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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大人,可曾婚配?
以心头血为引,唤起中毒者心中悲苦之情,令其自尽而亡。
黎慰音不曾往这方面猜想的,只是翻看医案时无意间想起昨日出诊时,那位病患提及前不久找过一位江湖行医,打着诊治过京中不少贵臣的名号,就爱搞一些玄之又玄的治病手法。
而心头血就是他独爱的药引。
“这两心绵源自苗疆,说是毒药,其实更像蛊。”
调制毒药的方法复杂,制作解药更是难,除非是相爱之人沦为宿敌,否则想不出那么恶毒的法子。
傅时凛指尖轻敲桌面,“你可有办法验知?”
“有是有,傅大人先去把那个游医抓来吧。”黎慰音倒想见识一下这个同行,究竟是救人还是害人,她用帕子擦拭嘴角,“明日我亲自过府查验。”
傅时凛不为所动,意味深长的眼神令她有些怵。
看她做什么?嘴上有残渣剩饭?不会吧,她擦干净了。
傅时凛漫不经心地戳穿她的小心思:“黎小姐欲借傅某之手铲除劲敌?”
黎慰音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
“傅大人想多了。”
她目光幽幽,锦衣卫都有七窍玲珑心么,她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不过需得验证这游医是骗子才行。
入夜。
莺儿伺候黎慰音沐浴更衣,她睡眠浅,听见房门开了又合,悄然行至窗边,透过缝隙瞧见莺儿正和陈颂在树下接头。
莺儿回到房中,黎慰音辗转反侧了半晌,腾地坐直身。
莺儿一愣,连忙问:“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黎慰音抱着被子,冲她勾勾手指,待莺儿凑过耳朵来后,掐着嗓子故意娇滴滴地问:“你们大人,可有婚配?”
莺儿着实呆住了,她视线定格在黎慰音脸上,只见面容姝丽的女子颊若桃花,一副戏本中思春的模样。
虽说指挥使大人的魅力十足,引得京中不少高门贵女投以青睐,却不想才见过寥寥数面的医宗门弟子也趋之若鹜。
不是都说医宗门超脱尘世,谪仙一般的人物。
怎么会……这般肤浅。
莺儿如实道:“傅大人不近女色,至今尚未婚配,黎姑娘,莺儿多句嘴,傅大人虽人在高位,且样貌出众,但实在不堪为良配。”
看着黎慰音思春的痴情样子,莺儿实在说不出重话来。
毕竟那些堂而皇之追求傅大人的贵女,都被请出了京城。
黎慰音莞尔,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心满意足躺下睡觉。
夜间的这番谈话,自然一字不漏传进了傅时凛的耳中。
彼时,黎慰音正在书案前作画,他进来房间,她佯装惊恐,刷地一声收起画纸。
傅时凛却看清了上面的人,赫然是他昨日的模样。
黎慰音樱唇轻抿,不安局促地站起身来,“傅大人,我何时动身去杜府?”
“午时便可。”
黎慰音在医宗长大,自小的礼仪教养不必谈,那些贵女会的,她也学过,什么绰约生姿的蝴蝶步,一颦一笑的婉约媚态,只要她想演,任谁也挑不出差错。
“慰音必当为大人赴汤蹈火。”
掐细的声音落入耳中,傅时凛的眉心皱紧,看来莺儿所言非虚,这黎慰音不能在身边久留。
傅时凛冷冷抿紧薄唇,“那黎姑娘简单收拾下便出发吧。”
他懒得多说,生怕让黎慰音生出不该有的念想。
傅时凛转身离去,长袖轻拂的姿态隐含不悦。
黎慰音作势追出两步,“傅大人——”
望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廊道尽头,黎慰音紧绷的脊背松懈,她挑眉,心想这活阎罗也不过如此,在刀光血影中翩跹而过,却扛不住女人的绕指柔。
啧,早知道这招那么好用,就该早早使出来。
也不必被困在这百户所。
-
准备好的车辇停在门外,黎慰音以为傅时凛也会一同前去,但掀开车帘,里面空无一人。
想必是被她的狠招吓怕了。
黎慰音倍感轻松,上车后吃着新鲜瓜果,颇有些惬意自在。
车辇抵达杜府外,杜夫人亲自相迎。
黎慰音俯身施礼,“有劳夫人亲迎,慰音必会查清真相。”
杜夫人面容和善,一身雍容的绛紫色华服,却不显气场凛傲,她一面垂泪,一面拉住黎慰音的手,“那就有劳黎姑娘了!”
府内早已安排好厢房,位于廊道的最北侧,朝阳,却也孤立无援。
背靠一处湖泊,翻窗都没得退路。
莺儿借打扫之名,将四周的环境摸了个透,她有意提醒黎慰音谨慎,“姑娘,这房间朝阳是好,怎地还阴森森的。”
“你想多啦。”黎慰音推开窗扉,探出头去闻到清新的花香,“我倒觉得此处不错。”
“对了,傅大人何时过来?”
有些事情,还需借助锦衣卫的权势,否则这偌大的知县府谁能听她的。
莺儿说,傅大人正带人去抓捕那位江湖游医,约莫两个时辰后过来。
黎慰音在府内四处闲逛,经过大厨房,闻到一股熟悉的药香,她走近闻了闻。
这是他们医宗的药方,专治心慌心悸心口胀痛的。
“回黎姑娘的话,我们大夫人自去年入冬就心病难医,是老爷特意去了医宗求得药方。”
大夫人的贴身婢女答了话,黎慰音查验过药渣,和药方对得上,确实是治疗心病的。
都说杜家夫妇年少伉俪,是京中难得的恩爱夫妻。
几十年如此,演戏是演不出的。
“卿儿姐,荞荟小姐来了,大夫人正四处找你呢。”
另外的婢女匆匆来报。
“也请黎姑娘一并去花园赏花喝茶。”
杜夫人担心黎慰音无聊,也喊她过去,黎慰音正愁没机会接近杜夫人,莞尔应下后,跟着婢女们往花园走去。
比起百户所的巍峨肃穆,这知县府景致清雅,别有一番赏玩的意趣。
“夫人,黎姑娘到了。”
婢女们躬身退居两侧,石桌盼的两人齐齐抬头望来,杜夫人殷切介绍道:“这位是傅大人派来协同查案的黎姑娘。”
“黎姑娘,这位是我的干女儿,名唤沈荞荟,今日特意来探望我。”
沈荞荟。
黎慰音有些恍惚,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循着杜夫人的视线看去,这位沈姑娘相貌清丽不俗,纤细的脖颈将她衬得无害柔怜,一身白色衣裙更显得她身姿柔弱。
但不知为何,在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她的心便难以自抑地胀痛起来。
黎慰音攥紧袖口,压住眼底泛起的波澜,明明两人从前并不相识,怎会有这种反应?
“黎姑娘?”沈荞荟柔声唤回她的思绪,久久凝视过后,“黎姑娘眉间的小痣是自小就有吗?”
她的话令黎慰音心头怔忪。
“是幼时煎药顽皮,不小心烫伤落下的痕迹。”黎慰音掩饰地以手遮掩,对上沈荞荟探究的眸子,轻轻一笑道,“沈小姐可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沈荞荟眼睫低垂,不着痕迹藏住眸中的憎恶。
“黎姑娘说笑了,荞荟只是恍若见到了姐姐,还请黎姑娘莫怪。”
“是这样,荞荟有个姐姐,很小就走丢了。”杜夫人代为解疑,“这孩子心善,日日盼念姐姐回家。”
黎慰音娥眉轻挑,姐姐?
若是没看错,刚刚这位荞荟姑娘在杜夫人提到她姐姐时,眼底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显然并不像杜夫人所说那般心善,日日盼着姐姐回家呢。
这般拙劣的演技——究竟是她们看不出还是不在意。
真是有趣,黎慰音眼睫轻垂,掩住淡淡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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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暮色沉沉。
黎慰音听了满耳京中贵女的琐事,深感无聊。
好在傅时凛赶到,把她暂时解救出来。
那位江湖游医被陈百户钳制着,过府转了一遭,黎慰音打量着众人的反应,无人露出破绽。
她便让陈颂把人关进柴房,江湖游医瞧见黎慰音发髻间的竹簪,怒骂道:“都说医宗避世许久,原来也和锦衣卫勾搭上了!”
黎慰音置若未闻,直接上手在他身上摸索。
江湖游医躲闪着,“你、你不知廉耻!医宗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像他们这些医者,都会有记录出诊的诊簿,若是再精细点,还会有脉案。
黎慰音在他怀里搜出了近两个月的诊簿,她借着烛火耐心翻看,发现有处用墨迹涂黑。
“这是去哪诊病?”
江湖游医不答,陈百户面无表情上前,摁住他的腕骨狠狠一拧,嘶哑的尖叫声响彻柴房。
“是杜府,杜夫人她心病难医,才喊我来诊病!”他对天起誓,“但我绝对没害过人,过府两次,我连杜大人的面都没见过!”
陈百户去求证大夫人身边的丫鬟,这话游医没再说谎。
黎慰音示意陈颂给他松绑,又找出一张干净的纸,让游医把开的药方写一遍。
上面赫然有心头血做药引子!
黎慰音缓声问:“这药引中的心头血可是你亲手取的?”
“怎么可能!我虽是江湖游医,却也知晓男女有别!”他不服气瞥了眼面前的女子,“不似你们医宗的女子,不知廉耻!”
黎慰音可没心情和他斗嘴,两心缠的制作需得施毒者与中毒者之间有强烈的羁绊,取对方的心头血做药引,如此两心缠的效果最佳!
也就是说,若杜大人真是中毒,最佳的药引便是杜夫人的心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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