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第一抠与他的金算盘娘子

作者:城南公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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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醋坛里的刀光剑影


      清明雨沾湿青石板时,面馆来了位不速之客。檐下燕子衔着新泥掠过,在"特供鲜虾面"的招牌上甩出个泥点子。

      明姝正踮着脚擦窗棂,忽听得门口珠帘脆响。锦衣公子执伞而立,腰间羊脂玉佩与青瓷碗碰撞出清越声响。那玉佩雕着螭龙纹,龙眼处却嵌着西域才有的猫眼石。

      "姑娘,可否讨碗热水?"苏玉衡抖落伞面雨珠,水花在门槛前凝成朵莲花。

      陈拙从厨房探出头,正瞧见明姝的罗帕从公子肩头滑落。他捏碎手中的蒜瓣,汁液溅进油锅爆出青烟,惊得锅盖上蹲着的狸花猫炸毛跳开。

      "公子稍坐。"明姝转身要去沏茶,忽然被擀面杖拦住去路。陈拙拎着茶壶冷笑:"热水三文,茶叶十文,青瓷盏押金二十文。"说着往茶壶扔了片隔夜茶叶梗。

      苏玉衡莞尔:"在下苏玉衡,愿以这柄湘妃竹扇换姑娘一盏茶。"展开的扇面赫然是前朝画圣的《雪夜访梅图》,题跋处盖着明姝父亲的私章——本该在抄家时被销毁的物件。

      明姝瞳孔微缩,陈拙突然将算盘拍在桌上:"扇骨有虫蛀,折价七两。茶钱另算。"他屈指弹向扇面,梅蕊间的积雪簌簌而落,竟是用砒霜调制的颜料。

      雨丝斜卷入窗,在三人之间织成细密的网。苏玉衡指尖轻叩桌案,八仙桌突然裂开蛛网状细纹。明姝还未惊呼,陈拙的抹布已飞旋而至,水珠精准填满每道裂缝,凝成冰晶将桌子加固如新。

      "修缮费三十文。"陈拙往裂缝里插了根筷子,"现在它是特色镂空桌,加收五文观赏费。"

      明姝噗嗤笑出声,苏玉衡的折扇却僵在半空。他盯着陈拙发黄的围裙,突然从袖中抖出个锦囊:"听闻掌柜的面汤堪称一绝,不知可敢与在下的醒酒汤一较高下?"锦囊上金线绣的毒蝎张牙舞爪,尾针沾着暗红血渍。

      陈拙瞥见蝎尾三寸处的缺口——与三年前刺杀太傅的暗器如出一辙。擀面杖在掌心转出残影:"比试费五两。"

      正午阳光刺破云层时,面馆门口挂出"斗汤擂台"的布幡。苏玉衡的紫砂药罐咕嘟作响,陈拙的铁锅却结着冰霜。明姝敲着铜锣吆喝:"押陈掌柜赢一赔三,押苏公子赢一赔十!"

      赶集的百姓瞬间围得水泄不通。卖油郎掏出全部家当拍在"陈"字区:"我见过掌柜的单手捏碎核桃!"

      "核桃是昨儿受潮的。"陈拙幽幽补刀,顺手将擂台费收银箱换成带夹层的赝品。

      比试从熬汤变成斗法。苏玉衡的银针在药材间翻飞,陈拙的菜刀剁出《广陵散》的曲调。当苏玉衡往汤里撒入朱砂时,明姝突然夺过陈拙的盐罐:"用这个!"

      陈拙看着罐底暗藏的雪盐,这是他师父闭关前留下的救命之物。犹豫间,明姝已舀起半勺投入锅中。霎时寒气冲天,铁锅表面凝出霜花,汤底却翻滚如岩浆。蒸汽在空中结成凤凰形状,惊得对街算命先生摔了卦盘。

      "阴阳调和汤?"苏玉衡折扇坠地,"你怎会药王谷绝学?"

      陈拙捞起面条冷笑:"药王谷去年还欠我二钱花椒。"说罢将面团抛向空中,龙须面如银河倾泻,每根都穿着枸杞孔。面汤落地竟生出嫩芽,转眼长成株株解忧草。

      人群爆发出喝彩,铜钱雨点般落入陶罐。明姝忙着收钱,忽觉腕间一紧。苏玉衡贴着耳畔低语:"令尊让我带句话..."他呼出的气息带着曼陀罗香,正是明姝幼时在父亲书房闻过的味道。

      话音未落,擀面杖破空而至。陈拙拎着苏玉衡的后襟冷笑:"这位公子,您还没付场地费。"手指看似随意搭在对方脉门,实则封住七处大穴。

      是夜,明姝盯着账本发呆。今日进账足足二十两,可陈拙自晌午便躲在厨房剁肉。案板声声如战鼓,砧板裂了七块,猪骨碎成齑粉。墙角咸菜坛子跟着震颤,溢出陈年醋香。

      "喂,你的醒酒汤..."明姝掀开锅盖愣住。翡翠碗里沉着荷叶鸡,正是她幼时最爱的家宴菜。鸡汤澄如琥珀,碗底用莲子拼出个拙劣的兔子——那歪耳朵分明是照着她昨日画的"铁公鸡"临摹的。

      阁楼传来翻箱倒柜声。陈拙抱着棉被往楼下走:"天热,打地铺凉快。"

      "怕我半夜跟人跑了?"明姝晃着苏玉衡留下的玉佩,穗子上的东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紫光。

      陈拙突然甩出晾衣绳,将玉佩钉在房梁:"典当行开价五十两。"他背对月光,耳尖通红似要滴血,"当票我收着,利息按日算。"

      三更梆子响,明姝被剑气惊醒。院中竹影婆娑,陈拙正用擀面杖演练剑招。剑风扫过晾晒的柿饼,竟在表面刻出《诗经》篇章。当她看清"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时,陈拙突然回身掷杖,将偷窥的野猫钉在墙头。

      "明天加道龙虎斗。"他拎着猫尾巴走进厨房,案板上赫然摆着西域毒狼花的种子。

      五更天,明姝被酸味呛醒。灶台上摆着七个醋坛,陈拙正用银针在坛身刻符咒。最旧的坛子泥封斑驳,隐约可见"合卺"二字。坛底沉淀的梅子核,分明是御贡的朱砂梅品种。

      "这是师父的嫁妆。"陈拙擦拭着坛口,"说要等我娶..."他突然把醋坛塞进地窖,"酸萝卜涨价了,得多腌点。"

      晨光熹微时,面馆门口排起长龙。昨日斗汤引来食客无数,明姝忙着招呼客人,忽见苏玉衡的马车停在对面茶馆。她故意提高嗓门:"掌柜的,给这位相公多加点醋!"

      陈拙的菜刀在砧板上剁出火星:"本店规矩,加醋一文一勺。"

      "那我亲自来。"明姝抱着醋坛往后院去,裙摆扫过地窖机关。陈拙飞身来救已来不及,只见机关转动,露出墙内暗格——整面墙贴满当票,最早一张可追溯至明姝被抄家的前夜。

      泛黄的票据在风中翻飞,每张都印着"吃亏是福"。明姝颤抖着展开最旧的那张:景泰三年九月初九,当和田玉佩一枚,纹银千两,当期永久。票据角落画着只戴官帽的乌龟,正是她儿时在父亲密函上的涂鸦。

      "当年那个蒙面人..."明姝话音未落,陈拙已用剑气封住暗格。屋檐突然坠下个酒坛,砸碎在青石板上,流出掺着鹤顶红的竹叶青——正是苏玉衡昨日"遗落"在擂台下的那坛。

      暮色中,两人坐在新修的露台数飞蛾。陈拙突然甩出三枚铜钱,将蛾子钉成"安"字。明姝摘下金簪挑破虫茧,露出裹在其中的密信残片,赫然写着"虎符在陈"。

      "明日买醋我去吧。"明姝晃着空醋坛。

      "路费自付。"陈拙往坛里扔了把铜钱,叮当声组成《破阵子》的调子。月光照在坛底,隐约显出幅用醋渍绘制的皇宫密道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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