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碎玉录

　　上阙：药烟袅袅拭红妆
　　璇玑仪炸裂的烟尘未散，锦云已揽着玉娟跌入暗河。寒水浸透石榴裙时，她将掌心最后半枚琉璃珠按进玉娟唇间："含着，能闭气半柱香。"
　　待从下游芦苇荡爬上岸，东方既白。玉娟咳着水睁开眼，见锦云正用牙撕开裙裎为她的手臂止血。晨光里，那总噙着讥诮笑意的眉眼，此刻凝着比霜露更重的忧色。
　　"疼就咬我。"锦云将洗净的帕子浸了药酒。玉娟望着她腕间被自己抓出的血痕，忽觉那药香格外熟悉——正是儿时母亲抚慰噩梦的安息香。
　　锦云上药的手势极轻，恍若对待易碎的薄胎瓷。当触及锁骨处的新伤时，玉娟本能地瑟缩，却被温热的掌心覆住眼睫："莫看，很快就好。"敷完药又解了外衫将她裹紧，自己只着素绫中衣去拾柴生火。
　　中阙：菱花镜里画娥眉
　　三日后乔装潜入临镇，锦云在当铺换了副玳瑁眼镜。玉娟望着镜中男子装扮的自己发怔，忽觉鬓边一暖——锦云正为她调整假须："姐姐这模样，倒像西域来的俊俏郎君。"
　　铜镜里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锦云指尖沾了黛粉，细细描摹玉娟眉骨："当年我扮作小厮去书肆，掌柜的还夸这远山眉画得好..."话音渐低，因玉娟忽然握住她手腕："这些年在庙里，你常偷跑出来？"
　　"只为收集这些。"锦云从行囊取出牛皮卷，上百张诗稿翩然落地。玉娟拾起最旧的那张，正是她十二岁所作的《咏竹》，纸角还染着忍冬花的汁液。
　　暮色漫进窗棂时，她们在诗稿堆里寻到关键线索。锦云念着"璇玑倒转天狼现"，玉娟已用波斯绳结在舆图上标出方位。烛芯爆响的刹那，两人同时指向某处："药王谷！"
　　下阙：夜雨共剪西窗烛
　　药庐藏在千丈飞瀑后，主人竟是路夫人的陪嫁丫鬟素问。老妪望见锦云颈间胎记时浊泪纵横："小姐临终前攥着这玉扣，说要留给能解璇玑劫的有缘人。"
　　玉娟摩挲着鎏金玉扣内侧的刻痕，忽觉锦云从背后环住她。药香混着体温渡过来，耳畔气音轻颤："这是娘亲的合衿扣，姐姐可愿...与我共执？"
　　窗外骤雨敲打芭蕉，她们在《璇玑图》真本上圈画批注。锦云讲解星轨时，发梢不时扫过玉娟颈侧；玉娟演示机关术时，锦云便以指为笔在她掌心勾画。待到五更鸡鸣，牛皮卷已写满注解，锦云歪在玉娟肩头熟睡，手中朱笔在她袖口染就一枝并蒂莲。
　　诗帕盟
　　次日启程前，素问递来缠丝锦盒。玉娟展开素帕，见上面绣着：
　　忍冬藤绕璇玑柱，双鱼佩结百合盟
　　宁碎星盘三千遍，不教铜雀锁东风
　　锦云突然咬破指尖，在"百合盟"旁按印："姐姐若惧世俗..."话未毕，玉娟已并指蘸了胭脂，在帕角补上：
　　东风若知情意重，且送双星渡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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