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堂之上

作者:云然Yun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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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清都。
      陆离收到西沙城捷报,看着消息嘴角微微扬起:“果真是容大将军,从无败绩。”
      “恭贺陛下,守住一城。”吕杉行礼道。
      “卿所言新政一事明日朝堂上众臣商议之后再做裁决,先回去吧。”陆离扬手道。
      正兴年间,兴帝重文轻武,致使国家不曾出过能堪当大任的武将之才,边境多处城池失陷,兴帝为夺回城池,甚至御驾亲征。
      吕杉以国家连年征战、国库空虚为名,提出新政改革,要求适当增加税收,且只收银钱不收粮。朝堂上众臣议论纷纷。
      梅岫之严辞质问:“吕大人这是何意?增加税收势必会加重百姓生活负担,只收银钱不收粮又会使钱贵粮贱,可能会激化矛盾。”
      “事情并未发生,梅大人何以预见?况且适当增加,每户不过是几钱,积少成多才能适当充盈国库,以备不时之需。”槐王侧身驳道。
      “槐王身居高位,当真是不知百姓疾苦,您怎知这几文钱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吕杉瞪了梅岫之一眼,行礼道:“陛下,我朝自先帝御驾亲征至今,已连续征战十数年,收复城池休养生息这些年已然足够承担税收,倘若新政不施,只怕到时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臣附议。”
      “臣附议。”
      “……”
      陆离知道吕杉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梅岫之贵以敢言,加之同为前朝重臣受人爱戴,二人之间方可相互制衡,可自从秦霜死后,好似天平已渐渐倾斜。
      容与在城楼上巡视,望着渐渐沉入黄沙的夕阳,跟她从前见过的残阳没有任何不同,黄沙掩埋掉的不仅仅是那一轮血色残阳,还有千万死寂白骨。
      容与拿出陶埙,吹了一首往生曲。
      一曲毕,尹川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西沙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黄沙漫天,哀鸿遍野,何处之好?”
      “容将军守得一方平安,百姓方能安居乐业,自有春和景明之象。”
      此时,有人来报雨将军率兵前来。
      雨洒尘本在幽岸城驻守,听闻西沙城被攻,安排好护卫城池的士兵和将领之后前来支援。
      容与和雨洒尘帐中闲谈,才知九州之内已颁布新的政令。容与稍觉不妥,但也并未言语。
      西沙城一役,容与成功击退西廖部落,但她深知此时边境的和平不过只是暂时,倘若不连根拔除这根刺,必然后患无穷,那日在阵前所言,并非只是为了瓦解西廖部落军心,是容与真有此意。
      容与安排好士兵驻守西沙,再加之有雨洒尘照看,便速速回京述职。
      距清都三百里时,马歇脚,士兵也席地而坐,补充体力。
      尹川看着小溪边开着的小野花明媚诱人,便摘下来一朵簪发。回首看见容与在树荫下闭目休憩,便也摘下一朵小花,蹑手蹑脚地靠近容与,小心翼翼地将花簪在她的发髻上,看着容与的娇嫩模样轻笑。
      “川儿,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容与闭着眼睛懒散道。
      尹川见容与并未睡着,自己的动作被抓了个正着,有些尴尬地佯装咳嗽了一声,问道
      “为何?”
      “小心有毒。”容与睁眼猛地靠近尹川。
      尹川下意识往后躲,没蹲稳,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容与笑着伸手扶她,在她手接触到尹川手臂的一刹那,一支利箭刺破长风呼啸而来,容与瞬时反掌推开尹川,自己侧身,利剑穿破那朵野花被钉在树上。
      容与迅速起身拉起尹川,将她藏到自己身后,利刃出鞘。
      叶林和士兵闻声速持械赶来,箭羽从天而降,容与挥剑将其劈开,左手飞出银寒镖直击弓箭手要害。霎时,十数个黑衣蒙面人从四周草丛跳出,招招狠绝杀伐。尹川见状执剑拦腰横斩。一个黑影的长剑直指容与咽喉,大有今日取命之势,容与躲身,右手闪过一道流光剑影,黑衣人已血溅草地。随后,她回头顺带解决了与尹川对打的难缠家伙。
      一片刀剑交锋之中,黑衣人只剩五六人,容与疾呼“留活口!”这时,一个黑衣人径直跳到容与面前,剑锋扫过她的衣襟,容与正递出一剑刺向他的胸膛时,突然感受到身后一人挥剑偷袭,不及闪躲,千钧一发之际,尹川转身一个侧步挡住了一剑。容与抽出剑回头,叶林跃身已将黑衣人劈倒,她看见尹川弯眉微蹙,头发上那朵小野花竟还没有掉,衬的她脸色煞白,叫了一声“舒鹤”便跌在容与怀中。左边刀剑刺来,容与抱紧尹川以身相护,叶林挥剑划过黑衣人手腕,剑落,剑尖在容与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
      尹川背上的血渗出染红了淡蓝色衣衫,容与伸手摸出了止血散,颤抖着洒在伤口处,眼眶赤红,“回京!”
      清都。容与面圣。
      “阿与,怎会遇刺?还是在京城脚下,何人如此胆大妄为!”陆离怒斥道。
      “陛下,臣留下活口,已关入地牢审问。”
      “查,彻查!”
      吕杉府邸。
      “你蠢吗?!”吕杉拄着拐杖“咚咚”猛敲着地面。
      李栎跪着委屈嘟囔:“这不是想着为师父去除一个心腹大患嘛,西沙城一战没能顺势扳倒她,如若死在路上不也正好除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
      “愚蠢!愚蠢!你在清都门口动手,你是怕满京城的人不知道刺客在清都内吗?!况且她现在是圣上面前的当红人物,你派人刺杀她圣上能放过你吗?”
      “那……那怎么办?师父您救救徒儿。”李栎哭着央求。
      “救你?你要是被查出来了可别怪为师弃车保帅,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吕杉提着拐杖指着李栎的脑袋道。
      李栎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吕杉:“哦?师父,您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成了废棋,您那些事儿又怎么能保证不被抖落出来?”
      吕杉抬手一把掐住李栎的脖子,青筋暴起:“是吗?你威胁我?那如果我现在就杀了你,并把你交出去,你猜圣上信你还是信我?嗯?”
      李栎试图掰开他的手,却发现纹丝不动,只好讨饶。
      星月探窗,夏夜的凉风悄渡,烛火被风抚弄地摇摇晃晃,容与起身合上窗。
      回到尹川榻边,伸手摸着她的头发,看她眉间紧蹙,似是伤口痛的厉害,睡不安稳,容与从袖口拿出埙来,吹了一首安神曲,心下想到白日溪边遇刺,尹川为自己挡下一剑,万分自责……
      “心不静,曲调吹得不稳。”尹川轻声道。
      “川儿,怎么醒了?”
      “伤口疼,睡不好。”尹川嘟囔着。
      容与急地快哭了:“安神曲都不管用吗?”
      “容将军的安神曲吹得自己都心神不宁,如何安他人之神?”尹川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容与垂着头,不敢看她。
      尹川见状,吃力地伸手拍了拍她握着埙的手:“无妨,算我还了刺你胸口的那一匕首。”
      “只是如此?”容与轻轻皱起了眉,半信半疑地望着她,又不愿听到她的回答,随即立即道:“如何算还,那不是我欠你的断腿之仇吗?”
      “那是我自找的,”尹川笑着说,“吹吧,好好吹一首。”
      曲毕,尹川已然入睡,容与用长袖拭去她额上的细汗。叶林在屋外已等候多时,容与起身到屋外掩门道:“如何?”
      “属下在牢里一直暗中盯着黑衣人受刑,后来一个狱卒来吩咐了一声,施刑的狱卒就开始下死手了,属下跟着那个人,看他回禀给了一个身着贵服之人,那人给了他一个钱袋,之后我趁他不注意将他钱袋掉包,带回了这一个,将军您看。”
      容与接过钱袋在灯下细看,竟觉有些眼熟:“没打草惊蛇吧?”
      “没有,将军放心。”
      “好,快去休息吧。”容与拍拍叶林的肩膀。
      叶林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那您呢?”
      “我在这里守着川儿。”容与专注地端详着钱袋,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将军,虽然您也是女子,可夜深在小姐闺房总不太好吧?小姐有人服侍。”
      容与抬起头,难掩眼里的慌乱:“呃,我是说,川儿因为我受伤了嘛,我怕她晚上疼,得看着她点,是吧?”
      翌日清晨,尹川身上的剧痛竟让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在地牢里的那一日,她抬眼看到容与握着那道本该要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挡在身前,猩红的血从容与掌心落下,在肮脏的地面蔓延,只觉得生疼,遂惊醒。
      尹川看见容与趴在榻边睡着了,眉头紧皱,脸上的汗珠都将衣袂湿了一处,她知晓这是又做噩梦了,于是费力地从衣襟中拿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汗珠。
      容与微微睁眼,看到竟是先前自己留在她榻边的那方手帕,怔了一下,随即笑意浸入眼底:“川儿,你醒了?疼吗?来,我给你上药。”
      尹川将手帕掩起,轻声道:“不劳容将军,叫人来就是了。”
      “川儿,”容与迟疑了一下,“你我之间何至于生分至此?”
      尹川垂下眼眸,避过容与怅然若失的眼神,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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