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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烽火照丹心
永徽二十九年七月初七,青州城的暴雨在寅时三刻骤然停歇。凤御龙站在城楼眺望北方官道时,腕间鲛人泪突然迸出冰裂纹——这是白砚特制的蛊虫感应器,预示着一支携带剧毒的军队正在逼近。
卯时正,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祭无疆策马踏碎护城河薄冰时,身后三千娘子军的玄甲折射出森冷寒光。这位二十二岁的女将军生着塞外人特有的深邃轮廓,眉骨处斜贯的刀疤将面容劈成两半,左眼重瞳在晨曦中泛着琥珀色异光。她扬鞭指向城门楼悬挂的刺史人头,铁甲下隐约可见锁骨处的"祭"字烙印——与六年前乱葬岗人牲如出一辙。
"开城门!"祭无疆的嗓音像砂纸磨过青铜鼎,"本将奉旨剿匪。"她身后,胞弟祭无赦正在调试连发弩机。十八岁的少年将军生着与姐姐七分相似的眉眼,却因长年戴鬼面具,裸露的右脸苍白如纸,唯有耳后火吻疤痕红得刺目。
凤御龙将金错刀插入城墙缝隙,刀身震颤发出的嗡鸣惊起满城寒鸦。江浸月突然握住她执刀的手:"周显仁书房暗格有异,墨尘已带《天工诡录》残页前往。"他说话时喉结在绷带下滚动,昨夜刺史府刺客的毒刃留下的伤口还在渗血。
辰时三刻,刺史府地牢最深处的密室。墨尘解开孔雀翎大氅,露出内里绣满机关图的月白中衣。这个雌雄莫辨的机关师正用金针挑开青铜匣锁眼,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机括转动声——本该在城楼督战的祭无赦,此刻正用连弩对准他后心。
"家姐让我问候慕容氏余孽。"少年将军的鬼面具裂开缝隙,露出染着孔雀蓝的犬齿,"交出《天工诡录》,留你全尸。"
墨尘低笑出声,腰间铜铃无风自动。密室四壁突然弹出三百六十枚淬毒银针,却在触及祭无赦玄甲时尽数弹开。"祭家小子可知'画皮'之术?"他指尖轻抚自己喉结,"当年你父亲为求双生子祥瑞,可是把亲女儿送进了人牲炉......"
弩箭破空声与机关启动声同时炸响。当墨尘袖中飞出的铁蒺藜缠住祭无赦脖颈时,密室穹顶突然坠落半卷帛书——正是记载着"移魂换影"秘术的残页。两人瞳孔同时收缩,因为泛黄的绢帛上赫然画着慕容云羲的肖像。
未时末,城北乱葬岗的阴风卷着腐臭扑向城墙。陆沉舟站在粮车上拨弄翡翠算盘,看着流民将掺了观音土的粟米塞进破袄。这个富可敌国的商贾之子生着双狐狸眼,月白锦袍上银线绣的貔貅随肌肉起伏似要破衣而出。他突然将算珠弹向人群,某位正要往水井投毒的黑衣人应声倒地。
"第三十七个。"陆沉舟吹去指尖硝烟,"五姓七望买命的价钱越发低了。"他身后,满载西域火油的商船正在卸货,船头镶嵌的夜明珠里映着城楼上凤御龙的身影。
申时暴雨再临。夜星悬的银丝面具贴着凤御龙后颈时,她正在擦拭母后的紫玉钗碎片。"青鳞查到祭家姐弟的真实身份。"情报首领的气息带着血腥味,"他们母亲是慕容家暗桩,被做成人牲那晚,祭无疆亲手掐死了双胞胎妹妹。"
凤御龙猛然转身,金错刀抵住夜星悬咽喉:"你如何证明?"谪仙般的男子轻笑,摘下面具露出遍布灼伤的半张脸——那些疤痕走向竟与冷泉宫地砖纹路完全吻合。"因为当年递出火把的人,"他握住刀锋令鲜血滴在紫玉碎片上,"是我。"
酉时三刻,白砚的药炉在城西炸出青光。这位眉间朱砂痣的医者正用玄铁针封住中蛊士兵的经脉,左耳药玉耳珰突然炸裂。他望着涌进城门的瘟疫患者,突然割开手腕将血滴入药炉:"告诉主子,子时前务必焚城。"
当凤御龙策马冲进疫区时,天际惊现双日凌空异象。祭无疆的娘子军与暴民厮杀成一团,江浸月挥剑斩断云梯绳索的瞬间,墨尘的机关鸢群带着火油罐撞向城楼。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凤御龙看见祭无赦胸前的玉珏——那分明是慕容氏暗桩的接头信物。
戌时末,刺史府地牢最深处。凤御龙握着《天工诡录》残页,看墨尘用金针挑开祭无疆衣襟。女将军心口的凤凰纹身正渗出黑血,与慕容云羲留下的阵图完全契合。"原来您才是真正的朱雀使。"墨尘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这纹身需要至亲心血激活......"
子夜钟声响起时,凤御龙将金错刀刺入祭无疆掌心。鲜血顺着刀身沟槽汇入地缝,整个青州城突然剧烈震颤。在百姓惊恐的注视下,护城河底升起九尊青铜朱雀雕像,那些六百年前埋下的机关兽眼中紫晶光芒大盛,竟在暴雨中焚烧出紫色烈焰。
"玄鸟出,凤御天!"
不知谁喊出这句谶语,满城百姓突然齐刷刷跪倒。凤御龙立于朱雀神像顶端,看着祭无疆率娘子军倒戈相向。她指尖抚过机关兽羽翼上的铭文,终于读懂母后临终那个血阵的真意——这不是祭祀,而是唤醒上古战争兵器的密钥。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江面时,夜星悬正在为昏迷的江浸月换药。情报首领望着城楼上那道身影,突然割开自己掌心将血喂入对方口中:"慕容家欠你的,我来还。"
他腕间露出的烙印,与冷泉宫地牢尸堆里的痕迹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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