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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对不起,我昨天不该那样说你。”林海瓮声瓮气道。
李和心中的大石头重量瞬间减轻一半,“没,没事。”
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
“你说,你怎么就要离开了。”林海边哭边吸鼻子,眼泪鼻涕流了整脸。
“你以后一定要来看我,千万不要忘记,知道吗?”说着,林海打了个哭嗝。
“快说你知道了,快点说。”
李和抹了抹眼泪,“知,知道。”
两人抱头痛哭了一阵,直到林芝兰来催。
李和迅速收拾好东西。
“记得想我哦。”林海趴在车窗上对里面的李和道。
“记,记得了。”李和同样不舍,只是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了,只有泛红的鼻头能看出他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痛哭。
渐渐的,车子启动,林海跟不上车,朝着李和挥手。
很快,林海从一条竖着的线条变成了一个点,不久后,连这个点也消失不见,随之一起消失的是李和的过去。
宾利穿过车水马龙的闹市区来到了飞机场,钱锋带着李和东串西走,在众人的推攘下上了飞机。
李和第一次坐飞机,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外面各式各样的云朵,倒也不觉得时间漫长。
大约过了四五个小时,飞机到站,几人到达首都A市。
下飞机时正值中午,钱锋先是带着李和在机场附近顺便找了家餐馆,吃完饭后,钱家的司机正好赶到机场将几人接回钱家,还包括随行的记者。
下车时,钱锋先行下去,顺便帮李和拉开车门,这一幕正好被随行记者捕捉到。
随行记者见状笑着说:“看来钱总不止在事业风生水起,还很会照顾孩子。”
钱锋但笑不语。
钱家别墅位于市中心,地理位置优越,装修风格富丽堂皇,细节之处无一不彰显精巧,但莫名有种暴发户的即视感。
刚进门,房间站满了人,看装扮似乎是保姆,李和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人群中间是两个与李和年龄相仿的孩子,其中一个长得白白胖胖,身上的衣服都快兜不住他的肥胖的身躯,见钱锋进来立马甜甜地叫了声:“爸爸回来了。”
有种不伦不类的铁汉柔情,这样一想,李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更吸引李和的是另一个人。
男孩长相精致,脸部线条流畅,留有一头微卷的黑发,唇红齿白,皮肤白皙,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裤,领口处打上领结,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精致,只是冷冷的眼神好像能冻人三尺,与背后一群叽叽喳喳的人似乎不在一个图层。
钱锋把叫爸爸的孩子抱了起来在脸上啄了一口,然后将孩子放下指着李和道:“这是李和,你的弟弟,快打招呼。”
男孩上下打量着李和,那目光犹如实质,像一把磨损的钝刀细细剐着李和的肉。
“爸爸,你在哪里找的收破烂的?”男孩皱了皱眉。
“会不会说话?我平时怎么教你的。”钱锋说完在孩子背后轻轻拍了一巴掌,但脸上没有任何抱歉的神色,反而冲着镜头笑。
男孩撇了撇嘴,语气不带遮掩的嫌弃,“你好,我叫钱一念。”
“你,你好。”李和小声道。
钱一念鄙夷的眼神更加明显。
钱锋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另一个孩子,招了招手,想让另一个孩子过来。
李和无措的心居然生出了一丝渴望。
那位看着和普通孩子不在一个次元的孩子冷漠地走了过来,淡淡道:“钱一舟。”说完便站在一旁安静的充当背景板。
钱锋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三小孩从日常生活聊到商业宏图,最后终止于理想信念。
历时两个半小时,总算送走了记者。
记者一走,李和见识了人类最快的变脸速度。
从关上门的那一刻,钱锋满脸笑容的脸瞬间变为面无表情,当时的李和还不知道钱锋是个怎样虚伪的人,只是以为他这位新养父在经历几天的奔波后有些劳累。
钱锋走后,人群一哄而散,最后只剩下保姆和李和。
保姆面无表情且尽职尽责的将李和带到二楼的房间。
房间很大,是个带独立卫浴的套件,房间装修整体呈可爱风,Q版蓝色的星空壁纸贴在墙上,头顶悬挂着各种各样的星球。
李和兴奋地跳到松软的床上,打了个滚后呆呆地盯着悬挂在房顶的暗黄色的土星。
忽然他一跃而起,想到了放在包里的吊坠,李和小心翼翼地将吊坠拿出,在灯光照射下,吊坠呈现出透亮的绿色,李和看着这个吊坠,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小时候大家都住在孤儿院,李和根本没有父母的概念,长大一点,林芝兰开始教他们最简单的生活常识,告诉他们每个孩子都是爸爸妈妈爱情的结晶,每当那个时候,李和都会想自己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人,整个孤儿院都是没有爸爸妈妈的人。
再大一点,李和上了学,每次看到有父母接孩子放学回家时,李和幼小的心灵才对父母有了那么点实感。
孩子对父母有种天生的亲近,每次看到吊坠时,李和脑海中总是不自觉浮现出父母的形象。
李和看了会,环顾了四周,忽然他盯上了床右边靠墙的柜子。
他打开柜子,忽然发现里面已经塞满了新衣服,春夏秋冬齐全。
李和找了件位于柜子最深处的衣服,将吊坠放到衣服口袋里,又将衣服放到原处,做好这一切,李和这才放下心。
再次躺在床上时,李和余光瞥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包裹,不禁想起了林海,这个时候孤儿院应该在吃饭吧?
许是肚子和脑子在这一刻有了感应,咕噜咕噜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响起。
李和饿了。
他猫着腰,将门拉开一点往楼下看去,一个人也没有。
很适合做饭。
李和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口气,一咬牙一跺脚出了门,踏踏踏地找到厨房,在冰箱里扒拉食物。
“你在干什么?”后面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李和虎躯一震,他战战兢兢的回头,看到了那个领他回房间的保姆正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死亡凝视。
李和下意识摸了摸脑袋,“我,我饿了,想,想找,找点吃的。”
保姆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只是恶狠狠地将李和赶出去,“待会才能开饭,忍一会不行吗?”
这话说得好像李和是什么不讲道理脾气不好的少爷。
李和有些沮丧,灰溜溜地溜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李和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以减少胃部不适,许是这两天太累了,他本来只是想躺一会,谁知道最后却睡着了。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完全擦黑。
李和在黑夜中睁开眼睛,借着月光他看到屋内的摆设,有那么一瞬间不知今夕何夕又身在何处。
他下楼看了眼发现昨天冰箱里的食材全部都消失不见,有的只是垃圾桶里的剩饭。
显然大家吃过饭了,而且没人注意到李和没吃饭。
一股巨大的茫然席卷了李和,黑暗犹如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伤害不了人却能以放大人类情绪的方式让人深夜发疯。
李和茫然地抱着双臂,脑海中浮现出往日孤儿院里的景象,委屈感找上了他,眼泪如同泄闸一般流出。
因为在黑夜,李和不敢发出声音,只是默默流泪,A市的月光不如云城的大,李和眼神没有聚焦,随着浮在半空中的光点上下。
第二天,李和起了个大早,总算赶上了早餐,从楼上下来时,他看到了一个陌生女人。
陌生女人看到李和后,没好气地说道:“我是赵永,可以叫我赵老师,我是你的礼仪老师,负责教你各种规矩。”
在说到“你”这个字时,赵永的语气明显加强。
礼仪老师?
李和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人。
李和羞涩地打了个招呼,情商常年位于盆地底部的他完全没注意到赵永埋藏在眼底的情绪。
过两天钱锋会带李和参加聚会,算是在众人面前承认他的身份,但又担心李和会出什么错,因此找了礼仪老师来教他规则
李和的手还没碰到盘子里的面包时,背后突然伸出一根长长的戒尺。
戒尺啪一声落在了李和的手背上,被敲打的部分瞬间泛红。
李和眼睛瞬间正睁大。
赵老师解释道:“用餐时,要等所有人到齐才能吃饭。”
李和收回手臂,微微红肿的眼睛漫无目的地扫荡。
另外两人很快来到餐桌,赵老师解释下李和才知道钱锋早早便去了公司,家里只有三个孩子。
一声令下李和开始吃饭,这次他准备先喝粥。
他端起碗,正准备送入嘴里,戒尺又一次打到了李和手臂上。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李和手一抖,碗直直的掉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碗里的粥顺着桌面流到地面,其中还有一些溅到钱一念身上,钱一念像是被蜜蜂蛰了屁股一样瞬间跳起来,嘴里骂骂咧咧道:“艹,你会不会吃饭?”
场面极其混乱,唯有钱一舟置身事外,仍像之前那样优雅的喝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李和连忙抽了张纸给钱一念擦衣服,边擦边不停的道歉。
奈何粥里的米粒越擦越黏,钱一念用力打开李和的手,脾气极其恶劣道:“滚,别让我看见你。”
李和有那么一瞬僵直,嘴唇蠕动却又什么都没说。
一旁的家庭教师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钱一舟吃完饭旁若无人地回了房间,留下一地鸡毛。
钱一念受不了黏不拉几的衣服,上楼去换了衣服。
待两人都离开后,家庭教师好像才恢复了说话能力,立刻马后炮地训斥道:“你怎么回事,连个碗都端不稳,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李和内心的委屈几乎溢出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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