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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质商战
第八年,出乎意料的,你的爹娘决定送你去念书,当然,这也不能算念书,顶多叫识几个字。你的爹娘心中早有成算,比起一味的种田,学点东西,能做点小买卖显然比一辈子弯着腰舒服的多。你大哥的成功更是助长了他们的自信。更何况,你是有点修真天赋的聪明孩子呢?你的小巧思的确给家里省了不少钱。
第九年,继续读书,你现在只读半天,还有半天可以给家里帮忙。
三岁的妹妹比弟弟好带多了,她糯糯的叫你哥哥的时候,你的心都要化了,你的姐姐看着你们,在一旁抿着嘴轻笑。你决定一辈子好好保护她们。
第十年,家里人决定让你去县城当学徒。苦思冥想了半天,通过你的大哥的掌柜的二大爷的三姨母的四姐夫搭线,你以你的机灵劲,正式成为了鲜味居的一名小二。
第十一年,你的大哥结婚了,他同隔壁成衣铺的女儿互生情愫,求你爹娘上门提亲,成衣店老板吹胡子瞪眼,不爽了好一阵,但还是把闺女嫁给了你诚心求取的大哥。
在这一年,凭借你沉稳的气质,大学期末的速记能力和现代人的眼界,你成功升职,成为手下有三个小二两个侍女的领班,登堂入室,主管梅兰竹菊足足四个包厢。
你在思考卖什么能快速攒到一笔钱。
第十二年,你获得了给你老板的名下茶馆说书人长期供稿的资格,每月稳定入账五两银子。
你蠢蠢欲动,想向话本界进军。
这一年,你的姐姐十五岁,她的灵巧能干自然招来了媒婆上门。
第十三年,继续工作,继续攒钱。
你的姐姐嫁到了邻村的一户殷实人家。
第十四年,经过了两年的筹备,你终于有合理地借口出版话本了,你看见隔壁刘大妈的堂表兄弟的二儿子的小厮衣服鼓鼓囊囊,成功偷渡了一本你新上的话本。
你的第一个外甥出生了。
第十五年,青山派的修真者如期而至,三丫并没有回来,你打听了一番,据说她在青山派过的不错。
第十六年,你终于攒够了买铺子的钱。
第十七年,继续做生意,你察觉到了隔壁姑娘羞涩的眼神。
第十八年,王胖终于考过了这个世界的做官之路的第一重考试。
你的父母对你没有能继续读书有所心结,不过你劝慰了他们,让他们安下心来。
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并没有达到人人有书可读的地步,在时奕的认知中,这种时代培养一个读书人耗费的钱财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能承担的,所谓的耕读传家背后是几代人的努力和一族人的俭吃省用。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选官制度更落后于时奕所在国家的古代长期实行的科举制度,而介于九品中正制和科举考试之间。
选官制度一共三重考试,名为春蚕试,红叶考,藏金阁,大致分文考和武考,红叶考后便可钦点做官去了,而一些世家子弟可以免考春蚕试的规定,其中繁杂,左右与此世无关,无需费笔墨赘述。
在此之外,朝廷时不时也会举办一些特定人才的考试,招揽能人异士。
这似乎还算公平的规定,给了寒门学子一定的上升渠道。
然而,这是个修真世界。修真者早已成为了帝国的螺丝钉与润滑剂,均匀的分布在这件庞然大物的每一个齿轮中,对平民来说把他们孩子带走的是路过的仙人,在白玉京高高端坐的皇帝是下凡的仙人,抓住吃人怪物的是除妖的仙人,那些达官贵人是仙人后裔,武林高手也得仙人遗书。
甚至还有十五抽一的仙人特别税收!
修真者修真而非修仙的观念是时奕这十几年来最大的发现。
这还是他从故事话本中推测出来的。
所谓干一行爱一行,这些年时奕仔细钻研了说书人讲的故事和流行的话本,发现这些修真者追求的是得道飞升,道是长生的道,也可以是以文入道,以武入道。自上古时代第一位得道者因庇佑凡人而悟道成仙,后继者便以此为成仙的大道,因此他们并不介意介入所谓凡人的因果。
很多话本中就有修真者出手力往狂澜的故事。在靖国帝都最负盛名的两大势力就是清澜观和大通书院,国师也由两家轮流担任。而三丫去的青山派也是依附于清澜观的一个小教派。
得到这些推论的时奕第二天就出门了一趟,耗费了重金,买下了一堆和仙人沾边的东西,搞得旁人以为他修仙不成魔怔了,不过见他没有某一天哈哈大笑地唱着什么歌翩然而去,也就认为他是一时兴起。
而且,听说仙人的天赋是会遗传的。王老板当年天赋只是差了一点,说不定王老板的儿子就有可能修仙去呢?他儿子修炼有成,再给王老板一颗丹药,王老板不就能修炼去啦,也不是没有这样的话本嘛,早日备战也是有必要的。
第十九年,随着你的生意越做越大,一些找麻烦的人出现了。
第二十年,在这个国家的礼书中,你成年了。不过平民并不讲什么弱冠之年,也没有什么道号法号字号,倒是你家门槛快被媒婆踏平了,一如既往地,你嘱咐爹娘回绝了这些姻缘。
“据说媒婆们都在打赌哪个小娘子能同你终成眷属。”温文尔雅的男人笑着说道。
“比不上远修兄双喜临门。”时奕也同他打趣,举杯敬了男人一杯。
“赵家小娘子又美名在外,实在令人羡艳。”
“哎,你提她做甚。”王修远有些不好意思道。
“喝酒,喝酒。”
王胖,现在应该叫王远修了,也许是十几年的苦读吸干了他的滚圆身材,他已经瘦到了正常体型,和他哥哥像了不少,看上去也是个丰神俊朗的好男儿。
说道双喜临门,王修远足足考了十来年的春蚕试,正当所有人以为他要在春蚕试考到天荒地老,没想到他居然一举得中,过了春蚕试,当年又过了红叶考,也同临县的一家小姐定了婚约,挑了明年春天的黄道吉日,便迎娶新娘子。
他们喝了几盅酒,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到了一个人身上。
“现在三丫回来,我们都要称呼她一句仙子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前些年他们才挑了有灵根的孩子走,听青山派的几个得道高人说,新入派的弟子至少要差两个辈分才能接下选材的任务。”
“也是,我哥当年也是偷偷回来的。”
时奕同他又说了几番话,只听到楼下隐隐有声响,一个小二匆匆赶来,同他耳语了几句。时奕听着,面色镇静,对他嘱咐了几句,那小二一溜烟地跑开了。
时奕转过头道。
“抱歉王兄,我恐怕要失陪了。”
“哎,等等我同你一块去。我到要看看是谁在闹事。”王修远连忙放下酒盅站了起来。
大堂一片喧嚣。
“我兄弟就是吃了你们的东西,才腹泻不止的!”
有几个人抬着一个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眼看着要不成的男人,正正好堵着大门口。门外已经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爱好者,正探头探脑地收集八卦。
一旁的掌柜正同他们说着理。
“你说是我们这吃坏的,总要有证据吧?”
“他这几天一共就吃了这么一顿!不是你们这吃坏的还能是什么?”
“看起来是啊,难道这酒楼的食材不新鲜?”
“这是现在县里最大的酒楼了吧?居然做这种事情。”
虽然古代没有留样的说法,但时奕特意交代了下面人每天早中晚都要检查没用完的食材,他很确定食材不可能不新鲜。
那么就是特意冲着他来的了。
下面的男人已经从赔钱嚷嚷着陪命了。
讹一笔钱的损失先不谈,若酒楼名声坏了就更难办了。
思绪间,时奕开口说到:“掌柜的劳烦你先拿那天的账本过来,各位客人,今天实在抱歉,打扰了各位的用餐,今天各位的点单,应当都记在我账上,我们每天的菜肴都有留样记录,可供诸位查看,若诸位不弃,还望在此做个见证,我们酒楼的生鲜食材都是当天采买,贮存的干货也每日都有专人检查。这位兄弟,你可还记得你兄长那天点了什么菜?”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一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那天你的兄长在这点了蒸双合,清炒虾仁,葵菜羹三道菜,共324个铜钱。”时奕说道,“那日后厨共卖出十二道蒸双合,八道清炒虾仁,三十一道葵菜羹。这三样菜并无相克,其它客人也未曾有异样。不知客人的兄长是否请过大夫查看。”
“你是说我请的大夫是庸医?我要害我兄长?”男人嚷嚷道。
正巧一个小厮匆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大夫。
“这一位大夫可为你哥哥再次相看。”
“你,你这丧良心的商人,怕不是仗着钱财,买通了大夫,以势压人!”
时奕不动声色,刚想要说话。
“怕是你想要残害你兄弟吧!”王修远终于开口,“我认得你兄长,他是我同学,向来勤恳持家,你好赌成性,上个月在赌场欠下一八十两银子。你兄长前些年已经为你还上数百两银子。近些天,你兄长因落榜愁的很,你又欠下这么些银子,再同你还银子也只怕是无底洞。”
“裘大夫一贯在仁心堂坐诊,同妙手仁心的口碑人人皆知,”王修远向裘大夫行礼致意,“你支支吾吾不让大夫查看,那可叫来你兄长贯用的大夫,二人会诊。来看看到底是诊断有误还是错用了药物。”
人群哗然。
那男人面色紧绷,鬓边流下一滴汗来。仍然叫嚣到:“我怎么可能会害怕,我哥哥这个样子,除了吃了你们酒楼的东西,还能有什么情况。”
裘大夫仔细检查了一番,迟疑道:“像是吃食上的问题。”
男人凶狠道,“我说就是在你们酒楼出的事吧?”
时奕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位兄台,除了在我们酒楼吃的东西,还有可能是食物相克出的事情。”
“不如说一说你的兄长在这些天都吃了什么吃食?”
“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知道!”一个女声传来,她身后是姗姗来迟的捕快和追着她来的丫鬟家丁。
只见这位妇人面容秀美,穿着素雅,因几天的操心而眼眶红肿。她看着自己的夫君,又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府上每日的食谱都有记载,因着红叶考夫君落榜,这些日子他时常被小叔子叫出去喝酒吃饭。有天晚上,他吃酒回的晚了,我热了羹汤给他,他说自己已经吃过,细细同我说吃了什么酒菜。”这妇人便一五一十地将菜肴道出。
裘大夫一听便有些皱眉,“这些东西,若是短期服用无碍,但长期食用……怕是对五脏六腑有害。”
“哼,偶尔一次,有什么关系?”
“酒楼中都要做账,某年某月某日某桌上了什么菜吃了几多钱都有记录,不知兄台可否告知常吃酒的去处,好调出台账对照。”
“是鲜味居,我夫君是那里常客,次次去都安排在玉梅阁的厢房。”
男人鬓边的汗已经流到了下巴。
“大胆刁民,鲜味居的掌柜已经主动提供了证据。你还不从实招来。”
捕快姗姗来迟,为首的是一名留着美髯的白净中年男人,他正是本县县令的师爷,旁边点头哈腰的是鲜味居的掌柜。
“这两兄弟这几月一直来,我也就留了一个心眼。都知道钱家老二常年好赌,有什么钱能常常吃酒呢?还是主动请兄长吃。”
他仔细报了他们这几个月常常吃的酒菜,同在府中吃的菜一一对应。
“皆是相克的菜肴,府中的菜,同后一顿的酒菜总是不宜一同吃的。”窦大夫仔细听着,严肃起来。
“你,我……”
“你这残害兄长的无耻之徒!”妇人哽咽着道。“你的兄长有何处对不起你。”
“明明之前他都给我钱的,”钱二眼睛一直低着,现在突然瞪的凸起,冒出毒辣的光,“不给的话,他们要我的命,一百八十两,明天就变二百两。为什么?就凭我是次子么?为什么好处全是他得,我一星半点的钱都要从他手里漏出来。”
案子到这里似乎结束了。
钱二以残害手足的罪名被捕快压了下去。
时奕同大夫细语了一番,让大夫跟着查看,再给担架上的男人开一副药,要以固本培元为务。
妇人让家丁抬着男人上了马车,对时奕千恩万谢,急急回家让大夫开药去了。
见热闹看的差不多了,采买,商贩和闲汉也渐渐四散开,做应当做的事情去了。他们心满意足地议论着这件一波三折的下毒案,本来以为是黑心商人用了放坏的食材,最后居然扯出了一个谋害亲兄的无德之人。
“今天可算是看着热闹了。”
“据说大堂的菜肴也不是很贵,若是攒下钱,也不是不能一品。”
“王老板是慈善人啊,还让大夫给那哥哥开了药呢。”
“他每年也在冬天设棚施粥。”
“今年他才二十岁,还真是什么少年英、、雄。”
“那钱二真不是个东西。他兄长同他那么好,替他还债。”
“哎,他家据说前两代也有被仙人带去修仙的,说是留了丹药灵草给他们呢。”
“那不成了,他兄长吃点灵草准能好起来。”
……
今日一闹,中午算是不能营业了,时奕让小二收拾大堂的一片狼藉,同王修远道。
“今天不巧,坏了你我喝酒的兴致,还要王兄你来解决,改日我再设宴赔罪。”
“这有什么的。左右酒菜还是新鲜的,让小二再热了便是。”
“这怎么好。”
王修远笑道,“我是知道你对食材有多挑剔的,都是新鲜菜,离我们从楼上下来也不过半个多时辰,只是冷了些,要不是天气凉了,冷着也能吃。”
时奕让小二重去热了几道不妨碍滋味的菜肴,又添了几道小菜,先温了一壶酒上来。
“钱兄提过自己家里灵草失窃的事情。”王修远忽然道。
“先人留下给后辈的灵草虽然对凡人有用,但毕竟是灵草,就算是最温和的灵草如果大量服用也是有害的。”
“单纯的食物相克需要多年才能起作用。钱兄最多只能感到一点不舒服。”
“一个混混怎么知道食物相克的原理,又知道灵草不可多服用呢。”
王修远喃喃道,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时奕陪着他呷了一口,又给他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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