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他是死敌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子不稀罕你这些破玩意儿，现在……不，是以后都他妈的离我远点儿。”

　　见他这样陆汎熙更没好气了，要不是在家真想再跟他比划两下。他的眼睛在季延手里的袋子上瞥了一眼后，没领情，伸手一把推开碍道的季延，又撂下句狠话就进了屋，用力摔上了门。

　　就此季延被一道门隔绝在了外边儿，他没把东西收回去，而是放在了陆汎熙的卧室门口。

　　站了一阵功夫，知道对方也不会再出来了，季延边走了。

　　门里，怒气值只升不降的陆汎熙脸朝着床就把自己扔了下去，下一秒就直接弹射飞起了，光顾着置气了他一时竟忘记了脸上还有伤，酸爽迎面而来，疼的他眼泪生理性的往外涌出。

　　种种事情凑在一起，陆汎熙烦得不能再烦了，而此刻手机又像催命的一样，躺在床上响个不停。

　　陆汎熙皱着眉抓起床上的手机，用他五根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发消息的人是谁，对着手机镜头轻抹掉眼泪后，他才不紧不慢的点开了微信界面，果不其然是他们四个的出生入（4）群。

　　一会儿没看消息栏已经上百条未读消息了，兴致和耐心都欠缺的陆汎熙随便划拉了几下。

　　【高兴极其活跃：我靠，兄弟你真牛逼！！！】

　　【高兴：现在全班都知道了，真够厉害的，就是有一点不足，那就是我没在现场。】

　　【静双得意道：巧了不是我见证了全过程，要不说小午打小就喜欢追鸡抓狗，反应还真是快，像个窜天猴似的。】

　　【一直在潜水的杨聿：……】

　　【高兴双手合十：跪求事情的全过程。】

　　【静双没含糊：五十。】

　　【高兴：……能再黑点吗？】

　　【静双：不听就算了，我这消息给别人能卖出去一百。】

　　【杨聿：……】

　　【高兴：老杨难道你不感兴趣吗？咱俩AA怎么样？】

　　【杨聿：不怎么样。】

　　【高兴：小气，哎哎哎，当事人怎么不出来冒个泡？】

　　【忽略前边，只看了后边的陆汎熙：一会给你打冒泡，怎样？】

　　【静双：双手支持。】

　　【杨聿：支持。】

　　【高兴嘿嘿一笑：终于把你盼来了，到底什么情况，你跟“急眼”的爱恨情仇不是一大早以前的事情了吗？怎么又能大打出手？他又惹着你了？】

　　“急眼”这个外号是陆汎熙起的，谐音梗盛行的时候，他没犹豫一秒钟就想出来了。

　　良久，陆汎熙才不紧不慢地回高兴的话。

　　【陆汎熙：单纯看他不顺眼。】

　　【高兴疑惑十连问：是吗，这么单纯的吗？】

　　静双发来一大长串的哭笑脸，引得那头的高兴疑惑连连，追着求着找她全过程。

　　后边儿他们又说了什么陆汎熙一概不关心了，心情本就不佳索性将手机扣在床上，他开始闭目养神，虽说是闭了眼，但满脑子像是过电影一样，一遍遍的过着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之前的。

　　然而就在陆汎熙脑子乱得如麻团一般时，他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他没动地儿，不难烦的“啧”了一声，对方像是不死心，见他不回就又敲了几下，忍无可忍的陆汎熙不情愿的开口喊道：“人不在。”

　　外面的人听闻，停下了敲门的动作对屋里的陆汎熙说：“小午你还没睡啊，是我，杨阿姨。”

　　陆汎熙坐起身捋了捋凌乱的头发，走过去打开了房门，换下了刚才烦躁的语气，说话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不少，“您有什么事儿？”

　　“没打扰你吧？”女人询问道。

　　“没有。”

　　“阿姨是来替小延向你道歉的。”女人站在过道抬头看向他，头顶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能清楚的看到她满眼的诚意，“我问过他了，他把昨天的事情也告诉我了，真不好意思了。”

　　回想起昨天晚上陆汎熙的肚子里已经翻云覆雨的，实在令他忍不住了，人有三急，当务之急是先解约一下最急的，所以他下定决心决定拿着手机自己去厕所，谁料到他刚一下地，季延那个臭傻逼突然就转过身来了，还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力气大不说，吓得陆汎熙那一肚子的货差点当场就卸了，一回身又摔了个狗吃屎。

　　当时季延的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瞪着溜圆，像夜晚捕食的猫科动物直勾勾的盯着他，为了这件事陆汎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不是他怂，是当时场面挺吓人的。

　　没睡好的他第二天还要顶着一张疲惫不堪的脸去学校，精气神提不起来，导致他一天的课没几节课是听进去的。

　　本来大脑就处在宕机状态失去了思考，再对上季延那副挑衅的眼神，积压了一晚上的火，压都压不住的冒了上来。不过，即使他是先动手的那个，但最终也是吃了大亏，季延啥事没有，他被弄了满脸花。

　　陆汎熙爱脸如命，季延自然罪加一等。

　　“小延从小睡觉就很警惕，可能受到了那个人的影响……真的很抱歉给你添了麻烦。”

　　女人来来回回两次道歉，使得陆汎熙心里冒出说不上来的滋味，他心里的烦躁在女人的道歉声里一点点地消散了，这本就是他跟季延的矛盾，陆汎熙不想扯上别人。

　　“这是小延下午从药店买的。”杨琴媚把陆汎熙没接的碘伏和创口贴又递给了他。

　　“我不用这些。”陆汎熙想了想还是收了，“谢谢您。”

　　“还有一件事，你爸爸说的都是气话，他说完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阿姨就不打搅你了。”杨琴媚又提醒道，“睡觉前记得先处理一下伤口，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得跟阿姨说。”

　　“嗯。”

　　目送杨琴媚离开了，他关上了门。

　　陆汎熙走到电脑桌前，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一兜药随手扔到了电脑桌上，心想誓死都不会用季延的东西。

　　可惜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的誓言就喂了狗，整个人叽里咕噜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违心的打开了桌子上的药袋子。

　　说服自己的理由是啥都不重要，脸是最重要，留疤可不好。

　　打开袋子赫然在目的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一段话，从娟秀工整的字迹来看陆汎熙就知道是谁写的了，他只看了开头，纸条便被他攒成球扔进了垃圾桶。

　　什么年代了还手写道歉信，真是个土老帽。

　　闹了一整天，陆汎熙的眼皮子早就招架不住了，他踏踏实实的睡了一整晚，就连爱起夜的臭毛病都戒了。

　　大早上陆汎熙是被杨琴媚叫醒的，下楼吃饭的时候，他老爹还爱面子似的绷着一张臭脸给他看，以陆汎熙倔脾气当然选择了无视，他找了一张离陆启呈和季延都远的位置稳当地坐下了。

　　没等来陆汎熙的打招呼，陆启呈故意大声的咳嗽了一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显然是无用功的。

　　陆汎熙正悠闲地边刷着手机边吃着跟前的饭，压根没搭理正在找存在感的陆启呈。

　　杨琴媚帮忙打圆场，“小午你爸爸有话要跟你说。”

　　“改天吧，我吃饱了，先走了。”

　　“臭小子，就你那饭量我还不知道啊，刚吃一口能吃饱？”平时陆启呈在他儿子面前从来没端过什么架子，就是心里有气，琢磨了一晚上也消了，所以没一会儿就破功了，话锋一转询问起陆汎熙的伤，“伤还疼不疼了？”

　　“我又不是神仙，自愈能力可不怎么样。”

　　陆汎熙想，当然疼了，这么一张娇贵的脸被人框框揍几拳换谁都疼，但碍于面子他没白着说。

　　“如今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过节需要动手解决的？”陆启呈婆婆妈妈的劲儿上来了，谁都拉不住，嘴里总是留着一大串的大道理等着他，“你虽然是弟弟，但什么事情也不能由着性子来，你说……”

　　“打住。”

　　陆汎熙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要是能把陆启呈的大道理写成一本书，估计比十本字典还要厚。

　　陆启呈也没恼，换了一个话题，“一会让老陈送你们俩去学校。”

　　“不用，我自己去。”

　　“臭小子还是跟我闹脾气呢？”

　　“没有。”

　　“没有就好，就这么定了，我已经给你陈叔发消息了，他就在门口等着你俩呢，吃完饭一起走。”

　　就这样陆汎熙和季延被陆启呈亲自送上了车，姜还是老的辣，执拗半天也没能执拗过他。没办法，陆汎熙只好跟他拉开距离，俩人之间相隔的距离能放下十头牛了。

　　“小午你不憋屈啊？”陈叔从后视镜看到了陆汎熙把自己塞在犄角旮旯，他被他幼稚的行为逗的直笑。

　　“我可太舒服了。”

　　陆汎熙咬牙切齿的，又趁机瞟了季延一眼，他倒是待得舒服，靠在靠背上戴着耳机闭目养神，将一切置身事外。

　　“陈叔我想听歌。”

　　老陈照做打开了车载音乐。

　　“叔声音太小了，放大点儿。”

　　老陈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嘴角上扬的更高了。

　　声音虽然没大多少，但当看到季延睁开眼的时候，陆汎熙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心里美得不行，脸上得意的笑容表现得十分明显，心里舒坦了他悠然自得的欣赏起窗外飞过的风景。

　　等距离学校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陆汎熙突然叫陈叔停车。

　　“小午有东西拉家里了？”

　　陆汎熙摇头，指着自己旁边的季延，“你，下车。”

　　陈叔说：“臭小子欺负人可不行啊，你爸要是知道了该生气了。”

　　“他生气的地方多了去了。”陆汎熙还是指着季延，“你下车。”

　　陆汎熙小性子使然，对这事挺执着。

　　“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今早咱俩是……”

　　他话都没说完，季延真就照做了打开车门下去了，他好说话到陆汎熙产生了怀疑。

　　这么听话？

　　-

　　学校早会陆汎熙没能逃过念检讨的惩罚，往主席台上这么一站，他就开始念起了自己写的驴唇不对马嘴的检讨书，引得台下轰然起笑。

　　“不好意思拿错稿了。”

　　陆汎熙从另一个兜里掏出检讨稿接着念，刚读一半儿就被他们年级主任祁磊请下来了。

　　临走前祁磊还用眼神警告了他，并小声地跟他说：“放学前给我交十份检讨过来，写不完放学补一百份。”

　　“噢——”

　　祁磊瞪着他，从他手里拿过话筒，走到主席台中央，“接下来有请一班学生代表季延同学上台为我们读今天的晨会发言稿。”

　　下台的陆汎熙正巧与他擦身而过，为了不输气势陆汎熙高傲地挺胸抬头，但没看他一眼。

　　茫茫人海中高兴站在他们的最后边朝着陆汎熙招手，“这呢，这呢。”

　　“小点声。”陈尚时走过来提醒他。

　　“遵命老师！”

　　借机陆汎熙想绕道，却还是被高兴手疾眼快的一把拽住了，“想逃避？”

　　“逃你大爷。”

　　无奈的他最终还是被高兴拉到了自己前边儿，也不嫌挡视线，从陆汎熙身后就那样直勾勾地打量着。

　　陆汎熙没搭理他，只后悔的想不如从队伍前走了。

　　“小午说说啥情况，”见前面的人不想搭理自己，高兴就用手戳了戳他的后背，“昨天怎么就动手了？”

　　“......没什么好说的。”

　　“真没有？”

　　“再说话嘴给你堵上。”

　　“还是兄弟不？”

　　“老师我举报高兴同学在晨会期间说话，严重影响了其他同学接受季同学的鸡汤洗礼。”

　　陆汎熙扭过身朝陈尚时站着的方向举手打起了小报告，不出意外的高兴被叫到了老师队伍罚站。

　　“靠，你这人真不地道。”高兴双手中指。

　　耳根子总算清净了，陆汎熙冲他笑了笑。

　　一篇稿子念了小三十分钟，陆汎熙最烦学校的形式主义做派了，大好的时光竟然浪费在这上面，每天还要安排什么学生代表念狗屎不通心灵鸡汤。

　　大会一结束，高兴就粘着让他请客。

　　“道歉不接受，我要吃我要喝，我要安抚我的小心灵。”

　　“我没说要道歉。”

　　“我不管。”

　　高兴架着他，杨聿这个榆木疙瘩就在后边儿跟着。

　　为了图一时的清净，陆汎熙搭进去了小一百块钱，其实他不是心疼钱，他只是觉得自己欠。

　　早会结束后的下一节课正好是陆汎熙他们班的体育课，超市逛完，他们仨直接改道去了操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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