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师兄弃我而去

　　周梓归是个呆瓜。
　　当他练习了整整一个月同套基础武学后，我如此评价这个突然闯入我视野的师兄。
　　他原先拜于成天喝得烂醉嚷着要去当神仙的师叔门下，怎料师叔真把自己灌的归西了，他就被归给师尊管教，成了我的师兄。
　　他年纪比多数同门大一些，个儿高，一板一眼舞着木剑，严肃认真的神情把他的笨手笨脚衬得更加呆傻有趣。
　　其他同门凭着新鲜劲儿和他热闹了三四天，发现他是个没天赋的呆子后，就渐渐疏远了。
　　而我就不一样了，都说物以稀为贵，周梓归应该是我认识的弟子中，为数不多和我一样的平庸之辈吧。
　　心里不免暗喜，我就说他身上那股想让人亲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
　　人心生坏心思时，总显得格外乐此不疲。
　　我开始在众多弟子中寻找他，并且次数与日俱增。找到了，就远远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看他练功，休息，和别的弟子交流。
　　师兄肯定有所察觉，在一次“碰巧”对视后，他迅速垂下头，继续专注于他自己的事。
　　严重怀疑，就是当下天崩地裂，他也还要嘴里念叨“进阶功法——第一式！”
　　他从没有来质问过我。
　　我毫不客气地把这认成一种默许，有时间就去偷摸摸观察他，他也不恼，自顾自练功。
　　时间长了，我们达成了奇怪的默契。寻常练习结束，其他人或早或晚地离开，场地只剩我俩。师兄多留半个时辰，我就在远处抱着剑看他半个时辰。
　　这天师兄又来练剑。我坐在武场边缘的石凳上观望。
　　他在场地中央站定，从起势到收剑入鞘，完毕摇头，重来一遍。卡在第五式，重心不稳摇摇欲坠，缓慢收腿，垂头，吸气，重来。
　　全程面无表情，口中念念有词。
　　眼见着夕阳惨淡，快要到用晚饭的时候。我站起身，提剑欲走，忽觉一道探究的眼神毫无遮拦地直射过来。
　　终于！
　　我坦然地回视：“师兄。”
　　“嗯。”他拧着眉盯了我一会，“怎么了吗？”
　　机会来了！
　　我踢了踢小石子，“师兄，我羡慕你。”
　　“？”
　　我好不要脸：“你刚刚那些招式，动作利落迅猛极了，我看得都入迷啦。”
　　师兄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呃……谢谢？”
　　“不用谢，师兄——”我慢慢挪近他，拉长语调，“你能教教我吗，我看了几天还悟不懂其中的道理。”
　　他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定在原地犹豫半晌，然后叹了口气，虚拍了下我的肩，示意我跟着他来到武场中央。
　　我受宠若惊，自然异常听话，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站好。”他绕到我背后。
　　我刚配合地抽出木剑，师兄温热的体温便拥了上来，他右手抓住我的右手，左手攥着我的左臂，左脚卡进我两脚间，迫使它们分开站稳。
　　！！
　　“放松，”感受到我的僵硬，师兄离我远了点，低声提醒，“跟着我，来。”
　　他引导着我灵活变换步伐，右手挽出剑花。
　　残霞余烬，灵鸟归巢。
　　我任由自己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他掌握。
　　师兄估计是第一次教别人，语气因为紧张而显得生硬，抓着我的手力气极大，我却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由内向外，涌出无尽的畅快。
　　“学会了吗？”询问声把我拉回现实。
　　“没有。”我故意说。
　　“那再来一遍吗？”
　　“好呀！”
　　于是又教了三遍。
　　“你笑什么？”师兄疑惑地看着我傻乐。
　　我缓过神，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走神了。我不笑了。”
　　“不用道歉，”他松开我的手，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不要随便道歉，你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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