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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黑后的尘世派静谧安详,男孩和女孩跪在满天繁星的璀璨星空下,偶尔感受着轻轻吹来的晚风,被风撩拨起了衣摆,吹动了发丝,隐隐中也将两颗稚嫩的心吹得偏离了方向,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安宁。
钟离谣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小五哥,你怎么来了?”
“嘘——”小五捂住了钟离谣的嘴,小声道:“你小点声,小心师父听到。”
钟离谣听话的点点头,降低了音调:“哦,小五哥,你来干什么?”
小五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了两幅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递到了钟离谣和东方诀的手上:“这个是我专门为你们量身打造的超小护膝,把它垫在膝盖下,可以当垫子用,膝盖就不会痛了。”
钟离谣和东方诀疑惑的看看护膝,再怀疑的看看小五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挨罚,还专门提前为我们准备的这么周详?”
一旁的东方诀赞同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想问这个问题。
小五拍了拍胸脯,骄傲的说道:“我那是有先见之明,高瞻远瞩,早就预料到今天了。”
钟离谣和东方诀鄙视的看着小五:“说实话!”
刚刚还板直的身板瞬间弯了下来,蔫声说道:“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
钟离谣:“你准备这个干嘛,你啥时候也被罚跪了,我咋不知道。”
小五:“谁说是罚跪用的,我这是平时和你们切磋用的,我总是打不过你们,还被你们摔的死疼。你们一个个的不爱护你们师哥,我还不能爱护自己啊!护膝、护腕、头盔,要啥有啥!”
钟离谣和东方诀听得只想发笑,两个人默契的使劲的掐住自己的大腿不至于笑的太夸张。小五的武功稀松平常是大家有目共睹,心知肚明的,但凡谁要是有啥不顺心的事情,或者和其他人比武输了,只要和小五打一架,准能找回信心。
钟离谣:“那....”
小五见她还不依不挠,赶紧打断,义正言辞的说:“要不要,不要我拿走了。”
钟离谣看了眼东方诀,强忍着笑意说道:“要,要,师兄的心意怎么能拒绝。”
小五瞥了眼眼前的两个小鬼,没有好气的走了。
正当钟离谣和东方诀把护膝压在膝盖下时,小四悄悄爬了过来:“给给,拿着,暖炉,入秋了,夜里凉,你俩取暖用。”
小六:“呐,包子,晚饭剩下的,今晚就便宜你们了,不和你们抢。”
小七掏出酒葫芦,道:“这是我偷偷从师父房间里拿的上好茶叶,我自己都还没舍得尝呢,你俩今晚就先喝这个吧。”
... ...
不一会儿,东方诀和钟离谣的眼前就摆满了东西,刚开始还能往怀里藏一藏,到最后就能正大光明的摆在眼前了。看着眼前的吃的,用的,喝的,再看着那几个师兄偷偷摸摸来,再偷偷摸摸走的背影,竟觉得莫名好笑和温馨。躲在柱子后面的王叔王婶笑眯眯静悄悄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屋里那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仔细的听着屋外的动静,嘴角微微上扬。
“哎哎哎,你看到刚才那两本的名字了吗?”
东方诀似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本叫寒冰剑谱,一本叫雪天刀谱,刚好就是以咱们的兵器命名的,这是不是说明剑谱和刀谱刚好和我们的兵器对应啊?”
东方诀表点点头,道:‘有可能。’
“那你说,为什么师父从来不教我们?,不但不教,还把东西藏的那么严实。”
东方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钟离谣叹了口气,摇晃着脑袋:“想不通,想不通啊!”,边说着身体边塌了下来。
散发着淡淡白光的星星映得天空更加深蓝,月亮显得格外亮眼,白光涌进少女的眼底,将那双本就清澈的眼神洗得更加明亮而有生气。欣喜的钟离谣捣了捣一旁的少年,手指指着离他们很远很远的天空:“看,星星,还有月亮。好亮啊!”
少年寻着指尖的方向望去,这天空让夜变得更加安静,让心变得安稳踏实。
东方诀:‘星星没有平时亮。’
钟离谣:“嗯,所以月亮才格外的亮。”
东方诀:‘这就是人们总说的月明星稀了吧?’
钟离谣:“应该就是了吧。你看,那有颗星星,好亮呀,比其他的都亮。”
东方诀:‘我在书里看到过,那颗好像叫金星。’
钟离谣:“金星?是因为它永远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吗?”钟离谣傻傻的笑着。
钟离谣收回了一直盯着天空的脑袋,转向了旁边的东方诀,开心的说道:“原来罚跪也没那么差!。”
东方诀点着头,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明明天真活泼却永远藏着悲伤的眼眸,道:‘是啊!’
此时,屋内的白世尘却是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看着手里的剑谱和刀谱,一直在思量着什么:素素会同意吗?
山脚下的茅草屋闪着昏黄,透过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远处的白世尘眷恋的看着这忙碌的黑色剪影。他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可没想到兜兜转转,终是相遇。失而复得的感觉让白世尘欣喜又小心,他很怕,很怕一大意,就会得而复失。
素素停下了手中的活,说道:“不可以,把刀给他,已经是很勉强,再教他学会雪天刀独属的刀法......”素姨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突然之间,她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白世尘,道:“不可以!”
是啊,白世尘也想到了上一次给刀前自己和素素的对话。
“这把刀原来一直在你这里啊。”素素摸着这把刀,就好像是在仔细看着很久不见的故人。
白世尘:“当年一战,雪天刀掉下了海。本想着就让这刀和那事一起永远沉寂于无边的海里,可想想,终是下不了决心。那一战后,他消失了,如果连刀也从此消失了,好像连最后的念想也没了。我最终还是决定把刀找回来,就算真的找不回来,去试试也好,总归是换一个安心。从此后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是天不如人愿。
或许是离雪天刀掉入大海的时间不长,或许是命中注定,找到它并不费劲。雪天刀就直直的插在浅海区,很快便找到了,刀也插的不深,一拔便拔了出来。”
听到这里,素素不被察觉的笑了笑,躲不过的是不是终究躲不过
“那场凭空而起的祸端让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就算是我,也不会就此罢休。
我背着雪天刀,上了五大派,那是我此生第一次主动挑衅。想着为他报仇。
大仇得报,我背着雪天刀不知道去哪里,没了他,找不到师父,又丢了你。那段时间我想的最多的就是如果,如果雪天刀与寒冰剑不属于我们该多好。但再想想,那可是由冰川消融后所显露的寒铁所锻造的难得一见的刀剑,就这样湮没了,甚是可惜。
后来我带着雪天刀来到了这里,围出了一个尘世派。我埋了刀,藏了剑,以为这样就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怪,很长一段时间,我好像真的被自己骗到了。渐渐的,我忘记了雪天刀,也没再想着寒冰剑。我每天种菜行医,教徒弟习武,听他们吵吵闹闹,我甚至盼着他们闯祸,这样我就需要花更多的时间为他们善后和教训他们,日子也变得忙碌起来。
再后来,我发现谣儿这小家伙很有练武天赋,尤其是剑法,很有自己的独到看法,于是我想:要不就把自己的寒冰剑传给她吧,反正会永远的生活在这个偏远的小镇上,不会有人知道的。不然总觉得浪费了这把好剑,也可惜了这天赋。
我必须承认,我是一个贪心的人,即便经历过那件荒唐而可笑的事,心里还是存有一丝贪婪和侥幸,大概是因为我是那场祸端的幸存者吧。
时隔多年再次拿出寒冰剑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压不住自己脑中的万千思绪。但真的当我手握寒冰剑时,我发现自己只是笑了笑,有一丝怀念,还有一丝感慨,仅此而已。
再后来,你来了,还带来了东方诀。你就像夜市里的走马灯,回忆里有你是我此生最珍视的事,但却也在同时提醒着那些我努力想要忘记的往事。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才知道原来这便是自欺欺人。刀埋的再深,剑藏的再严,发生过的事情也不会消失。
你告诉我他还活着,我心里既欢喜又愁苦,总害怕他会因不甘而重蹈覆辙,你又告诉我,他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山洞里,占着一座孤山为王,我又觉得松了一口气,想着:就这样活到死也是不错的吧。
重逢后的当晚,我便把雪天刀挖了出来,仔细的擦拭着它,好像是要把它这么些年的委屈都擦掉似的,也好像是觉得自己擦的越仔细,就越能弥补这些年把它埋在地下的亏欠。擦着擦着突然觉得,明明是人心作祟,却偏偏要一把任人杂耍的刀承担。”
素素放下了抚刀的手:“你今天把刀带来,是想要做什么?”
白世尘看着刀,良久后说道:“把刀传给东方诀吧。”
素素:“不可以!天下兵器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是刀。”
白世尘:“这孩子的筋骨适合刀。”
素素:“天下的刀那么多,实在不行还可以打造一把更好的,为什么偏偏要是雪天刀。”
白世尘:“这把刀本就属于他,就当是,物归原主吧。”
素素:“什么物归原主,他从来没有拥有过这把刀,又哪里来的原主?!我带他出来,本就是想让他远离那些纷纷扰扰,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结婚生子,不声不响地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过完这一生。他想学武,我不反对,人总要是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的。可是这刀,不可以!”
“我因这刀与他有了情缘,江湖人因这刀蜂拥而至,他因这刀招惹祸端,你因这刀流离失所。这刀就像是一个开始,如果当初他从未拥有过这把刀,后面的一切又怎会发生!”
白世尘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原来这些年,你我都一样,怪错了对象,又或是说,还总是不愿面对吧。”
屋外的月光依旧明亮,开着门,偶尔会有晚风吹进,“事情的发生,是人的选择,从来都与刀无关。就算这世上从没有雪天刀,那谣言便会是别的刀,发生一样的事。”
“那遭殃的对象会是别人,便与你我更与他无关!”
“你又怎么确定那谣言冲的是刀与剑,而非人!”
两个人越说越是激动,素素也被白世尘这一吼震醒了记忆,当年他对她说的那句“我们很快就能长生不老,权倾天下了!”,她至今都不能完全明白。
白世尘平复了些心情,道:“我发誓,绝不会告诉东方诀这刀来自哪里,是谁的刀,只是把刀给他,像一件普通兵器一样的给他,这样可以吗?”
素素:“你这么想,可你能保证世人也这么想吗?当年的传闻沸沸扬扬,每个人都虎视眈眈,若是今日雪天刀重出江湖,你又怎么保证好不容易平息下的风浪不会卷土重来!”素素不屑的笑了一声,说道:“贪念啊,最是可怕!”
“普通兵器?雪天刀早已不单是一把刀那么简单了。”
素素望着门外,眼底的悲伤波涛汹涌,却又硬生生的将它们压了回去。
她喜欢看他舞刀,他舞刀的样子自信从容,锋利的刀锋一划而过,周围的树木便被全部折断。他的每次出刀,只在瞬息之间,几乎没人真正知道雪天刀长什么样,江湖只传:一道白光。
他曾对素素说过,要用这把刀护素素一生周全。她深信不疑,直到今天。
那么多年没用的刀直至今日依旧锋利,正如当年的他一样,不管什么事都要争个高处。
素素又怎会不明白刀不过是刀,可总得怪个什么吧,让罪名有了归处,人的心里才会轻松点。
素素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其实你和他一样,只是他比你张扬了些。”
白世尘被这突然的一句惊了一下:“什么?”
素素没有回答,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到底只是个妇人,拦不了你们任何人,也似乎什么也改变不了。就好像从那边到这边,不过是换了一条没有出口的路罢了。”
“我最爱自由,也偏偏被困在了这自由中。”
说罢,素素转身回了里屋,没有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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