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摇

作者:固体胶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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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州


      不忍心看见牙牙泪眼汪汪,留下书信交代岁歌先暂留阁中听消息,自己一大早地便出发去绵州了。
      对于此次将去陈国,心里其实没啥主意。
      之前也算去过北漠去过月疆,但还从未去过陈国,更别说陈国的皇城洛都。
      只听说过陈国多是水乡,滋养着的当地人说话也是柔柔诺诺的,鱼米丰饶,好吃的酒楼也甚多……
      偏了偏了,应该要好好想想怎么找那个祁王,这样匆忙过去,又没钱又没势,人家祁王凭啥帮我。
      要不我做个生意做大些做到富可敌国,那么不行啊,这等我等到儿孙满堂也不一定有这个造化。
      要不我去科考做个官,算了算了,我的功课把阿爹请来的夫子都气走了好几个了......
      正想的出神,看见一群难民朝这边涌来。
      这些难民看上去疲惫不堪,应是不眠不休地赶了好几日的路程。
      一个阿婆抱着个小男孩,手里还牵着个小女孩,小女孩好像是饿的不行了,虚弱地走不动路,一摇一晃的竟倒了过去。
      我赶紧跑过去把她扶到树旁靠着,从包袱里拿出了些饼子和水过去,小女孩一看见饼子马上抢了过去狼吞虎咽,小男孩在阿婆的怀里瞧见了饼子哭着闹着也要,小女孩就把饼子掰了一半递给了他。
      我拍小女孩的背让她吃慢些,问阿婆她们从何处来,她说他们说是从绵州边郊过来的。
      如今绵州疫病肆虐,民不聊生,绵州虽封了城,但周边的百姓也过不下去了,准备到周边的州郡寻个活路。
      对于绵州,曾在阿兄书房墙上的地图中见过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被阿兄划了一遍又一遍红圈,这是边境之城,更是往来的交通要塞,陈国前几年虎视眈眈这个地方,为此两国结下了不少的梁子。
      记得有段时间,三月一直愁苦不安,问是为何,只说阿兄为战事担忧,寝食难安,她担心阿兄的身子撑不住。
      后来我去找阿兄,阿兄靠在那堆积如山的折子边问我:“小竹子,你说,如若发动战事会保我边境长岁无忧,这是否正解。”
      “不知。”
      “那倘若发动战事会使两国百姓陷入水深火热,这是否正解。”
      “不知。”
      阿兄被我困惑的样子逗笑了,才忙说:“不为难你了,这事我也没想明白。”
      现在看来,想必阿兄就是在焦虑陈南边境之事。
      “阿婆,你知道如今绵州内现在如何?”
      “惨啊太惨了……”还未说完便掩面哭泣了起来。
      “姑娘,你这可要去绵州?”我点点头。
      阿婆拉住我的手,神色急切:“莫去啊莫去啊姑娘,一看你是好人家的姑娘,绵州不是以前的绵州了,如今疫病肆虐,这绵州就是个只让进不让出的死城。”
      “没事的阿婆。”
      “你是不知道啊姑娘,如今不仅是绵州内乱成一团,这附近山里的横匪也完全没了个忌惮,把好些妇孺生抢过去,卖给人牙子。”
      我心里自是不怕的,安抚好阿婆又给了些盘缠,便继续赶路。
      一路上,枝柳拂青烟,草长任莺飞,美景甚好,却与这饿殍遍地,漫天啼哭之间,成了荒诞的玩笑。
      干粮和银子有限,接济了这个却顾不了下一个。
      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也无能为力了。
      实在没想到,我的马儿生生被我赶路赶的再不走了,直接拉都拉不动了,只能把它暂存到附近的驿站,自己走路过去。
      这连着走了三日,这一路上的驿站都没了人影,估摸这也快到了,却一直也没看见个落脚地。
      走的我心里直犯嘀咕,迷迷瞪瞪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似是看见了远处绵州的地界碑。
      本来应该累的不行,可我的脚步却越发轻快,轻飘飘地感觉可以直接飞到天上......
      记忆中满天飘舞着白帆,像夏末一株一株掉落的槐花,花落了......忆像海浪般翻涌而来……脑子一阵眩晕,眼前的路似乎在晃动,走着走着这路又似乎分成了好几条,没有了尽头……
      “和姑娘,你快来看看,我这小儿子又烧起来了,嘴里还胡说着。”
      “大娘你别急,你先去外面侯着,这里马上就好了。”
      模模糊糊中,似是有人在耳旁说这些什么,缓缓睁开眼,本想着起身,头上却传来一阵刺痛,一定是摔到撞到了脑子了。
      真丢人真丢人,堂堂千翼阁的阁主,平地摔坏了脑子,这传出去不岂让他人笑话。
      按耐住头上的剧痛坐了起来,这才看清楚了周围的状况——这是个小小的破旧的屋子,屋里弥漫着药的苦味,外面一阵一阵的哀嚎,叫的很是凄凉。
      我的口鼻不知被谁系上了罩布,头上也被简单包扎了一下,扶着头向外面走去,这是个不大的院子,躺着的坐着的,有老有少无不在痛苦呻吟。
      其间有个穿着淡绿色罗裙的女子,把着小儿的脉,细细柔柔地说着话。
      那女子转过头来,瞧见了我按着的头,慌忙地跑了过来把我的手按了下去:“姑娘!这按不得,你的头上有於包,待我先给他看完再来给你看看。”
      这才仔细看清这个姑娘,眉目如画,白璧无瑕,身上有着药草的清香,应是个医者。
      话才毕,她就满头大汗提着药箱跑了回去。
      等着那位姑娘过来已经是晚上了。
      “姑娘,真对不住,这伤者太多顾不过来,请见谅。”
      “我……这是怎么到了这的。”
      “是城外守军背回来的,因为怕你是感染疫病,不过你放心,你一切都好,只是这几日太过饥饿疲惫晕过去了。”
      真丢脸,真丢脸,想不到还是饿晕过去的,又想到了满院子的伤者,问道“这里便是绵州城内?”
      “是的,这里呢是我临时搭建的医馆,收纳和医治得了疫病症状较轻的人。”
      这可真是一个勇敢又善良的姑娘,心想到,在这人人逃命的边境,她却留下来救治着无辜百姓。
      “你别担心,没多大问题,就是摔着磕到了脑袋,几日便好了。”
      “姑娘,你真心善。”
      她微微一笑:“我叫和月月,医者仁心而已。”
      我愣住了一下,这个时候是不是也该报下自己的名字,脑袋转了好几转:“在下姜然。”
      这一夜都只是浅浅地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一阵簌簌的声音,起身出门看发现是和姑娘背着竹筐准备出门。
      “月月姑娘,你这是准备去哪啊?”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小声说道:“城中药材有限,正准备去城边的山上看看有没有可采的药材,姜姑娘是不是吵醒你了。”
      我连连摇手:“不是不是,睡不着了出来走走,既然你要去采草药便同你一起吧,认得些或许能帮上忙。”
      “好吧,那便一起吧。”
      天刚蒙蒙亮,我们才走到山头。
      “月月姑娘,听你的口音不像是绵州人。”
      “游历四方恰巧经过此处罢了。”
      “那你在家何处?”
      “我也说不清楚,是师傅捡我回去的,一直跟着师傅学习医术。”
      “那你救人不问人来处,也不怕是个坏人,恩将仇报。”我打趣道。
      她笑了笑,擦拭了额前地汗水,说道:“既然不愿说,问了又有何用,不过是白听句假话罢了。而且在我看来,世人本心皆善,只不过是为人处世的想法的不同罢了,再说,医者仁心,医者之愿便是世间再无病疾。”
      我很是惊讶,这么通透的道理是从一个和我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的。
      “而且我觉得姜姑娘不是坏人。”
      心里一乐,笑着说:“月月姑娘你看人真准!”
      “叫我月月就好啦!”
      她微微一笑,如今日的朝阳。
      与月月很是投缘,我们聊了很多。
      她说她的师父就是个老顽童,小时候常常假装中毒吓她,把她逗哭后又突然睁开眼捧腹大笑,月月说她还气得好几天不吃饭。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有趣的师父吗?那你师父可真好玩,不像我的师父,严厉起来巴不得我再脱一层皮。”
      “你也有师父吗?那你是学什么的啊?”
      “不过是学点拳脚功夫防身用。”
      “那你可真厉害!是......姜女侠!”
      “才不是呢,女侠才不会饿晕撞到了脑袋。”
      天色暗沉下来,风声渐起,似是下雨的征兆。
      我和月月采好了药材,准备下山回去。突然林子里窜出来个男子,这人一手持剑,脸上衣衫上全是血痕,头发有些凌乱,碎发遮住了脸看不清相貌,有几处伤口还在溢血,很是吓人。
      他可能没想到在这悬崖荒山中还会有人,见着我们很是诧异,着急地对我们说:“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说完就朝着山上跑去。
      我们还未反应过来,紧接着有四五个持剑蒙面的人也从林子里追了过来。
      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
      “这应该是在追杀那个人呢。”
      “那可怎么办。”
      “不要慌,你躲在我身后。”
      月月害怕地拉住我的衣袖,正准备带着月月走,那其中一个蒙面人便用剑指着我们,对他的同伴说:“此次任务不能有任何闪失,这两人也不能留。”
      听到这话我就可生气,说到:“不是吧?讲不讲道理啊,我们又不是你们追的人!”
      那些蒙面人并不理会我们。
      不过舅舅曾千叮咛万嘱咐,为预防有心人,万不可在他人面前露出真正的实力,因此我也不想节外生枝,本想伺机而动。
      那些蒙面人看起来不肯做罢,反而拦住我们的去路。
      逃走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挡在我们面前,对那些蒙面人说:“你们要杀的是我,连累这些无辜人作甚。”
      “你跑不掉了,她们也休想跑掉。”
      你听听,这人好大的口气,我可是一点儿也忍不了了。
      “月月,你先带这人走,我来断后。”
      “可有把握?”
      “十成。”
      月月拉起那人转身就跑,那蒙面人欲截住,被我拦了下来,顺带夺了他的剑。
      看身形这些人都是壮年男子,所使的招式都是规整的,想必不是什么山野横匪,所穿衣物样式像是陈国的织缎,师父曾说这种织缎耐磨但造价甚高,因此他们应该是陈国某个富贵人家的死士。
      这样的死士虽说受训严厉,旁人看来已经是厉害不得的角色,但在我看来,不过几只蝇蚁罢了,毕竟,每次出任务遇到的都是比这些麻烦千万倍地家伙。
      “你们碰上我,算你们倒霉。”
      我轻轻一笑,看着月月他们走远,便不再纠缠,三招之内,一剑封喉。
      仔细搜了他们的身,身上并无其他信物,想来这背后之人很是周密。
      陈国人,又是陈国人,我心想,这绵州的疫病多半与陈国人脱不了干系。
      撤掉一人的蒙面,拿来拭去剑上的血迹,用完之后随手一丢,风缓缓吹过,恰好落在那个人地脸上。
      月月驮着那个人藏在旁边的草垛子里,那个人已经晕过去了,月月看见我过来了松了一口气,拉着我上看下看问我有没有事,
      “不要担心了,我没事,那几个人被我……打跑了。”
      “姜女侠,你可真厉害。”
      看了一眼被月月忘在草垛里的那个人,“月月,他怎么样了。”
      “刚刚略微给他看过了,伤有点重,可是现下药材有限,得下山去。”
      我想了一想,对月月说:“这人还是先别带下山好,追杀他的人万一卷土重来,岂不是要连累其他人。”
      “附近有个山洞,下雨时常去避着,就去那里吧。”
      月月用现有的草药简单地给那人上了药便下山去了,山中渐有小雨,春日渐暖,洞里却是一股凉意直上背脊。
      那人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青紫了,我生了火堆,到了后半夜,他直冒冷汗,看上去挺严重的,于是扯了块布料,用雨水浸湿,给他擦拭了脸。
      他看上去也与我年纪相仿,擦干净脸后,眉清目秀,所穿衣料极佳,佩剑嵌有美玉,应该是陈国的某个好人家的公子。
      真有趣,这陈国人,怎么在南国的地界,自己人杀自己人。
      夜半时分,寂静的很,没了虫鸣,只剩了火堆噼啪噼啪的声音,靠在石壁上渐渐有了困意,可又怕这人又引来新的杀手,索性坐在洞口让凉风吹得清醒些。
      “姑娘。”
      转头过去,发现那人已经醒了,并不想搭理他。
      “姑娘,那处风大,还是进来吧。”
      确实感到有点凉意了,打了个寒颤,靠着火堆坐下了。
      就这样过了好久我们也不曾言语。
      他的伤口似乎还是疼着的,虽然醒过来了,但是额头上一直冒着冷汗,一直咬着牙不让自己疼出声来,靠在洞壁上发抖。
      终是我先打破了沉默:“今日药材有限,你且暂忍着,明日月月便会取了药材过来给你。”
      他笑道:“多谢姑娘。”
      “你这厮。”
      我气不过,反手抽出手中的剑就架到他的肩上。
      “姑娘这是何意?”
      “别给我装傻充愣,那些追杀你的人一看就是专门培养的死士,若不是看见你与我们搭话想要灭口,他们又怎会揪着我们不放。”
      他好像并不怕我,只是眼睛低垂了下去,“对不起,也是没有办法了。”
      我收起了剑,原也只是想吓吓他。
      他继而说到:“我是听见姑娘说会武功才……总之,抱歉了,让两位姑娘身处险境。”
      不太想听他的解释,这人在落难时都想着算计,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见我不理会,有些无奈,看着洞口外一望不见底的深夜。
      洞里的火光摇摇曳曳。
      “你是洛都人?”
      他微微一愣道:“姑娘何以见得?”
      “陈国艺人巧作扇,以洛都为上佳,是故洛都中人配扇以示尊从,洛都扇以其精妙闻名天下,你腰中所配之扇嵌有金线,扇骨是难得一见的乌木,这么精巧的扇子,只能出自洛都了。”
      不愧是我,聪明绝顶,“并且,你应该......或商贾或世族大家。”
      “姑娘聪慧,在下陈国洛都人氏。”
      “姑娘难道不问我为什么被追杀,不怕我连累你吗?”
      我把头靠在石壁上,闭着眼睛养神:“你不愿意说,即使我问了你也只是白听一席编造好的假话罢了,无趣。再说,你已经拖累我了。”
      火光照得我的脸热乎乎的,困意愈发明显了,寻思这人暂时没什么威胁,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其安逸,直到月月来了才醒来。
      月月给那人处理了伤口,说是并无大碍,只是最近需要静养,月月也顺便帮我再敷了一层药膏,说是恢复的很好这就是最后一次上药了。
      “姑娘头上怎么受伤了?”
      “与你何关,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个吧。”对他没有好脾气。
      “姑娘莫动气嘛,在下只是关心关心你。”
      好一个登徒子,我气急败坏,但念着他是个伤员忍住没有动手
      “我曾经也经常撞到脑袋,很有经验,忌荤腥忌酒忌动怒......”
      忍不住了,实在忍不住了,我用剑柄向他的胸口狠狠捅了一下,月月赶紧拦住我,“然然,别别别,他现在可经不住打,会出事的。”
      那厮捂着胸口,“不说了不说了,姑娘真是……力拔山兮……”
      “有人来了。”听见洞口传来了一阵一阵脚步声。
      “约摸有十余人。”
      我拔出剑,将月月护在我身后,心想着,这也许是新一批的杀手找上这厮了。
      他们走的很慢,其中一个人向洞里喊道:“公子,公子!”
      那厮吃力地站起来,连忙说到:“姑娘不必害怕,应是我的护卫看见我留的记号寻了过来。”
      随着又向外面喊了一声:“阿垣,我在这。”
      这个叫阿垣的一下子就跑了过来,看上去有些憔悴,看见这他很是开心,却又立马跪下请罪,后面来的十几个人也都跪下了。
      “阿垣,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你的问题。”
      “对不起公子,要是我早来一些…”
      他把阿垣扶了起来,拍去他身上的尘土,“我这不是好好的,多亏了这两位姑娘。”
      阿垣转过来就给我们行礼致谢,月月一时手足无措,忙摆摆手,“啊啊啊,这都是小事……小事……”
      那厮把阿垣拉过去说了几句悄悄话,随后让随行的人拿了银两,他走到月月跟前:“月月姑娘,在下出来的匆忙,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报答你救治我的恩情,这是一袋碎银子,劳烦收下,是俗了些,但也只有这个了。”
      月月拿也不是,推辞也不是,最后月月只能讪讪地收下:“公子不必客气,医者仁心而已。”
      他转而对我说:“在下洛都靖水陈泽漆,姑娘功夫很好,若有一日姑娘到洛都,可来寻我定当感谢今日之恩,在下先告辞了。”
      他对我们行了礼便招呼他的侍卫们离开了,此时,天色渐明。
      那人走后我们便也也下山了。
      昨日匆忙还未曾仔细探查绵州的现状,在回去的路上天已经亮了,周围的情况逐渐明朗。
      街上已经破败不堪,两侧关门闭户,周遭弥漫着白气,偶有来往的行人皆素衣裹面,每隔一段距离有临时搭建的医棚,里面的人不计其数,轻症的人腹中绞痛在地上打滚呻吟,有的还用头撞柱子想要缓解痛苦。
      重症的人全身溃烂用棉布包裹着,还没等到包扎的人,脓水和血水从溃烂的伤口流出,发出股股恶臭,绝望的哭喊声充斥着整个街道。
      “是不是吓着了。”月月问我。
      “没有,只是感觉这这个场景如人间炼狱般。”
      “这些医棚是朝廷派地方官员搭建的,也派来了一些医者,不过,事态比大家想象的要严峻许多。”
      月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自恃医术不错,可对于这个病症竟毫无解决之法,穷尽一身医术,只能缓解一下他们的痛苦。
      如今得病的人越来越多,肯到绵州的医者却越来越少,有很多人还没等上救治便已经死了,他们是生生地疼死了......”月月低着头,声音越来越颤抖。
      “初来绵州的第一个病人是个不足周岁的孩子,当时他的父母都是因为这个病去世了,我从孩子母亲怀里接过他,以为可以治好,但是最后他还是没了,就在我的眼前,就在我的怀里......”
      一字一句就像刀子一样划进心里,看着眼前地惨境,突然明白了阿兄前几日为何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阿兄是个仁爱的君主,要是他知道他的子民如今是这般惨状,他肯定会难过的要命,就像月月这样难过。
      “这不是你的错。”
      我安慰月月:“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总会有解决的方法。这到底是个什么病症?”
      “说来也是奇怪,从未见过这种病症,师父留给我的手札中也没有记录,城中来过的医者不计其数,竟没有一人知道这病的出处。试了无数的方子,才勉强试出缓解病症之法。”
      “这病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它千虫症,好似千百足虫在体中啃食。”
      到了月月的医馆,我给一个轻症的妇人把了脉。
      怪,实在是怪,脉象查不出异样,世上有什么病症是把不出脉象的......
      “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病,或许是......蛊。”我曾在月疆待过一段时间后,月疆之人有人善蛊,有些身中蛊毒的人,脉象与常人无异。
      “不可能!”月月对我说,“我在月疆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蛊毒。”
      “你家在月疆?”
      “从小生活在那里,月疆人虽以蛊为生,但这种残忍的蛊毒,我并未见过。”
      突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月疆有神医,名为和充,闻名天下,有枯骨生肉、起死回生之能,其人救死扶伤不论国界地域,被百姓誉为医圣。
      “月月,你的师父不会就是医圣和充吧。”
      月月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家师正是和充,不过我只跟师父学了皮毛,医术远不及师父。”
      “那对于千虫症,或许和老先生会有法子呢!”
      “其实......师父很多年前便失踪了,要是师父在或许还有主意。”
      “我曾听闻月疆有毒师,特制蛊毒,一蛊价值千金,常用于害人性命于无形,有没有可能是......”
      “我也想过这种情况,不过应该不可能......月疆人虽善用蛊,但是这种威力极强且传播迅速的蛊毒,尽管是毒师,也不容易做到。况且由于毒师太过于有违人性,在月疆境内也是不容存在的,毒师消失已有数年。”
      虽然月月说的在理,但总觉得与蛊毒有些关系。
      准备在锦州再待几天,于是向月月提出给她打几天下手。
      千翼阁的日常授课中有一门便是药理课,药理课虽然知识学了个皮毛,但会涉及各种药学的知识,毕竟像我们经常可能会被别人用毒药反制,这时候我们得知道自己中了啥毒才能自救,或者说要实在是解决不了目标对象还可以下点阴招啥的,毕竟嘛兵不厌诈。
      于是这几日我就跟着月月帮忙照顾那些病人,我那浅薄的知识也就只能打打下手,采一采药熬熬药啥的,时不时那种晕倒在外面的人也是我搬回来的。
      月月其实可开心我能留下来帮她,他说以前她都是一个人在弄这些事,一天忙到晚,还有搬病人的时候都得用推车,但是推车太不结实了,隔段时间就得修,现在倒好了,她还能省下一点时间钻研她的医书。
      夜里,外面都稍微静了下来,但还是有人疼痛的呻吟声。这几日床榻不够,我和月月一起住在医馆旁废弃的寺庙中,月月每天晚上还要看书看到大半夜,我也是睡不着,躺着透过寺庙顶上破了的洞口看星星。
      “然然,或许你是对的。”月月放下手中的书,在烛光中她的脸色并不太好。
      听见月月叫我,于是我起身问她:“什么什么对的?”
      “你那天说的,或许不是病,是蛊。”她扶着额头,眼里有说不出的落寞。
      “其实我刚接触到千虫症的时候就怀疑过,只是,我一直在找其他的可能性,并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敢相信。可是我找不到,翻尽了师父的手札,也没有找到......”
      “月月,你莫不是心中早有定论?”
      “我需要确定,确定所想是不是真的,这么看来我真不配为医,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听月月这话,便证实了我心中的猜测。
      外祖父任阁主时,曾花重金请过月疆的一位毒师来配置千翼阁外的瘴气和阁中弟子所用的毒药。
      还记得舅舅当时提过,此人最善的还是以蛊为毒。
      于是第二天清晨,便用信鸽传书千翼阁,看能不能查出当年这位毒师,如果不是他,那么至少他应该会知道千虫症的来历。
      算着日子已经过了好几天,也是时候要走了,于是向月月辞行。
      月月问我去哪,只说是去陈国做生意,本来带着英勇献身的想法来来场豪迈的诀别,但是心里一想,就凭咱这身手,应该是问题不大吧,于是对月月说:“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一定!”
      “等医馆这批病人安置好了,我便要回月疆了,到时候你便可以来月疆寻我。”月月拉着我的手,应该还是很舍不得我的。
      “月疆红枫湖,那里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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