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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
妈日渐消瘦身体只剩皮包骨,面色发黄。
我和哥都不再上晚自习,轮着班照顾妈。我和妈实在没什么话说,沉默对坐。
哥回家了,我替他接过书包。他笑着让我帮他打下手,我的心跳被他的眼角眉梢勾动。我无法抵抗这种欲望。像是被潮湿的藤蔓纠缠着的疮痍。
妈食欲逐渐下降,哥只能变着花样儿给她做。说起是打下手,其实不过是多看我哥两眼。我哥抽出身瞅我。
“看我做什么。”
我手托腮:“看你需要买门票吗。”
他挑眉,嘴角随着我心跳加快的鼓点翘起。
“你不需要,男朋友。”
靠。
我哥撩拨人真有一套。
外面天不黑,没关系。即使黑了我也不害怕,我有哥。只有他在,世间便是天光大亮。
我突然想到泰戈尔诗集中有句话。
“Thank the flame for its light,but do not forget the lampholder standing in the shade with constancy of patience.
感谢火焰的光明,但是别忘了执灯人,他正坚忍地站在黑暗之中。”
我哥也是这样的吧,如果我可以发光,当个萤火虫也不错。我愿意照亮我哥的眼睛,这样我们就可以看清对方共频的心脏。
爱情是薛定谔的猫,你不去追寻就永远得不到反馈。爱情有时是美味的,像素食主义者品味到素菜。时而是凶残的,像是信仰基督教的人不再信仰耶稣。
或许你说抽象比喻的两种事物毫无关联,但对于他们来说,是种十足的痛苦。
妈死了。
没下雨,可心脏却被惊雷炸开。
我和哥跪在坟前,亲戚该走走该散散。静旷的风中掺杂着彼此的呼吸,一小撮沙子被世界的呼声掀起,迷了我的眼。
“只剩我们了。”
哥垂着眼:“嗯。”
哥总低垂着眉眼,明明是投射下出一小片阴影,却总让人恍然那是光。
独属我的。有个傍晚在我很小的时候,七八岁的小人儿正淘,我也不例外。
当时的我钟爱于爬树叉子,家门口正好有棵栾树,树叉极细,但对当时的我来说,是场刺激性的冒险。
我三下五除二爬上去,低头往下一瞅。离地大概有两米,腿吓得直打颤,我哭了,坐着树杈抱着树干哭了。
我喊我哥名字,让我哥来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从此不管遇到什么第一件事就是喊我哥,我喊他就应,乐此不疲。
“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往下看,彼时我哥刚放学回家。手抓着书包带子仰头看我。
“爬树。”
我哥点点头张开双臂:“你跳下来。”
“不敢。”
我看见我哥笑了下:“哥哥不舍得你摔到。”
我踌躇会儿,屁股蹭着树叉慢慢挪动,看准我哥的位置,我闭上眼。腾空一瞬如转眼千年,我跌进个柔软的怀抱。
再睁眼时,对上我哥弯着的眸子。
“哥哥…”
“嗯。哥哥说的对吧,哥哥才不会让你摔到。”
我哥把我扽直,俯下身子拍我身上的灰。
站起时他投射下一片阴影,我站在阴影专属区,那个炎热的夏天,他为我余下一片阴凉。
墙根酣睡的橘猫被毒辣的阳光晒醒。大树下,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风把遍地的小灯笼吹得滚动,仿佛哑暗的响着无数小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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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树下,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风把遍地的小灯笼吹得滚动,仿佛哑暗的响着无数小铃铛。
一一史铁生《我与地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