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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系统,牛马日常
雾霭蓝的天与远山相连,山下是绿色连绵的田,风拂过带去夏日暑热,隐隐约约现出掩在田间的身影。
豆大的汗水自额前冒出,挂在鼻尖要掉不掉,江与眠没有闲心去擦,此刻她蹲在田里上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握住的草。
默数十个数就见草完整的从土壤中脱离,旋即跳出一串数值。
叮,脑海中传来熟悉的声音,经验面板闪过一道金光,她等级从十九变成了二十。
江与眠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来这个世界九年了。
她——江与眠,曾经的极道魔尊,现在田里挖草升级!
瞅了眼任务栏,只挂了一条【回炉重造】:请将等级升到一百级。
任务描述:侠士在攻防浴血奋战时划水被抓,有道是指天发誓钻空子,难逃法网被审判,愿大侠脚踏实地重新来过。(骗人是小狗#鄙视)
该任务没有方向指引,需要大侠自行探索。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什么龙傲天系统,明明是升级系统!
天杀的系统贩子,把她发配到这个世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什么都不给就算了,还问她要经验!
深吸口气,止住把草扔在地上的冲动,江与眠默念:你是一名高智商具有一定经济实力的电竞玩家,区区升级不过如此。
默念三遍,再睁开,江与眠眼中饱含视死如归的决心。
不就是升级!
她在这个世界长一岁升一级,挖一个草药得一千点经验,她升二十级也不过需要二十万经验而已。
一百级,她纯挖草只需要挖五万零五百颗就够了,更何况她还有年龄加成!
站起身,江与眠踩上田垄跺跺蹲久了发麻的脚,入眼一片青葱,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这些可都是她的经验啊!
中二病上头,江与眠一挥手负在身后,正酝酿来一句豪言壮语,被一声呼唤打断,顿时泄了气。
“眠眠。”少女的声音无奈带着宠溺。
江与眠循声举起采到的草药挥挥手,而后小跑到那人身边,雀跃中带着讨好。
“阿姊。”
“马上要下雨了,你又跑到田里,小心弄脏了衣裙耽误回去。”
“不会的,我穿的袴。”江与眠把手中草药递给一旁随侍,拉起江臻月手,左右转半圈展示,引得后者发笑。
“回二小娘子,一切打点好了。”一个婆子上前请示,说完退后半步垂首等待下一步指令。
闻言江臻月为江与眠擦汗的手顿顿,余光撇过身后一众仆役,敛起笑容,正色道:“动身吧。”
少女手搭在侍女臂间,踏上脚凳躬身入舆,轮到江与眠时,她人小腿短,最后一步撑着侍女抬起的手臂,一脚蹬在车架上,正欲扶着车辕借力。
这时帘子里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往里一带,江与眠整个人栽进车厢里,投入一个充满馨香的怀抱。
她反手抱住江臻月,埋在人颈间哼笑道:“姐姐力气好生大,拎我跟拎小鸡似得。”
一番折腾江与眠发髻有些凌乱,梳不进的短发翘起来,可不就跟毛茸茸的小鸡似得,江臻月伸手把江与眠耳边垂下的头发绕到脑后。
“没个正形,坐稳了,仔细撞到你。”
两人并排坐,江与眠靠在江臻月身上,双手虚虚环住江臻月的腰,江臻月则一只手将江与眠圈在怀里,马车颠簸,并不适合看书或是小憩,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二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爹娘叫我们回去,说好了今年能在庄子里待到中秋的。”
入夏城中酷热难耐,城中绅士富户都会去城外乡下庄子避暑,江与眠每年就盼着这个时候去乡下挖草药升级。
今年尤甚,家中早早定了去庄子上避暑的日子,又因家人有人身体抱恙耽误行程,项照雪借口打发两姐妹先去庄子上打点,实则避暑。
可两人刚到庄子上不过十数日,家里便发了信催归。
“去冬无雪,今春少雨,如今多雨,怕是要有洪涝了。”江臻月两道眉微微蹙起,目光偏向车窗,车帘摇晃中揭开一角露出窗外景色,突然叹息一声,“眠眠,要变天了。”
江与眠直起身趴在窗棂上掀开帘子,只见远处黑云压着青山滚滚而来,风携带土腥气直冲鼻尖,令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喃喃道:“会淹到我们这吗?田里的白芨怎么办啊……白芨最怕被水泡了……”
临近城门,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在前行一段后停滞不前,在车内可听见外面人声嘈杂。
江与眠悄悄揭起帘子一角,觑见车外围着仆役隔绝他人靠近。
有许多衣着干净的人拖家带口,昂着脖子看向城门口,看样子是在排队等待查验通行,人头攒动间依稀可见前方同样有马车在等待。
江与眠捏着帘子,怔然道:“好多人啊。”
“趋利避害,畏死乐生,人皆如此,只是不到最后一刻很少有人能舍下所有背井离乡,你见到的只是很少一部分提前避祸的人。”
江臻月合上帘子,反手握住江与眠的手,声音颇为无奈:“届时黄河决堤,大量灾民涌入,庄子上不安全,这就是爹娘让我们回去的原因。”
江与眠双眼圆睁,张大了嘴,似是想说什么,可是到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眠眠别怕,有姐姐在呢。”江臻月怀抱住江与眠,安慰道。
“嗯。”这一切荒诞又真切,江与眠说不上来什么感受。
这里是李唐,有都城长安,有大明宫,但没有李世民,没有凌烟阁,没有武则天。
他像大唐,却又不是大唐,他是不属于江与眠那个世界的任何一个朝代,她像个孤魂在异世飘荡。
一缕怪异的感觉从心深处缓缓泛起。
她不由得收紧环在江臻月腰的手,感受掌心的温度,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知算不算弥补遗憾,现实世界里她是个孤儿,在襁褓中被拾荒的奶奶收养,可惜她的奶奶没几年也去了。
那时候她年纪大了已经懂事,拒绝别的家庭收养,自己就这么磕磕绊绊在孤儿院长大。
在这里她不仅有奶奶,还有爹娘,四个哥姐。
她闭上眼感叹道:真是好大一个家。
进入城中,又行了半日,街市上的繁华早驱散去江与眠心头上那点忧愁,下车时又是那个活奔乱跳的江与眠。
在外伪装乖巧的性子在进入垂花门时一瞬间释放,江与眠松开江臻月的手往院中奔去,口中喊着:“阿娘,我回来了。”
忽听边上廊道有人叫她,停住脚步回头只见一个年龄与她一般大,比她矮上一点的男童向她跑来。
正是那日江时晴背在背上,她那孪生兄长——江岚。
男童扎着双髻,身着枣红色上襦,佩戴项圈,跑起来系在上面的长命锁叮当作响,猛地抱住江与眠:“眠眠,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两人抱作一团,亲热的喊对方名字。
江与眠呲着一口白牙傻乐:“岚岚,你病好了吗?我跟你说庄子上的荷花开了,可大可漂亮了,知道你看不到,我让人摘了带回来嘞!”
院里充满快活的气息,项照雪走出来就看到两个小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副亲热无比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阿娘!”
见到项照雪,江与眠果断松开拥抱,拉着江岚跑到项照雪跟前行了礼,和江岚一左一右把项照雪围住,叽叽喳喳个不停。
“两只雀儿,还不快来拜见你们祖母。”项照雪笑着点了点两人额头,牵着江臻月往里走,江与眠和江岚手牵手跟在身后。
进了屋,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坐在塌上,案上放着几卷摊开的本子。
见众人进来,老妇人随手将捏在手中的嵌水晶金圈递给一旁侍立的人。
项照雪领着几个孩子请了安,江母招呼几个孩子近前坐上塌,一左一右搂住江与眠和江岚,笑道:“好孩子,外边热不热,快叫厨房上百合绿豆汤来。”
又让项照雪坐在下首,命人收了案上的册子。
“左右都看得差不多了,也不急于一时,你也歇歇,人不能总绷着,这往后的事谁能全然顾得。”江母倚在榻上宽慰道。
江与眠接过碗,入手温凉,显然是放在井里湃过。
这个时代的西瓜没经过改良,瓜瓤色淡又无味,若要消暑还是各色汤饮最妙,她最爱的就是拌上碎冰一口喝下,凉气从喉咙一路通到胃里,再返上尾椎直至后脑,那才叫一个痛快!
可惜江母顾惜几个孩子的身体,平日里不许他们贪凉多饮。江与眠用了几口就没了胃口,便让人端了下去,虚依在江母身边。
江母手抚江与眠头一侧的发髻,温声问道:“打外边回来,你们两姐妹来说说都看到了什么?”
本朝风气开放,女子虽不能入朝为官,内廷却有仿照朝廷六部尚书制度而置的宫官制度,召选良家有才德的女子担任女官,上行下效,民间稍富裕的人家也会令家中女眷读书识字。
江家倒是有些不一样,吟诗写字外还教她们御射,偶兴之所起,也毫不避讳令他们各抒己见,针砭时弊。
江臻月起身,将在车上和江与眠讲的话对江母说了一遍。
末了她又补充道:“届时大量灾民涌入,怕是难以管理,父亲正得刺史看重,这事办好了便是青云直上,若一招不慎,让人拿了错处,多年努力化为乌有,只是该如何行事孙女心中还没个成算。”
都是一个爹娘生的,江与眠有时也会惊叹她的兄弟姐妹各各出色,偏她脑袋空空,大抵硬件是跟上了,驱动没对上。
目光瞟到江岚端着碗专心致志小口吃着绿豆沙,两耳不闻身边事,庆幸道:“幸亏这样的人还有一个,倒也不显得她另类”。
心中正想,忽见江岚抬起头和她对上视线。
她看见与她有七八分像的脸鼓起腮帮子,蹬圆了眼,嘟嘴叫嚷道:“阿婆,眠眠是个大馋鬼,她又馋我碗里的吃食!”
有时候江与眠真怀疑她那兄弟前世是条狗,人怎么可以护食成这样?
她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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