时候呢,我这不给世子妃讲讲故事嘛!”
“世子小时候就跟个瓷娃娃似的,老爷和夫人开玩笑说要叫他小丫头,世子那时还在牙牙学语口齿不伶俐,一听到‘小丫头’就咧嘴嘻嘻嘻地笑:‘谢丫!谢丫!’别提有多可爱了!”
后来府里的仆人们没再听到“谢情”两个字,府里充斥着“谢丫”的声音。
还比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绍安世子言澜新婚,朕特赐……”
林芜:?
林芜:“言澜是谁?”
谢言澜:……
谢言澜:“是你家相公我啊~”
林芜:“你不是叫谢情吗?”
宁伯擦汗:“言澜乃是世子的字。”
林芜:“哦。”
谢丫委屈,但谢丫不说。
再比如:
林芜对着谢言澜贴耳说着悄悄话:“你听说过第四爱吗?”
谢言澜:?
林芜贴耳解释并表达目的。
谢言澜:……
林芜溜了。
宁伯路过:“世子你怎么了?”
谢言澜依旧沉默。
“世子?”
谢言澜咧嘴笑:“我家娘子在跟我探讨房中……”
林芜一个飞踢:“闭嘴!马蚤货!”
又比如:
茶馆里有人想跟谢言澜探讨茶道,谢言澜一副人妻样,跟人侃侃而谈。
林芜又觉牙酸:“玛德马蚤狐狸!”这他妈是个男的啊男哒!你们是眼瞎吗!
煎茶女的体型是谢言澜缩骨功的极限了,不过察觉到林芜异样的眼光,他又将缩骨功练得更上一层楼,如今这般模样,林芜自己都自愧不如。
双比如:
谢世子会骑射之术,世子妃想学,但是世子妃懒,谢世子好生哄着他家娘子慢悠悠地学。
但是在一次围猎中,谢世子受伤了,宁伯想那是第一次看到世子妃骑马救人,心说世子妃终于学会了!如果不是看到世子妃下马吐了的话。
谢世子“嘤嘤嘤”着在世子妃怀里撒娇,恶心了一帮人,直到回到世子府,谢世子还抓着他家娘子不放,哭着说自己破相了。
世子妃给他来了一脚:“就肩上划了一小道破个鬼的相!”
谢世子又笑了:“刚才哭的是谢丫关我谢言澜什么事。”
世子妃怀疑她家相公是个抖爱慕。
后来听宁伯说啊,那场围猎谢世子受了气,想回家了。
叒比如……
——
林芜愚笨吗?谢言澜不觉得,但是他觉得他们夫妻二人都不是什么狡猾奸诈的,可是林芜为什么会同意嫁给自己?谢言澜心中其实有了答案,只是不愿面对。
但是这一次密谈,将二人的遮羞布完完全全撕了下来。
谢情想弑君,娶不孝女林芜恰好能降低狗皇帝的戒心,但是谢情也清楚自己的势力是斗不过狗皇帝的,无非是被一些老世子的旧部推着走罢了,谢情一直活在迷茫之中。
谢情对父母有感情吗,他不知道,他恨狗皇帝吗,他也不知道,只是在遣散世子府之前,总会有人骂他没良心。可是他不会经商不会领兵,除了这个古怪的癖好能掩人耳目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谈何报仇?
一个无用的怪物,没有一点威胁。
林芜听到了这次密谈,林芜伤心吗?还好。难过吗?有一点。但是林芜从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当炮灰的准备,甚至谢林两家的联姻她都是以形势所趋说服自己,自己已经是谢家的人了,不站谢家,难道自己这种无能之人还能玩得起无间道吗?
从自己嫁进谢家她就觉得自己是个怪物,甚至说她从来就觉得自己该是个怪物,谢言澜就更别说了,公认的怪物,但不得不说的是,一公一母两个怪物刚刚好,在这深宅之中活的逍遥自在。谢言澜常说,人活着就是要开心嘛,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林芜其实想反驳的,人生苦长才是,乐的时候可太少太少了,更显得人生无比漫长。
她想起自己有一回醉酒,骂骂咧咧地骂着 在某音上看到的一个视频:“什么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是我国传统!去你娘的狗屁!缺少劳动力干我什么事,劳动力少我这一个人了?丁克怎么了?自己不喜欢就要给别人道德绑架?你说了又有个屁用!”
那天她骂了很多,骂得畅快淋漓,回头看向谢言澜,只见谢言澜眼中含笑,温柔地唤着自己的名字:“阿芜,当心摔倒。”
林芜第一次体会到“她在闹,他在笑”的感觉,殊不知,谢言澜和林芜相处时,也是这种感受。
谢言澜爱好女装是真的,娘娘腔是装的,林芜跟谢言澜成婚已久,除了谢言澜故意逗弄自己时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之外,在他身上从来感觉不到娘。时而优雅时而骚包,优雅和骚包让他雌雄莫辨,这种感觉才对。
女装时妩媚多情,男装时妖冶动人。
——
谢言澜听到动静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害怕会是她。
事与愿违,就是林芜。
林芜头也不回的走了,谢言澜跌跌撞撞的冲向她,拉住她的手。
“阿芜。”
“我不生气。”林芜平静地开口。
谢言澜不放手,也听不见那些旧部的谩骂。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我想过你娶我的目的,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我不生气。”林芜指着自己心口,“但是成婚这么久,我过得挺开心的,所以现在还是会有些难受。”
林芜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量又紧了紧,手腕已经被抓的泛红。
“所以,”谢言澜深吸一口气,“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对不对?”
林芜沉默着。
一片红枫叶落在肩上。
谢言澜松开了她的手。
两人都舍不得动,林芜抬头看着谢言澜的眼睛,一时恍惚,总觉得在看另一个自己。
“你说。”林芜牵起他的手。
谢言澜深感懊恼,为什么会是她先开口。
谢言澜的父母是狗皇帝暗杀的,狗皇帝为什么杀他俩无非就那么几个原因,谢言澜不愿多想。
没良心和自私像是成了他身上的烙印,但又因为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让他逃过一劫。
林芜想,自己也是自私的,如果不是形势和利益的驱使,她又何必嫁给谢情。
谢言澜摇了摇头,他是亲眼看着父母被杀的,那时他六岁,亲眼目睹父母的惨状他却毫不在意的扭头玩耍。
他在想人为什么活着,为了什么活着,他不喜欢仇恨,不喜欢权势,只愿安于一隅。
后来宁伯知晓了二人的事,宁伯告诉世子妃,当初谢世子想要娶她真的只是想娶她而已,至于复仇的计划只是恰好符合,世子他啊,早就厌倦了利益的争夺和无休止的复仇。
——
谢家是有产业的,不然谢家的钱哪来?
一家粮商点名道姓要谢言澜亲自洽谈,谢言澜就是在去洽谈的路上坠崖了。
宁伯想着该怎么安抚世子妃,世子妃已经头疼两天了,宁伯想,谢家彻底完了。
林芜找到了那把被谢言澜藏起来的手术刀,刀柄无所谓,刀片被保存得完好,依旧锋利,尤其是对这种时代而言。
林芜让宁伯找一个可信的铁匠,用这个把手术刀打造一把称手的兵器。
宁伯和那位铁匠看着手术刀十分惊喜,心说这可是好宝贝。
林芜心里想的是薙草之稻光的样子,简单画了个大概的形状,让手术刀锋利的地方安于刀尖便可,于是林芜得到了一把小型的盗版的薙刀。
林芜把家产变卖转移了,谢言澜的坠崖少不了狗皇帝的手笔,现今国库空缺,狗皇帝是盯上了谢家的家产,不过狗皇帝要想吞下谢家,谢家旧部也不是吃干饭的。
财产的转移有谢家旧部的帮忙,但是林芜不可能把所有财产握在自己手中,等她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在她手中的谢家的资产已经不到曾经的一半了,不过这些,够他们几人过一辈子了。
——
宁伯很好奇为什么林芜知道谢言澜没死,林芜心里其实没底,她从来只会想到最坏的结果,比如这场戏。
谢言澜想要假死脱身,恰好狗皇帝已经开始盯上了谢家,那么将计就计好了。
林芜在一座寺庙里找到的谢言澜,纵使有点功夫,在那么高的山崖上坠落自救,想要生还的概率很小很小,谢言澜昏迷三个月了。
林芜看着那张被保护的很好的脸蛋,又好笑又难过,这只马蚤狐狸,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自己那张脸呢?
全身挂了彩,身上全是口子,在林芜四处求医疯狂砸钱半个月之后,谢言澜悠悠转醒。
林芜讨厌狗血,看着谢言澜呆呆的样子心里想着,如果是劳什子失忆梗,她立马卷钱走人。
“呜呜呜娘子~我是不是破相了呜呜呜~”看着谢言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自己哭诉,林芜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哭完以后,谢言澜想起身抱抱她,奈何肌肉萎缩动弹不得,见状又要哭。
“闭嘴吧骚马蚤货。”林芜撑着头有些疲惫。
谢言澜不再做声,静静地看着自家娘子打盹。
“阿芜,上来睡。”
——
林芜死了。
这辈子不会再有人蹦蹦跳跳地扑过来喊他谢丫了。
谢家旧部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说谢情还活着,不死心的想要找到谢情完成复仇大业,可盯上谢家这块肥肉的何止狗皇帝一人,谢言澜坠崖的消息传入狗皇帝的耳中,朝廷自然少不了对他的“搜救”。几个月过去了也没见救着,狗皇帝虽然不死心,但是眼下只能将视线放在其他世家身上。
但是谢家旧部的举动,让附近封地的狗皇子听到了风声,狗皇帝老了咬不动这块肉,狗皇子还正值壮年呢,谢言澜的行踪被发现了。
不知哪处深山老林的湖边,林芜倒在谢言澜的怀里,向他邀功:“你看…我那把刀…咳…那把刀…改的好看吧…”
“……好看。”
“我第一次杀人呢…还杀了不少…”
“我家娘子最厉害了……”谢言澜哑着声回应着。
两人深情对视,但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林芜想,这大抵就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咽气前,林芜还在想,幸亏自己死的早,不然难受的就是自己了,果然,自己还是自私的。
宁伯断了条腿,一瘸一拐的陪着谢世子为世子妃埋骨,那是桃花树下。
谢世子一边挖着地,一边想啊,世子妃生前说过,她不喜欢长在地里的花,她喜欢树上开的花,有花无叶,落花时最美。
亲眼目睹父母死亡的时候他没哭,被谢家旧部和皇室老狗逼到绝境的时候他没哭,世子妃在怀里咽气的时候他没哭,如今为世子妃埋骨了,一抔土一捧回忆,浓妆淡抹又予谁看呢。
宁伯第一次看到谢世子痛哭。
初见时初春,离别时早春,宁伯也在来年开春病逝。
——
春笋破土,农家小孩正好奇着想要挖出来,自家大人笑骂着拍开小孩的手:“急什么,人家笋子才刚刚新生呢。”
——
林芜觉得,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直怪物,有人将它扼杀在摇篮;有人将它关进笼子里;有人想要把他放出来,却又被别人打回去;有的人,成为了怪物。这些怪物,平凡又平庸,奇异又可悲。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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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是穿越回现代,he,但是感觉放正文里差点意思,就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