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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心
“顾大人,你为何不杀我?”坐在马车上,沈落一边忍着五脏六腑的颠簸,一边问顾秉文,
“你知道我一年俸禄几何?”顾秉文闭眼坐着。
“几百两白银?”沈落大胆猜测了下。
“四十五两白银。”
“这么少?”
“嗯。”
“顾大人,你贪污的时候小心点,别留把柄,不然我们一起死。”沈落算了算,这万历年间的通货膨胀挺严重的,这点银子普通人或许够,但如若养宅子、下人,就很紧张了。她话刚说完,一巴掌拍后脑勺了。
“都是自愿送的,不收还不行。别瞎说,不然满足你的愿望,现在杀了你。”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
“查案,你以为我要你何用?”
“大人,我爱你!”沈落感受到自己要派上用场了,这不就要拯救大明于水火之中了吗!
“住嘴。”
*
临行前,沈落看着旁边那张侵略性极强的俊脸,陷入沉思,是不是应该给他卜一卦,毕竟上次都是九死一生的卦象,单论他这颜值在锦衣卫里应该是个大头头,死了怪可惜的。
于是,当着顾秉文的面,沈落开始往衣服里伸手,要去拿自己的龟甲,高低给他仔仔细细卜一卦,总不能让自己的未来饭碗挂掉。
而顾秉文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和侍卫旁边就要宽衣解带,一时不知道闭眼还是睁眼,旁边的侍卫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你给我进屋。”顾秉文拎着沈落就往屋里带,而沈落嫌他耽误自己找东西,还不想听,一个劲儿挣脱。
“顾大人,你等一下,我找到龟甲给你卜一卦,然后我们就出发。”言罢,她终于翻出来了自己的龟甲,外衣也有些凌乱,抬头一看,众人都一副呆滞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唐突了些。
“勿看。”顾秉文的声音在沈落的耳边炸响,众人也从刚才的呆滞中回过神,一窝蜂的与顾大人道歉,说要去外面等。
“你好凶。”沈落唧唧歪歪的对顾秉文说。
“再说剐了你舌。”顾秉文气的不知道怎么教训她,又道:“姑娘家家的,在如此多人前宽衣解带,你是想如何,让他们都为你负责吗?”
沈落略微思索,低头又抬头,红着眼眶,吸着鼻音,对顾秉文说:“大人,你放心,就算是让大家都对我负责,也是你做大,他们做小。”
哐啷一声,顾秉文把她扔到屋里,抬腿就要走,沈落一把抱住顾秉文的大腿,一顿嚎啕。
“大人,我错了,我是爱你的,你别走,我还没给你卜卦呢。”言罢,她偷偷将眼泪擦在了顾秉文腿上,抬起红肿着眼睛看着他。
“这卦象,不的不说,大人,你将来前途不可估量啊。”沈落一手抱着顾秉文的大腿,一手卜卦,操一腔小鼻音给他解卦。
“何解?”
“今年你有两次动荡,已遇一次,还有一次是大劫,而渡此大劫,却是飞升之相,三年之内,加官晋爵。而你身处锦衣卫,可谓是皇权富贵之处,血腥与猜忌并存。”沈落叹了口气,又道:“今日出行之事,忌多言,言必失,失必出乱。”
“嗯。”顾秉文的耐心将尽,将她扔去洗漱更衣。
“大人,这侯爵府是和你有仇?”沈落抬头看着眼前熟悉又富丽的大门。
“和天子有仇。”顾秉文斜了眼她,又道:“老侯爷掌兵权。”
沈落一听,和兵权有关,这小侯爷怕是只能和他老爹道别了。
顾秉文见她沉默,也没有多言,只带着她往里走,小侯爷远远迎过来。
“顾大人再次拜访寒舍又为何事?”小侯爷虽说人长得奶萌,但是说话很圆滑。
“兵符失窃案。”
“我爹已经在派人查了,大人再宽限三天可好。”小侯爷脸上透出了慌张。
“陛下说了十天,就是十天。”
“顾大人!”一个衣着华丽的老者,一路小跑往顾秉文跟前凑,“顾大人,实在是我的属下办事不力,您再宽限一下吧。”
“老侯爷不必多言,此事别无他法,今日不解决,我提头归京。”言罢,撇向小侯爷和站在一旁假装木头人的沈落,给旁边的下属一个眼神,下属把二人带去了外面。
“我找到令牌第一时间上交兵权,望顾大人成全。”老侯爷看也无外人,跪在地上,抓住顾秉文的衣角。
顾秉文突然笑了起来:“看来侯爷也知道自己做了何事。”
老侯爷面色惨白,起身挥手,房檐上都是侍卫,举着刀剑、弯弓,面色不善。
“侯爷是要反了?”顾秉文今日连飞鱼服都未穿着,本是想将侯爵府的众人押去京城,这下麻烦大了。
“本候只想要三日时限,顾大人何要如此逼我?”
“上。”
一众锦衣卫抽出绣春刀,和侍卫们缠斗在一起。
顾秉文站在人群中,看了眼门外,眼神晦暗,举刀飞身,温热的血流淌到他的手上,带着铁锈味儿,眼前的老侯爷血液从嘴角向下流淌,“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的。”
顾秉文抬手,将他的头摆过来,有易容的痕迹,顺着边,能摸到夹缝,但他并未声张。
“老侯爷因丢失兵符,愧疚难当,刎颈自尽了!”顾秉文大声道。
侍卫们停了下来,纷纷跪下以示投降。
被带去了门外的小侯爷闻言冲了进来,表现的非常急,声嘶力竭的喊:“爹!”
“节哀。”顾秉文说完,出门就要走。
“你与我本是……唔,唔。”小侯爷话说一半,沈落捂他的嘴,硬是让他憋住了下半句。
“侯爷,你不能人事的秘密,我还要帮你保守住,兵符丢了,休要多言。”沈落连忽悠带骗。
小侯爷不再多言,看向顾秉文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走。”顾秉文下令,眼神中带着深意的看向小侯爷:“让老侯爷早日入土为安吧。”
“是。”
*
“收拾你的物事。”顾秉文刚回住所,扔给沈落这句话,随后就去带着他的锦衣卫下属善后。
沈落看他走的急,也没问他详细事件,但是从他紧皱眉头和一行人匆匆的脚步,能看出,今日之事,绝对非同小可。
她刚收拾好,顾秉文也回来了,对她似乎有些松动的情绪:“明日一早启程归京。”
“我的五百两银子……”
“不要了。”
“这可是我赎身钱,说不要就要了?”沈落嘟嘟囔囔,虽说她算到自己与这钱无缘,但是一想到五百两,她就心疼。
“嗤,那我放你走?”顾秉文看着这个满脸写着心疼的小姑娘。
“别别别,顾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意给你卜卦还债。”沈落生怕自己抱紧的大腿突然不要自己了。
“那你最好去了京城听话点,真的出事儿,你死了,我都找不到你的尸骨。”
“唔,好,那顾大人能和我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老侯爷死了,就是你看到的。”顾秉文表情没有变化。
“你别骗我啊。”沈落看着他说。
“何出此言?”
“你在认真和我说话的时候,你会看我双眼,但是刚才,你看的是那个桌子。”
“知道了容易有杀身之祸。”顾秉文正视着她的双眼说。
“可是我不知道,就不会有杀身之祸了吗?”沈落戏谑道:“我天天和大人在一起,估计大人出事儿,我也躲不过。”
“兵符丢了至今未寻回,老侯爷找人易容了他自己,他知道此事要命,而他用计躲过一劫。”顾秉文顿了下,又开口:“老侯爷是先皇的大将军,战功彪炳,可惜皇上不留他,他儿子也不争气。”
沈落听完:“所以你给了他们台阶下?那小侯爷未说完的话是?”
“我们曾是同门,有共同的老师。”
“何人?”
“李成梁。”
“辽东打败蒙古骑兵的那个李成梁?”
“对,这是老侯爷的部下,我们曾跟着他学过些兵法,练了些招式,算是启蒙了。”
“你们都是厉害的人啊。”沈落看向顾秉文,她在史书里,并没有听过他的名字,或许是埋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亦或许是,有些人,就注定进不了史书。
“此事能否办好,或许关乎性命。”顾秉文低下头,睫毛垂着挡住了瞳孔,他爱穿白衣,却是要穿红色飞鱼服的。
“大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沈落看他情绪低落,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兵符已归天家,实际就是想血洗侯爵府。”
“有可能。”
“不一定是老侯爷安排的假死,或许另有他人。”沈落继续道:“大人,你的这一心软,不怕出了大事吗?”
“怕。”顾秉文修长而漂亮的手,捏住沈落的手腕,拎着她向外走。
“大人这是要做何事?”沈落被他拽的埋进了怀里。
“别言语。”顾秉文摁住她的脖颈,似乎是在吮吸,实则在继续和她说:“你猜对了,是别人做的,刚才房里有人窃听。”
“谁的人?”
“小侯爷的人。”
“你故意说给他听的?”
“是他做的。”顾秉文的气息带着些薄荷的味道,“兵符是他偷了,想送去皇上那里,讨个喜。但他想的简单了,路上我劫了令牌。”
“令牌在你手里?”沈落扶着顾秉文腰的手骤然收紧,捏的顾秉文呼吸一滞。
“嗯,不出手,整个侯爵府就要一起遭殃。”
“你知道今日的老侯爵是假的?”沈落给他揉揉捏疼的地方。
“不知道,但他给我的花瓶里有封信,内容是让我保他儿子一命。”
“大人小心!”沈落看着旁边刺来的剑,喊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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