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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学校的日子反正每天都是那么过,上课下课写作业。作业是永远写不完的,在学校是永远没有自己的时间的。
还要忍受钟成继有时候的黑脸发神经,他们全班都至今不懂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班主任,才26岁,刚研究生毕业就来带他们,脾气是真的阴晴不定。
于芋瑾和李理不止一次抱怨亏得宜高还是个重高,怎么今年的老师全是新老师,物理老师是个女老师才24岁,听说本科是北师大物理心理双学位,上课连普通话都说不清楚。数学老师也是一个刚研究生毕业的女老师,本硕华师大的,其他人觉得还好,但陈枫很痛苦,这和他分班前那个数学老师讲课的风格、节奏,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完全不适应。
陈枫越来越痛苦。本来他刚来这个学校就开始痛苦了,一进来就是钟成继带他,前三个月也就第三个月分班的时候考了班级第七,前两次都班级三十几名,本来以为不去最好的班也能分到个好一点的班。
结果来了这儿。
本来他一进这个学校就觉得不适应,现在还无比反感班主任的某些带有戾气的言论,带他的几个理科老师都还教的不怎样……甚至,至今都没有碰见一个同频的人。
他每天晚上悄悄给初中的好朋友林天迪发消息,告诉他这些东西,但林天迪也是住校没有手机,只能每次周末回家过后才能恢复他一箩筐的信息。
估计他也嫌我烦了吧。陈枫难受地想。
一旁的景懿深与他截然相反,每天呼朋引伴,天生的好相貌和不拘的性格,男生女生看见他都是一副笑脸。
陈枫有点嫌弃又有点羡慕,他只是羡慕他为什么能够这么容易就能和别人交朋友,他不限制吗?一方面又嫌弃这种行为,他才不会这样滥交。
每天和景懿深较多的接触就是在英语课的小组任务上。
还有,他每次的“不靠谱”。
他们所有理科基本都是练习题加答案,老师的要求是做完自己批改上交自己看解析,上课报题号讲解。
“陈枫,借我一下你的物理答案,我的找不到了。”
“借一下数学答案,没找到。”
“借一下化学答案呢?陈~枫~”
“我的生物答案呢?!”
“我没找到我卷子,借我一起看一下吧!”
总之,陈枫也搞不懂为什么他的答案能够在找不到借了几天过后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手上,他无比鄙夷这样“不收拾”的行为———因为他自己几乎没有这种情况,可能是他受了初三的时候一个老师的影响“那些清北c9的,他们基本掏出老师需要的卷子都在3秒以内”。
次数多了,陈枫是真的烦。
甚至抄他作业都还理解,毕竟作业多嘛。英语语文还不给答案,阅读都要靠自己做。
“借我抄下英语。”
“桌肚里。”
“借下语文抄抄呗,陈~先~森~”
“自己拿。”
陈枫是他们四个人里面唯一一个每天作业能在晚自习做完的人,并且语文英语没有一天没有做的。
久而久之,他逐渐承包了他们四个人的语文英语作业,甚至声名远扬,好几个过道边的男生女生传纸条过来借。
当然,某天英语老师发现他们班其中两列的语读错的一模一样,大发雷霆加了作业,就都是题外话了。
嗯,从此,有的人学会了改答案和改抄两个人的。
尤其是景懿深,语文偶尔还自己写,英语全是抄他的。
每次还义正严辞跟他说:“你这个题错的太离谱了。”关键每次他说的还是对的。
虽然陈枫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英语不算好,但也不能被如此侮辱。
景懿深的两次月考下来,英语都确实很好,稳定在一百二十几一百三左右。
宜高普遍题目难,他这个成绩能排年级前五十,在班上特别拉差距。
后面陈枫问了才知道,他高中本来是准备去新加坡上的,初二在那边待了八个月。
后面碰上疫情回来了,这两年疫情起起伏伏,他爸妈就不让他去新加坡念高中了,初三回来在外面全托了一年。
陈枫面无表情想:原来之前是死装留子了。
更加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
马上期末了,大家从春夏秋皆宜的冲锋衣换上校服羽绒服。
陈枫的状态好像随着冬季的来临更糟了。
他经常在某一个时刻感觉自己掉入了寒冰深渊,手脚是冰凉的,眼睫是沉重的,心底是黑漆漆的。
好像掉入冰冷的无间地狱,好像掉入漆黑寂静的海底。
在晚自习突然抬头的某一刻,周末在空荡荡的家里的某一刻,从补习机构出来路边等车的某一刻。
陈枫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但他确信不是抑郁症。
因为他一点也不想死。
这个事实让陈枫松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自己能和谁说,倾诉倾诉呢?
林天迪上的普高,很用功,周末基本补习班连轴转,自己又何必去给他增加负担。
告诉他爸吗,算了吧,他可能不会理解甚至觉得他是有病,除了生活费几乎两人零交流,他和重组家庭住一套房子,初二过后陈枫自己住他妈留给他的离学校近的那一套。
陈枫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真正可以依靠的人…
尽管他即将成年,尽管他是“男的”。
但没有能全心全意依靠的人就是没有。
这样想着,一股凄凉的悲哀缓缓从他心底涌上来。
所以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陈枫看着景懿深,他托着下巴趴在桌上写题,似乎衣角都带着懒散劲,就突然无端感到一股憎恨,恶气。
但其实呢?
他并没有任何憎恨他人的勇气。
·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课代表穿梭在教室里发着打印着各科小题分的条子,整个教室像半个蒸笼,大冬天窗户关得死死的,每个人的热气堆在一起,又还是一如既往地吵,每一堆人里对成绩的惊叹声刺激声在齐平的嘈杂里显得清楚明显。
他班排十一。
陈枫面无表情接受了这个结果。景懿深拿着他和他的每科成绩条比对,看着差距大的小题分。
“你考的可以呀,陈小枫~”
陈枫不是不想回答,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呀呀呀~马上放寒假咯,开心吗开心嘛~”景懿深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捉弄他。
陈枫“嗯”了一声,一把推开他。
低头写预立册,看着每一页下面“预则立,不预则废”的小字陷入沉思。
拿出张白纸动笔开始写寒假计划。
景懿深把他预立册薅过来,“这玩意儿你还写呢,期末钟成继也不检查了。”
预立册是宜春传统,写每节课下课十分钟,中午午休以及晚自习的所有休息时间他们计划做的事,早自习写上午收,班主任检查。
不过半学期过去,钟成继从之前的每天一收到后面几天收上来检查一次,很多人也就渐渐敷衍了事了。
景懿深不止一次跟陈枫吐槽不知道预立册的意义在哪里。
真的有人会按照计划完成吗?
他有时候甚至几天不写,到要收的时候才开始赶,借陈枫的抄。
陈枫咬着笔头,在纸上置顶那句“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下面是Day1 , Day2。
写这个东西写了一节课,陈枫手酸,甩了甩手,发呆。
铃声一打,下课了。
晚自习还有两节课,陈枫往外看了看,周围的人基本都已经开始写寒假作业了,桌肚里埋着答案在抄。
榆桥市是个地级市。在陈枫的印象里,好像无论好还是不好的学校,寒假作业好像都没自己做过?比如他自己,临到最后一周才开始做,再加上他补习班里几个一中,实验这些本市最牛学校的学生基本也是这样。
晚自习第四节课下了。
陈枫收完明天放寒假要带回家的书,包往单肩一扣,景懿深叫住他:“等我,咱俩一起走。”
陈枫顿了两步停下。
景懿深甩了两下包,往肩上扣,快步跟上他,“你寒假怎么排的呀?”
陈枫看着他思考两秒:“补课吧。”
“好吧,本来想约你出来的。你一般有时间吗?”
“再说吧。”
“之前一直想问你,你平常要是不补课不卷一般干什么呢?”
“也没干什么吧,睡觉?看小说?看漫画?追番?”
“啊…好吧…本来还想约你出来玩的。”景懿深锤了一下陈枫的肩膀,一副“死宅我懂你”的表情,不知不觉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陈枫有些伤脑筋,回了比较中肯的,“看情况吧。”
景懿深是真的很爱和他肢体接触啊……
景懿深看着他埋在围巾里偶尔说话露出的俊秀白皙的下巴,在黑夜里的路灯下,透出莹白玉润。
漆黑明亮的眼珠子一闪不闪地盯着他。
眼睛好像一直这样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眼眶就只有一个人。
他心里忽地一紧,告诉他:“那你如果想出来玩,就找我吧,给我发消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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