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缺失症在无限流里谈恋爱

　　苏蒲昀最终被留下守家。
　　左右闲着没事干，苏蒲昀坐在沙发上打开投影器看着宣传片的实况直播。

　　屏幕里唐殷穿着白色实验服，三七分的黑发明显被仔细打理了一番，整个人看上去人模狗样。

　　如果不是苏蒲昀才接触过唐殷，他还真以为这家伙是个坦率的人。这家伙和他聊天几乎每三句话就套一次他的话，说唐殷心眼子八百个都算保守。

　　至于宋暮……苏蒲昀轻嗤一声，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冷着张脸身材高挑的人。
　　真是白瞎了那张脸，苏蒲昀心想。

　　平心而论，就冲宋暮那张脸，哪怕是和唐殷一样的性子他都可以腆着脸求着和宋暮做朋友，毕竟他是纯颜控，偏偏宋暮装高冷。
　　究竟在装什么？苏蒲昀冲着屏幕里的宋暮翻了个白眼。

　　下头！瞬间下头！

　　等到宋暮和唐殷两人回来时，苏蒲昀换上一副天真男大的模样，与之前判若两人。

　　就在宋暮刚关上门脱下外套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外套时，变故突生。

　　屋外许许多多没由来的乔木从地下破土而出，在这片区域疯长。
　　这些乔木超越正常乔木的生长速度和形态，不到一刻钟就长到比一般较高的高层办公楼还高，树枝有着两三米宽。

　　地面剧烈摇晃起来，安全屋里的三人被晃得坐在地上。万幸的是唐殷这屋子质量不错，经历这样的折磨还坚强的没有塌陷。
　　不知过了多久，晃动停下了。

　　苏蒲昀坐在地上还没缓过来，脑海里迷迷糊糊地想这俩刚刚才录完宣传片说末世是假的，这打脸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一些。

　　宋暮倒是很快就缓过神，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新世界”：抛开现代化建筑的废墟不谈，整体环境就像是没被人类涉足一般。天空中雨水不断落下，地面上的裂缝渐渐被雨水淹没，地面开始积水。

　　“嚯，这是要被淹了。”唐殷望着对面塌陷的大楼，“万幸这屋子质量好，啧啧啧……对面那楼的惨烈程度，可不像是有人能活下来的样子。”

　　宋暮点点头：“出去看看？”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宋暮已经转身走到门口开门。

　　看着两人要走，苏蒲昀从地上挣扎着起身，步伐摇晃险些把唐殷给推倒，还是被唐殷扶着才站稳在原地。

　　“你就这么出去？这位小兄弟的状态可不像是能出门的诶。”
　　“他可以调整过来不是吗？‘重归患者’的恢复速度挺快的。”
　　“啧啧啧，我又不知道，而且你真是一点不考虑别人感受……最重要的是，我其实不是很想出去怎么办？”

　　“那你最好先退化成鱼。”宋暮拿起挂在门口的雨衣穿上，不再理会唐殷的意见。

　　“美男鱼？也不错啊。”唐殷笑嘻嘻地扶着苏蒲昀走到门口，“你先出去打头阵，我和苏小兄弟马上来。”

　　宋暮走到外面，头也不回：“你只能是丑鱼。”话落朝着对面的大楼走去。

　　身后唐殷还在贫嘴，宋暮没再理会，自顾自地打量周围的变异乔木。因为是刚刚才长出的，这些乔木的枝叶上还顶着各种东西。

　　车、路灯、店铺碎片以及不知是死是活的各类人。

　　宋暮的视线在树上昏迷的人们身上多停留了两秒，之后仿佛没看到一样移开，继续朝目的地走着。

　　在末世里他没有义务负责其他人的生死存亡，他不是救世主，他现在自保才最重要。

　　……

　　到了目的地，宋暮弯身走进这栋塌陷的大楼，里面还弥漫着血腥味以及各种残肢断臂，供电设备也已经稀巴烂，只有室外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唔……Meiko coe（救救我）。”稚嫩的童声骤然在宋暮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

　　宋暮闻言动作微顿，他认得这是生命体语——一种独属于生命体的语言，不同于其他任何语言。
　　转过身，宋暮只见大楼进出口仅存的洞口不知何时被堵上，一个身影闪身到楼上。

　　二楼的情况比一楼更加惨烈，从上层跑下来还来不及下楼的人葬在这里，空间对比一楼也更加狭小。

　　略过地上的尸体继续往里走，宋暮在这里不得不弯着腰前进。

　　“慢……”身后有人推搡宋暮。
　　宋暮回头，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后面，它的衣服上有几个被划破的痕迹，但身上没有一点伤口。

　　这可不像是“人”能做到的。

　　身后女孩见宋暮回头看着自己，壮着胆子继续推搡宋暮。

　　宋暮没有继续往深处走去，转过身面对着女孩，抬手抓住女孩的手腕，袖口滑落，露出一串刻在手臂上的编号。

　　“084？”宋暮念着编号，显然这不是正规的生命体编号，只有研究员平日里随手起的或者非官方私人生命体才会是这样的编号。
　　宋暮抬头与“女孩”，也就是084对视：“生命体…你是在这栋大楼里培育的？”

　　084本来有些紧张，见宋暮似乎很专业的样子才缓缓放松下来，走到宋暮前面又拉扯着宋暮往深处走。这次宋暮没有抵抗，跟着它向前走。

　　依目前情况来看，这里大概是有私人生命体培育地，这倒是不足为奇的事。但084的出现说明了一点：这里培育地的生命体有极大的概率已经出逃了一两个。

　　一边想着，宋暮一边走到最深处，084拉扯着宋暮站在落下的天花板构成的狭小空间里，松手开抓着宋暮的手上前费尽力气地扒拉一块天花板。

　　宋暮会意，上前搬开天花板。下面压着一个身着实验服的女人，浑身是血，已经断了气。

　　084看见女人的第一眼就扑上去在女人怀里撒娇，还没意识到这已经是一具尸-体。

　　“这是你的培育员？”宋暮问。
　　084点头。
　　“别在她怀里呆着了，她已经死了。”
　　084：“什么是……死？”

　　宋暮没想到这个生命体连死都不知道，开口解释：“就是那些失败的生命体的下场。”
　　失败的同类是什么下场可以说是任何一个生命体都知道的事。

　　084微怔片刻，显然是理解到了宋暮的意思，不可置信地看看宋暮，又看着女人，忽的“哇”的一声哭出。

　　“别哭了，哥哥给你变魔术好不好？”
　　另一边，唐殷刚拉着苏蒲昀出门就被一个小孩拦住，那小孩哭闹着拉着两人的衣摆，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

　　总之没人听清楚小孩在说什么，两人也哄不来。

　　是的，两个人，没一个会哄。

　　唐殷虽然是那种以欺负小孩为乐的人，但也没真正的弄哭过小孩，所以当这个正哇哇大哭的孩子抱住他的腿时，唐殷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至于苏蒲昀，十八九岁的年纪，又不是温暖邻家大哥哥类型的人，他自己都还算半个小孩，就更加不会哄孩子了。

　　“不哭了好不好？我带你找妈妈……！”
　　苏蒲昀蹲在小孩身边，话里刚提到“妈妈”这个词时就像是拆-弹拆错线，小孩“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

　　苏蒲昀悻悻地闭上嘴，眼神询问着唐殷：她妈妈不喜欢她吗？

　　唐殷嘴角抽搐：宋暮到底捡回来一个什么东西？！

　　“咳咳……”唐殷假咳几声，吸引回小孩的注意力，“那个…乖乖啊，你叫什么名字？”

　　“085，妈…妈妈叫我085。”085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085？”苏蒲昀微怔，他记得宋暮给他安排实验编号时，他看见编号本上也都是这样0xx的格式。

　　抬头时，苏蒲昀的视线和唐殷的视线交汇，显然唐殷也知道这点。

　　——

　　084捂着嘴几乎是快要哭出来，惧怕地看着宋暮地身影。

　　它从未想过宋暮可以凭借着它的培育员身上的工作卡一点一点找到这的培育地。

　　甚至宋暮能一个人把这里的人全部打倒在地。
　　这些人最开始得意洋洋，冲宋暮说“你个失败的废物也配来这里”，还要教训宋暮，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对宋暮下杀手的几个伤得最重，084分不清他们是否还活着，其他人084至少还可以确认是活的。

　　而宋暮拿着随手捡的、刚刚沾血的钢筋左右打量一圈，走到一个人脸识别的门前，回头看向084。

　　“Pat！Youki coe！（不！放过我！）”084惊慌失措，它几乎忘记人类语言怎么说，转而用自己更熟悉的母语对话。

　　宋暮对生命体语很熟悉，不会存在听不懂这个问题。不过他无法和084的情绪共鸣，所以还是那一副淡然的模样。

　　“知道平时是谁开门吗？”宋暮问。
　　084疯狂点头，颤颤巍巍地走到一个昏迷的男人身边指着男人。

　　宋暮了然，拎着男人把门打开。走到房间里，里面和宋暮当初的地下室类似，但空间较小。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大部分生命体还在。

　　“把人放下，过来把你认为是同类的全部从里面拿出来。”宋暮冲084吩咐。

　　生命体之间对普通的生物存在一个鄙-视关系，从能够言语的生命体往后都会对更低智的生物产生一种“这是异类”的认知。

　　084已经是人型，这种认知会更加清晰，这又是它培育的地方，它的辨认速度自然会比宋暮快许多。

　　在完成宋暮的要求后，084瘫坐在地上。对于强者的畏惧是生命体与生俱来的特质，现在宋暮就坐在门口看着它，084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

　　可惜宋暮没心思照顾084的情绪，在被拿出来的生命体里看了一圈。

　　“只有这些对吗？”
　　“不…不是…还有085。”
　　“085…只少了一个？”
　　“嗯。”

　　……

　　苏蒲昀和唐殷赶来的时候084正在把它的“同类”挨个放生，看到办公室里的场景时，唐殷啧啧称奇。

　　唐殷蹲下身看着宋暮给打出的伤口真诚发问：“活的还是死的啊？”

　　“活的。”宋暮回身，看见唐殷身边的苏蒲昀时轻轻挑眉。

　　苏蒲昀的肩头多了只巴掌大小的章鱼。

　　宋暮走到苏蒲昀面前，手指轻柔的触碰着章鱼：“捡的？”

　　“嗯……它说它叫085。”苏蒲昀见状以为宋暮喜欢，想着没准可以以此为契机尝试把宋暮假清高的面具撕烂，于是把085从自己肩上扯下放在宋暮手里。

　　宋暮把085放在手背，轻轻戳了几下，见没什么特别的就叫来084，之后把两个生命体都赶到楼上去了。

　　苏蒲昀：不是…我章鱼就这样没了？

　　“宋暮啊，你说，既然有一个私人培育生命体的地方是不是就有第二个？”唐殷慢悠悠地走到窗边，欣赏起风景来。

　　“嗯。”
　　“那有一个出逃的生命体，是不是就有第二个？”
　　“对。”
　　“那现在外面是不是有可能到处都有生命体瞎晃悠？”
　　“是，所以呢？”

　　“既然如此，”唐殷朝着宋暮挤眉弄眼，“外面这么危险，我们是不是应该互相交换信息啊？你那些信息还没和我说过诶。就比如那个什么……哦对，‘重归患者’你可没和我解释过。”

　　宋暮对唐殷的要求毫不意外，他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唐殷，半靠在实验桌边不疾不徐地开口：“一个象征着神明祝福者以及未……”

　　宋暮猛的顿住，突然问了句：
　　“你之前是不是说你做了个奇怪的梦来着？”

　　“昂，咋了？”
　　“梦到什么了？”
　　“就一个人影撕裂天空进到世界里救人，对着人群叭叭几句，之后世界大乱斗啊。怎么了？”

　　“哈？”苏蒲昀抬头看着唐殷，这和他做的梦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唐殷的梦里还有他没梦见的内容。

　　唐殷见状也蒙了，心里嘀咕着苏蒲昀又犯的什么毛病。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

　　“所以……‘重归患者’就是在必死局里被‘神明’救下来，之后梦见过未来的人？”
　　“反正我之前被拉去研究中心时遇到的都是这样。”
　　“那你们怎么知道你们梦见的是未来？”
　　“因为第一位‘重归患者’的梦已经在现实世界发生了啊。”
　　“他梦见了什么？”

　　“末世。”

　　唐殷闻言一怔，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

　　一旁的宋暮因为早就知道关于“重归患者”的消息，所以并没有去听两人的对话，独自走上楼。楼上084和085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一片寂静。

　　宋暮在这层大概看了眼就打算下楼，他本来是想找084和085，不过它们不在，宋暮也就作罢。
　　倏地，宋暮余光里瞥见一张被压在石块下的一张特质的、印着特殊纹路的纸。

　　他太熟悉这纹路了，即使纸被压着，上面全是灰尘，宋暮也能从露出的一小部分认出来。
　　只有遇到重要的事情，那个坑他的pkuyth才会用这种纸。

　　宋暮上前把那张纸小心翼翼地从碎石块下面取出来，纸已经破败不堪，一眼扫过去只有句“杀了他们”比较清晰，剩下只看得出几个词语，比如“神明”“未来”“卡牌”这些。

　　看来pkuyth已经有所行动了……
　　宋暮捏着纸的手用力，轻啧一声。见苏蒲昀和唐殷还在楼下，三两下把纸折起来放进衣兜里，随后才慢慢走下楼。

　　想着他们赤手空拳就来到这，还得回去拿点东西。宋暮叫上两人之后，三人并肩离开，向着之前安全屋的方向走着。

　　——

　　“被神明救下的‘重归患者’，他们的每一个梦境都是真实的未来，是拍卖会上最佳拍卖品。

　　因此，每一位“重归患者”都不愿随随便便暴露自己的身份，成为拍品。

　　当然，除了‘重归患者’之外，还有一位会梦见未来。

　　我希望你能帮忙找到那个人，同时打探到那两位的下落。”

　　温城云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对面略显拘谨的洛雾席。

　　洛雾席垂眸，不轻不重地“嗯”了声，算是答应。

　　“那么……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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