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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三-信与不信
生命中的有些东西只是暂时的停歇，过不了多久又生活起来，握不住却又不舍得。
一整个秋天里，焉了了再也没见过哥哥。
焉茉照常教育他，好似她从来没卸下防备。
唯一不同的是，村里来往的私家车多了不少，鸣笛声吵得比夏天的知了还要烦，焉了了堵住了耳朵，心里又止不住地抱怨。
山上的寺庙有那么灵吗？他不知道，但他姐姐时常去，回来随便丢给他一个保佑符或手串带带，他送同学，人家一个个都不要。
这天上学路上，等红绿灯的档口，路人问路，焉了了点头又摇头，看他不是村里的，生面孔，他一路小跑离开。
滕索生站在原地，无奈地拨打电话，“于琢，我只来这么一次，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放心，包我身上。”电话那头的男人成竹在胸。
—
“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工作日，焉茉通常在家加班，资料简单整理后，她停下手头的事，“你问吧。”
“山上的寺庙灵吗？”不只是他好奇，就连今早的陌生人都来问他。
“了了，你信吗？”焉茉盯着他，小手抠桌角的习惯就是改不了。
焉了了背过手又握紧拳头，最后经过一番思考，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对他的回答意料之中，如她一般，尊重是最基本的，其他便不作他想。
“不知道的话，要不下次你奚雨姐姐回来的时候，你问问她。”焉茉果然一碗水端平，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的发小。
“要是奚雨姐姐也不知道呢？”
“不如你一口气跑到山上，问问那里的小和尚？”焉茉抛出反问，看他的表情。
“我……我还是等奚雨姐姐吧。”
对于未知，每个人的心态不同决定了看法的差异，焉茉同样在意焉了了的小心思。
准备收尾工作时聊到最后，终于等到他要睡着时，焉了了冷不丁的冒出来一个词，她凑近一听，哥哥？
格于琢？
好久远的名字，初秋的记忆再次涌现——
“谢谢你，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就当我们刚认识。”焉茉送人时，说出她想到的告别词。
一笔勾销，好一个清零机制，用在他身上两次。
“有事记得找人，别憋着。”格于琢看不透她，刺猬自保的模样。
“你还会再来吗？我想着焉了了没跟你说再见……”
她所不知现在他的到来只是趋势的一小部分，将来随着更多力量的加入，以后说不准的事，他没把握做出承诺。格于琢想了想，但可以确定一点，他俩将会再见，会以各自不同的身份。
“你希望我来吗？”
焉茉觉得奇怪，“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里又困不住你。”
这里困住了无数落后的思想，深陷泥沼的人不愿再有赴汤蹈火的身影枉费工夫。
如果有一天是新的开始，你是否愿意拥抱那天的太阳？迎接未知的晨曦？
格于琢挥了挥手，转身离开时，“等小孩哪天想我了，我就回来。”
等你哪天需要帮助了，我也会来。
臭小子想谁不好，偏偏又勾起她的回忆。
—
迎接冬天的又是一场寒雨，发小隋奚雨回来了。
隋奶奶邀请邻居姐弟俩一块团聚，冬天里吃火锅再好不过，配上隋奶奶包的饺子，焉了了一连吃了好几个，根本停不住嘴。
“慢点吃，你不是有话要问奚雨姐姐的吗？”焉茉跟发小串通一气，拣着简单的准备糊弄过去。
“我……哦……喔……我……”
“喝点水，别噎着，待会再问不急的。”说着递给他水杯。
焉了了一年没见到奚雨姐姐，她的声音依旧很温柔，而他姐姐记性真好。
餐桌上，隋奶奶和两位姐姐聊天，期间谈到山上的寺庙，焉了了便竖起耳朵听。
隋奚雨一年不在，天翻地覆的变化让她逐渐忘记山上的寺庙，“改名？那原来叫什么？”
“叫什么我忘了，反正前段时间人挤人，我好不容易求来四个护身符，你们仨等会都戴上。”
老人家信佛，心诚则灵，她俩交换了眼神。
“隋奶奶，那现在呢？”一旁吃饺子的焉了了替奚雨姐姐问了前半句。
“现在啊，听别人说是城里人过来转了一圈，最后定在这周六上新匾，到时候就知道了。”
“哦，原来隋奶奶也不知道哈。”
“焉了了，吃你的饺子！”
“没事，要不这周六咱们一起再去拜拜，信信又没错。”
两人又夹菜给老人家，一个两个都这样。
临走前，焉了了拉着隋奚雨的袖子，“奚雨姐姐，你信吗？”
隋奚雨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笑了笑，摸摸他的头，“你猜。”
焉茉的原话，她照办。
—
意想不到的摆在面前，总是让人措手不及。每月定期的联系突然中断，随之而来的对峙却在现实中一一上演。
临近周六，焉茉刚从城里办事回来，路过山路等红绿灯，她看见惠芮正朝这儿走来，来的方向正是山上寺庙无疑。
“茉茉，好巧啊，在这里碰见。”
“我每天都走这条路，没一点巧合。”
惠芮招了招手，不远处的专车又在默等。
“你这次不要弟弟是因为你肚子里的这个？”
“不是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了了还小，你先别告诉他。”
求神拜佛，保佑的无非就那几样，焉茉不解为什么断的不能再彻底些，偏偏要她亲眼见证既定的事实？
“你不出现，他就不会知道，但你要想清楚，该如何面对以后的他。”
在那一刻，她也好奇，山上的寺庙到底灵不灵，胡乱的想法充斥心头，她静不下心，等惠芮上车后，她扭头朝山路走去。
从前时常走过的路铺上平坦的水泥路，什么在变，她又不想知道了。半途而废，她没想过，最后一口气跑到山寺门口，由不得作他想。
与普通观光寺庙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寺庙翻新过没有全景图，易进难出，她以前也只是停在前殿里祈福，现在她每迈进一步便回头看一眼，想记全路线却不到一会儿迷失其中。
“施主心中有惑，便不可再一错再错。”
一语道破梦中人，焉茉心里承认动机不纯，她双手合十，低声道，“抱歉……”
来来往往的香客，偏就是她，被主持逮住。
“请问本寺新名叫什么？”她规规矩矩地问出自己想问。
“未知的，不如待它发生，也未可知。”
主持的回答一语双关，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感谢，请主持带我出寺。”
“人山人海里，请耐下心，再等等吧。”
说完不留任何轻重的脚步声，转身离开。
焉茉一直待到傍晚关寺落锁，她是最后一批香客走出寺庙。
期待的不一定发生，但主动出击的又泛起波澜，她想明白了一些事，知道信与不信，皆是自己的举动，关键是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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