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替原主的我成了真爱

作者:秋水怜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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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宫


      荆昭随意吃了点包子和粥,坐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一路摇摇晃晃,他的眼皮又有些挂不住了,在他彻底睡过去之前,总算是到了皇宫。
      下了车,有内监在前方引路。
      荆昭跟着郭景年后面,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样给丞相传递消息。
      幸而今天世子没有带随从出门,要甩开他一个人应该不太难。
      荆昭心不在焉,没留神撞上了前面。
      然后他看到,远处有一个内监和四名禁军走过。
      郭景年问内监道:“赵公公,这是……”
      赵安从皇帝还是太子时就在身边服侍,答道:“陛下听说光王的病有了起色,特命送些好的药材补品过去。”
      光王和先皇一母同胞,是宗室王当中唯一留在宫里的。
      先帝时几次北伐,光王积累了不少战功,等到先帝崩逝,光王又以太尉衔任辅政大臣。
      也正是从那时起,光王开始生病。
      郭景年不打算多问,他从小读史书,知道历朝历代皇帝对于宗室的防备。
      再者说今上忌惮自家也不是一天两天,每每进宫,自己都是提着心思和今上说话。
      瞧着身后还在东张西望的世子妃,郭景年眉头紧锁。
      但愿他别捅出什么篓子。
      已近冬日,殿里暖着炭盆,皇帝端坐龙椅上,用眼神示意赵安上茶。
      荆昭觉得口渴,但眼前的皇帝变相的捏着他的性命,这让他喝不下去。
      承禧皇帝郑麟夜年已二十二,乃是先帝嫡长子,三岁起从名师学文习武,亲政也不过两年时间。
      皇帝长着一张圆圆脸,笑起来让人联想到庙里的弥勒佛像,“都是父皇的旨意,才有了你们这段良缘,景年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郭景年应了声是。
      荆昭在心里翻了不知多少个白眼,这话也只有前半句是真的。
      他清楚记得,当时这位皇帝和于丞相是这么说的。
      “呵,光王叔的正妃是镇北将军府的后人,要是再让郭世子娶到个家世好的女子,那往后可就难办了!父皇留下的旨意正好,省去朕不少麻烦。”
      对皇帝来说,只怕是想彻底除掉这个“麻烦”吧!
      荆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袖子,手臂一挥,竟碰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一浇,手指顿时红了。
      “嘶。”
      郭景年看他盯着皇帝是为不敬,才去拉他的袖子,见状立刻关心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荆昭把手缩回去,冷然道:“一点小伤,不劳世子费心。”
      这人在皇帝面前也不忘演戏,当一个带兵作战的将帅真是屈才了。
      突然,承禧皇帝指着这一幕大笑起来,“真是琴瑟和鸣,琴瑟和鸣啊,看来父皇指的这桩婚事还真是对了。”
      一旁的赵安陪着笑脸。
      “去,你陪着世子妃去太医院,找个太医看看。”
      皇帝根本看不见,他越是重复那个词,郭景年的脸色就越黑,砍刺客的时候都没这么吓人。
      荆昭只恨不能冲上去捂住皇帝那张嘴,再说下去回头要是郭景年拿自己出气怎么办?
      自己还怎么能拉近和郭景年的关系?
      真是帮倒忙的狗皇帝。
      荆昭一刻也不想待下去,麻溜的跟着赵公公走了。
      被带到太医院后,老太医给他抹了点烫伤药,赵安却并没有再领他回去的意思。
      荆昭明白了,皇帝那儿和郭景年还有话讲,这是刻意支开自己。
      此处是安置病患的房间,只有些简陋的桌椅板凳。
      “赵公公不回去伺候陛下吗?”荆昭掂着烫伤的手。
      这太监不说话,只管摆着一副笑脸,直到门口走进来个仆役打扮的人,才一甩拂尘,关上门走了。
      来人满脸胡茬,穿粗麻布衣,一双眼睛却亮如鹰隼。
      荆昭没有忘记这双眼睛——是他强喂自己咽下秘药的,此人和原主一样,都是丞相的手下。
      两个人从前就不对付。
      原来自己是被刻意带出来的,若是被他识破自己并非原主,那就麻烦了。
      荆昭冷着脸单刀直入,“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阿浔,你昨天才成亲,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世子许了你什么好处?”段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荆昭挑衅道:“好处有很多,多到我都记不住。”
      段鸿受激,神情一滞,一副要干仗的样子,荆昭紧张的贴在桌边,脸上还得装得镇定自若,主打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段鸿忽然冷笑一声。
      对面的荆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段鸿不再绕弯子,道:“昨夜,镇南将军府有贼人行窃,这事你知道吗?”
      荆昭听得云里雾里,吃惊道:“昨晚是发生了点事,可你为什么说是‘贼人行窃’?”
      段鸿脸上神情有些微妙,“果然如主公所料,这只是在掩人耳目而已,这事其实另有隐情对不对?”
      “……”
      荆昭没想到郭景年会派人放出这种风声。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时间耽搁了,荆昭刻意略去夺刀的部分,把刺客的事说了,段鸿神色渐渐凝重,却一言不发。
      “地牢有亲兵看守,我如果过去,怕会惹世子怀疑,所以按兵不动。”荆昭解释道。
      段鸿没再说什么,临走的时候,摸出一只小瓷瓶放在桌上。
      荆昭把药瓶牢牢地捏在手里,捏的手指骨节都发白了。
      这就是那种秘药。
      第一次咽下秘药的时候,他的心脏在药力的影响下简直跳的飞起,气都透不上来,手脚却又冰凉,令他徒劳地在地上翻滚。
      只因他开口拒绝了当细作,当丞相的一颗棋子。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痛了一夜。
      丞相却笑眯眯道,“一条轻易求饶的狗,牙再锋利,也咬不下什么东西来。”
      总有一天他要戒了这秘药。
      等荆昭从太医院离开,又变回了那个好奇地东张西望的世子妃。

      荆昭走在宫道上,一阵寒风吹来,扬起身上雪青色衣袍的一角,他冷的打了个哆嗦,只想快些回到暖和的殿中。
      皇帝再有什么事,也该说完了吧。
      身后忽地有人喝道:“前面什么人?竟敢在宫内这般随意游走?”
      荆昭转身一瞅,问话的人不是巡视的禁军,而是一个留着山羊胡,中等个头,做武将打扮的人,看服色品级还不低,身后不远处站在两名随从。
      荆昭还以为被哪位御史言官撞着,便道:“我是镇南将军府……”
      “大胆,谁准你这么跟我们大人说话?”随从站出来怒道。
      古代人规矩就是多,说话还有讲究。
      荆昭不清楚这人是什么路数,干脆说道:“在下燕世勋。”
      那个什么“前朝礼部尚书之孙”的名头,不说也罢。
      “大人,这人姓燕。”
      “不认识,朝廷上有这号人吗?”
      “好像没有。”
      山羊胡和随从嘀咕了一阵,眼中露出轻视之意,怒斥道:“无品无爵之人还敢放肆。”这时远处有一队禁军路过,这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此人擅入宫中,当按例施以杖刑,驱逐出去,辛苦各位禁军了。”
      杖刑?
      荆昭愣在原地,瞪大眼睛,这人看上去平平无奇,权利这么大,竟然还能指挥得了禁军?
      而且不说打多少板子,难道是要打到死?
      几名五大三粗的禁军猛地扑上来,捉小鸡般将荆昭整个人架起,用绳子捆了,堵上了嘴。
      随从还在那里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大人可是皇后娘娘的兄长,三品侍中陆大人。”
      冤家路窄。
      荆昭心里暗叹。
      他记起来这人是谁了。
      去年十月,即承禧二年十月,南祁大将慕容无念挥师北伐,十万兵马汹涌而来,皇帝以镇南将军郭巍为帅,两方人马交战数天,最后北襄战败,失了七座城池,不得不退守相州。
      而其中最直接的原因是将军陆长安的贪功冒进。
      也正是在这一仗中,郭老将军的次子郭景辰战死沙场。
      皇帝对其他作战不力的将领杀的杀,贬的贬,罚的罚,对身为皇后兄长的陆长安,只是撤了他领军之职。
      郭老将军病倒后,皇帝亲临府邸探视,至夜方归。
      今年世子大婚,皇帝给出超品级的赏赐,恐怕也有安抚之意。
      几名禁军存心讨好这位国舅,不容荆昭有丝毫辩驳,强行押解着他走进一间阴暗森冷的房间,松开绳子,然后将他捆在行刑用的木板上。
      荆昭的手脚血流被阻,变得麻木刺痛,有如针扎。
      怪不得,一提镇南将军府,陆长安的随从立刻跳出来替主子说话。
      刚才荆昭因为瞪着陆长安,还被某个禁军掴了一掌,霎时眼冒金星,现在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肿起五道棱。
      “唔,唔……”
      “呦,死到临头了还想说话呐。”
      禁军粗糙的手指捏住荆昭下颚,把他完好的另半边脸转过来,猥琐的笑道:“这样好的相貌,你该不会是从哪个秦楼楚馆逃出来的吧?”
      荆昭脸涨得通红。
      老子才不是倌儿!
      “弟兄们,赶紧打了完事。”
      那碗口粗的木棍眼看就要落下,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道石青色的高挑身影出现,径直走过来,二话不说搡开了禁军。
      有眼尖的禁军认出人来,“世、世子,”紧接着又颤声道:“难道说……”
      郭景年忍不住怒吼,“瞎了你们的眼!——”
      在场的禁军皆变了脸色。
      “哎呦。”
      赵安满头是汗,鞋都跑掉了一只,从后面追上来,见此情形也是一愣。
      “松绑,傻站着干什么?快松绑!”
      有人上来解开绳子,荆昭的手脚失去知觉,踉踉跄跄往一边栽去。
      一个石青色的怀抱及时出现,荆昭却挪动着酸麻无比的双脚,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这关头硬生生的往后撤了一步。
      禁军:!!!
      哇塞,不愧是个男妃,敢跟镇南将军的世子赌气。
      要是换做一般女人,早就倒在世子的怀里撒娇哭闹了。
      “我还站得住。”荆昭吐出一口带血的沫子。
      开什么玩笑,脚又还没断,他才没有被男人抱的嗜好。
      兜兜转转,荆昭在赵公公的带领下又去了趟太医院。
      等回到殿里,正赶上禁军统领站在那里,向皇帝请罪。
      承禧皇帝一见荆昭脸上的伤,不禁道:“怎么成这样了。”
      听见皇帝这么说,禁军统领赶紧跪到地上,双手抱拳,道:“臣未能约束好下属,是臣失职。”
      “护卫宫廷,乃禁军职责所在。”郭景年退去了怒色,声音晴朗,道:“今日之事,误会一场。”
      承禧皇帝对此十分乐见,以压惊之名又给了些赏赐。
      回程的马车上,温度低的吓人,仿佛这冬天提前来临一般。
      荆昭觑着郭景年的脸色,讷讷不敢吭声。
      他完全能理解郭景年的做法,皇帝是一定会袒护陆国舅的,咬着不放,最多也只能是让皇帝责罚那名打了他的禁军。
      只会加重皇帝对镇南将军府的不满……
      而已。
      就算自己被绑起来,险些挨了杖刑,那家伙心里想必也不会在意。
      这么想着,荆昭倒在车厢里闭上眼睛装睡。
      他感觉到一道冷冰冰的视线,是那种只有他和郭景年两个人时才会有的。
      那视线像一根羽毛,搔的他十分难受,强迫着他重新坐起来。
      睁开眼,正对上郭景年那深邃的眼眸。
      “本世子的名号让你这么说不出口吗?世子妃。”郭景年轻声问道:“还是你怕镇不住那陆长安,干脆就不提了?”
      荆昭犹豫了下,换来世子隔着衣袖握住他手腕,他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出来,没有成功。
      这股力道不重,不像昨夜阻止他时那么有侵略性。
      握得久了,两人都能隔着衣袖感觉到各自的温度。
      荆昭羽睫轻颤。
      郭景年平静地说道:“你还记得昨夜大婚,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荆昭心里直打鼓。
      昨天晚上他面临的可是生死危机,他哪里还记得这人说过什么话。
      “什么?”
      “我说过我会照顾好你,只要你还是我的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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