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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烽火照夜
朔方城·惊蛰
祭无疆银枪贯入匈奴斥候咽喉时,嗅到风里飘来的硝石味,玄铁枪尖垂落的血珠在月光下凝成赤色冰棱。她摘下破损的铁面具,一道新鲜刀伤从眉骨贯穿至下颌,这让她想起三年前青州堤坝上那道劈开洪峰的闪电。
"东南角第三架床弩卡壳了!"副将的嘶喊混在风声中。
红衣少年立于城墙残骸之上,墨尘苍白手指拂过机关兽焦黑躯壳,脚边散落着刻有朱雀纹的齿轮碎片。"这样的欢迎阵仗,可配得上陛下亲征?"他忽然朝阴影处轻笑,腕间金铃缠着半截撕碎的凤袍衣角。
凤御龙玄甲上霜花簌簌而落,金错刀挑起墨尘下颌:"机关城三百子弟的血,可暖得了墨公子的铁石心肠?"刀锋映出他颈间狰狞疤痕——正是当年治水时为救她留下的。
"我要的暖..."墨尘突然攥住刀刃拉近两人距离,鲜血顺着指缝滴在朱雀纹上,"陛下三年前就给不起了。"机关兽残骸突然暴起,铁爪直扑女帝面门,却被白砚射出的金针卡住关节。血腥气喷在她冷玉般的面颊上:"陛下怎么不问问,他们许诺我什么?"断裂的承天索在身后哗啦作响,他袖中滑出半幅撕碎的凤袍,金线刺绣的朱雀翅膀正勾在机关兽獠牙上
白砚将药玉耳珰浸入血水,眉间朱砂痣在烛火中忽明忽暗。帐外风雪呼啸,他指尖轻按女帝腕间跳动的毒脉:"墨尘在箭镞抹的离魂散,需至亲心头血为引。"
"用我的。"江浸月扯开铁甲露出心口疤痕,却被凤御龙按住剑柄:"当年青州瘟疫,他父母死于世家构陷。"她突然咳出黑血,染红枕边半枚青铜齿轮,"这毒要解的从来不是药..."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机关鹤清唳。墨尘挟着风雪闯入,手中瓷瓶滚落床榻:"这是解药..."话音未落,白砚银针已封住他三大要穴。凤御龙却抬手抚上他结冰的眉眼:"当年赠你朱雀佩时说的话,可还记得?"
墨尘浑身剧震。记忆里十五岁的墨尘蜷缩在死人堆中,手中紧攥着给母亲陪葬的机关鸟。她脱下狐裘裹住他时,少年咬破的嘴唇滴在她手背:"为什么救我?"十五岁的少女将玉佩按在他渗血的鞭痕上:"终有一日,我要让匠人的手只造祥瑞,不铸杀器。"
夜星悬的狐裘扫过雪地机关残骸,囚龙纹银镯扣住墨尘咽喉:"尚书省三日前截获的密信很有趣。"他指尖弹出一张泛黄纸笺,北境舆图上赫然盖着墨家朱雀印。:"与匈奴合谋时,可想过她夜半咳血的模样?"
陆鸣舟的金算珠突然击穿暗处弩机,精钢箭矢擦着墨尘耳畔钉入岩壁:"夜尚书这手栽赃的把戏,不如用在户部亏空案上?"陆鸣舟的金算珠及时击偏方向:"夜尚书这出苦肉计,演得可比西市傀儡戏精彩。"
墨尘在混战中撞翻烛台,火舌瞬间吞没匈奴往来密信。他望着冲入火场的凤御龙突然大笑:"陛下可知,他们许诺的筹码是什么?"撕开的衣襟露出心口旧伤,那处皮肤竟与三年前他为她挡箭的疤痕一模一样:"要墨家传人亲眼看着...看着心上人剜他心头血解毒..."
凤御龙劈手夺过白砚的剖心刀,却在刺入瞬间调转刀锋划破自己手腕。血溅青铜佩的刹那,墨尘袖中机关朱雀突然振翅,吐出尘封三年的婚书。"永昌九年春雨夜,墨尘与凤御龙结发盟誓..."江浸月捡起婚书的手剧烈颤抖,当年在青州官道,这人还笑说最厌儿女情长。
白砚在药庐煎煮第七副汤药时,望见女帝披着墨尘的红衣走过雪地,药玉耳珰在沸腾的水汽中泛起幽光。那日剖心刀落地声响犹在耳畔:"朕要这江山无恙,也要你百岁安康。"
"陛下不怕臣再反?"
"你舍命救朕十三次,"凤御龙将朱雀佩重新系回他颈间,"朕便赌你第十四次不忍心。"
突然传来瓷盏碎裂声。白砚低头看着被药汁烫红的手背,眉间朱砂痣灼痛难当。他早该知道,那夜为她逼毒时,这人在昏迷中唤的"阿尘"是何意味。
更漏声里,墨尘捧着改良的播种机图纸候在帐外。朱雀佩贴着他心口跳动,如同十五岁那夜少女按在他掌心的温度。晨光刺破云层时,他对着巡营的江浸月扔去玄铁刀鞘:"金错刀该配新鞘了。"
祭天台双日再现那日,墨尘操纵千只机关朱雀衔来北境捷报。百姓仰头望着遮天蔽日的金红鸟群,孩童传唱着新编的童谣:"朱雀绕梁三日鸣,不抵君王掌灯情。"
夜星悬在摘星楼顶抚琴,弦断时割破指尖:"好个一石三鸟,既平匈奴,又收墨家,还..."他瞥向城楼相拥的身影,将染血的囚龙镯抛入护城河。
江浸月默默将金错刀收入新打的刀鞘,这是用墨尘送来的玄铁所铸。她想起那人在伤愈后说的那句:"我造这鞘,是为让你这柄利刃...别伤着自己。"
白砚最后一次为女帝施针时,窗外飘来红梅香。他指尖擦过她后颈淡青血管:"逆天命之术,会折寿十年。"
"用十年换他机关术不沾血腥,值得。"凤御龙忽然按住他欲收的手,"就像先生当年用半颗药玉换我重生。"
烛火爆出灯花,白砚的药箱底层,染血的药玉耳珰与金针并排而放。那是三年前他为解瘟疫之围,生生剜出半颗心头血炼化的秘宝。
更漏声里,墨尘的新机关兽正在庭院试跑。这尊命名为"青耕"的巨兽爪捧药锄,背驮稻穗,眼中嵌着女帝赠的东珠。凤御龙将奏折抛向火盆:"明日早朝,该议女子科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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